“你儿子念过私塾?”唐意接过书信,见上面的字写得龙飞凤舞,竟是一笔极好的草书,不禁奇道。
“不是~”周橹红了脸摇头,又是欢喜又是忧愁地道:“这是他请了炭场专门负责写家信的先生给写的。他走的时候,我那大媳妇不是正怀着呢,他想问问,生了个啥?”
“炭场还配了先生专门给他们写家信?”唐意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嗯,”周橹想想,又觉得完全可以放心:“席家的大泵船每天都在河里进进出出的,谁家想要捎信,都可以放到码头,有专人收了送进去。”
“哇,听你这么一说,倒真是个大善人呢。”唐意嘿嘿笑。
连如何安抚人心都想到了,这个席家不简单啊!
“本来就是啊!”周橹心思简单,刚才担心得不得了,转眼又释然了。
瞎操心什么?又不光是他们周家,好几千人呢,席家还能都杀光?
说话之间,渡船已然来了,唐意收敛了心神,盯着船上下来之人。
果然,没多久,秋菊领着那几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走下了舷梯,上了码头,就住进码头边那家裕隆客栈。
“好啦!”唐意见他们进了门,估摸着不会再换地方了,这才拍拍手,跳了起来:“时间不早,我也该去睡了。”
“唐姑娘慢走。”周橹目送着她苗条的身子没入繁华的灯海之中,这才解开缆绳,将船荡向河面,顺流而下。
唐意挑了裕隆对面的昌盛客栈,要了间临街的房子,住进去。
从窗户上摇动的影子来看,那五个少女今晚都住在一起了。
没多久,对面的灯熄了,唐意也便跟着熄灯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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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笑单人匹马,在路上越过春兰一行人,抢先进了萦州城。
他先到城东高升客栈订下一个跨院,把行礼马匹安顿好,这才慢条斯理地出了客栈,在城门附近找了个绝佳的位置守株待兔。
掌灯时分,春兰的车队果然如期而至,却并不进城,带了车队直奔城郊而去。
他不远不近地坠在身后,跟着她到了一处庄院。
院外有两个家丁,见到车队到来,很是吃惊的样子。
这时,从院子里出来一个女子,也是腰佩长剑。
她与春兰一番交谈之后,马车驰入,车上下来五个少女,都是一色的粉衣绿裤,相貌清秀,年龄都在十二三岁左右。
这几个少女被人领进屋,春兰又说了会子话,就告辞了出来,按原路返回,这才进了萦州城。
春兰在城中七弯八拐地走了一阵,竟然进了一间名为万花楼的青楼!
更巧的是,这万花楼刚好就在高升客栈旁边。
唐笑怔住,顿时陷入两难之境。
跟进去,必会被那些烟花女子缠住;倘若不进,跟丢了春兰,这一晚岂不等于白费?
沉吟片刻,他绕到僻静之处,撕下衣角蒙住面容,乘四下无人,轻轻跃上了屋脊,猫着腰偷偷进到万花楼。
他吸一口气,飘然跃了下来,整个人象张纸般平平地贴在墙上悄然挪动,摒气凝神,一间一间找过去。
终于在甬道最底部的房间,发现了春兰的踪迹。
她正在跟一个女子说话。准确的说,她正在被一个女子训斥。
啪地一声脆响,似乎是有人被摔了一记耳光。
“没用的废物!入教时教规没有学过吗?既然失了联络,就该呆在原地待命!谁让你带着鲜果到处跑,竟然还有胆子来这里来见我?”
春兰低声啜泣:“属下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求香主饶恕~”
唐笑心中一动,看来这春兰只是个小角色,不知那香主又掌握多少情况?
“这种事,还敢有下次?”何婉仪冷冷地睨着她。
“香主,”春兰低泣着轻声分辩:“属下并非忘了教规。实在是因为发现树屋被毁,张大哥被杀,那些信鸽全部被杀,怕香主在城中不知情,这才和陈大哥商量之后做下决定。”
“什么?树屋里的信鸽全部被杀?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早说?”何婉仪拍桌而起。
她本来以为不过是信鸽一时迷失,未飞到指定地点。
这事虽不常有,但也不是从未发生过,牲畜毕竟只是牲畜,哪有不出错的?
春兰未收到指示,胡乱跑进城来,曝露她的行踪,哪知竟会有此变故!
“属下正是要禀明香主,派人彻查此事,才斗胆入城的,请香主明鉴。”春兰这下逮到理由,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邀功。
她倒是想说的,是香主一见到她,又打又骂,又是训斥,她哪里有机会开口?
“哼!”何婉仪冷然一笑:“既便如此,也只需派一人进城送信即可,何至将货物带回?凭白启人疑窦!本座罚你,难道还错了不成?”
“属下不敢~”
“滚!”
春兰不敢做声,仓惶地退了出去。
何婉仪跟过去,把门栓上,伸手在床柱上按了一下,墙上一幅画无声地移开,露出一个夹壁。
她侧身走了进去,没入甬道之中。
唐笑在外而竖着耳朵听,却发现里面静悄悄,没有半点声息。
他探身过去,戳破了窗纸凑近一看,屋子里哪还有人?
艺高人胆大,唐笑当机立断,推开窗子,悄没声息地跃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墙上的甬道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