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猜测璃月的来意,直接去看会比较快。
“走,去景瑶宫。”唐意想到就做,带了闲云就要走。
“娘娘~”孤岚急忙禀道:“圣旨刚刚下达,司舆司那边,尚未及将舆辇,伞扇,羽仪送来。娘娘是否过几日再去景瑶宫回访?”
“照你这么说,司舆司若一日不备好舆辇,我就一日不得出门了?”唐意闲闲地反问一句。
孤岚语塞。
唐意微微一笑:“没什么好担心的,咱们安步当车,权当是运动好了。”
闲云陪着她,两个人边走边聊,一路分花拂柳,走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到了景瑶宫。
早有小太监飞奔入内报了信,春晖搀扶着璃月迎了出来:“未知四嫂光临,璃月有失远迎~”
唐意见了璃月,不禁大吃一惊:“璃月,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二个月不见,昔日那名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纯净如水晶娃娃的少女,竟已然形销骨立,瘦得不成人形。
璃月颇不自在,垂下头嗫嗫低声:“让四嫂见笑了~”
唐意不喜拐弯抹角,率直地问:“皇上知道你的情形吗?”
该死的澹台凤鸣!
再怎么不喜欢她,明知她小产,就该命医女给她好好调理一番。
就这么放在这里不闻不问,让她自生自灭于心何忍?
璃月生恐她生了误会,急忙解释:“这些日子一直在服清暑益气丸补血养气,只是天气实在太热,这才减了些饮食,教四嫂担心,倒是璃月的不是了。”
唐意瞪她一眼:“你当我傻子呢?只是天气炎热、饮食稍减能到这个程度?”
“四嫂~”璃月眼眶一红,默默地垂下头去。
唐意眉一皱,拖了她往外就走:“咱们找皇上评理去!”
璃月好歹也是金枝玉叶,病成这样都没有人理,象话吗?
璃月吓了一跳,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好几度:“不,我不去!”
她并不想挑起她与四哥之间的矛盾,更不愿意因为她的原因令四哥和四嫂闹得不欢而散,那样,岂非正称了某些人的心?
“为什么不去?”唐意怒气冲冲:“你不要怕他,大不了咱俩一块住冷宫去!”
“娘娘~”闲云在一旁干着急,不停地转圈圈:“你冷静些,千万不可冲动啊!”
似这般无头苍蝇似地撞了过去,口无遮拦地一顿抢白,惹得龙颜大怒,不说打入冷宫,这刚封的婕妤可真要被捋掉了!
“四嫂,算我求你了~”璃月直着喉咙嚷:“我真的没病,四嫂千万不要为了跟四哥起冲突。”
她身子孱弱,这般拖着唐意,又大声说话,费了不少体力,弯下腰拼命咳嗽。
“算了~”唐意见她如此情形,心中越发难过,却不敢强求于她,改而吩咐闲云:“你去把玉池叫过来。”
其实,皇上命赵医女专职负责她的毒伤,其余一概不管。
把她叫到这里替璃月看病,也是有违规矩,但总比冒冒失失地冲到南书房跟皇上算帐好。
闲云叹了口气,知道她的脾气是再不劝不动的,只得领命去了。
“多谢四嫂费心,可璃月真的不需要医女~”璃月摇头,轻声道:“四嫂若是真的怜我,不如帮我个忙。”
“你说,”唐意一口应允:“只要我能做到。不,就算做不到,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替你达成!”
璃月听她如此义气,不禁红了眼眶:“放眼天下,唯有四嫂如此待我~”
“你既叫我一声嫂子,我又岂能舍你不顾?”唐意握住她的手:“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瞥一眼侍候在旁的春晖和锦衣,璃月淡淡吩咐:“我与四嫂有几句体己话要说,你们暂且先退下吧~”
遣走了宫女,她却并不说话,一直低头抚弄着衣上系带,仿佛把唐意完全忘了。
看她的表情,就知此事必然重大,且难以启齿。
唐意也不催她,任她慢慢蕴酿情绪。
良久,璃月终于抬起头来,似下了极大的决心:“四嫂,我想出家,求你成全。”
“出家?”万没想到她竟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唐意一下子懵了。
璃月声音清冷,却也不见悲喜:“璃月七岁丧母,十岁丧父,是为不详。虽手足众多,到如今亦已死的死,散的散,兄弟凋零;我清白既毁,子嗣亦绝,芸儿又离我而去,正是生无可恋,死又何欢。”
“璃月!”对她这番自暴自弃的话,唐意自然是很不赞同:“父母早亡,怎能怪在你的头上?”
“四嫂~”璃月轻轻摇头:“这段时间,我已想得很清楚。之所以拖着这副残躯苟活于世,一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自行了结是为不孝;二来,我若自尽,世人必然将矛头指向四哥,将一切责任归结于他。”
唐意余怒未息,冷冷地道:“你既父母双亡,他为兄长,有关心照顾你的义务。你若轻生,他本来就应该负最大责任!受人唾骂,也是活该!”
“不,是璃月对不起他。”璃月缓缓摇头。
“屁!”唐意生气,摒出粗话:“五年前你还是个孩子,又能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错?是他小气,死揪着不放~”
“四嫂,”璃月微笑着落下泪来:“你不懂,十二岁在民间或许还是个孩子,可在皇家则不然,至少该懂的都应该懂了,我是明知故犯,怨不得人。”
“你和他之间究竟发生什么事?”唐意被勾起好奇心。
璃月苦笑,垂眸掩去眼中泪光:“总之,璃月是自做孽不可活,不敢求四哥原谅,只求能剪去三千烦恼思,了断一切红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