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模糊了忘川的双眼,她还是在意自己,不然她完全可以扔下自己一个人走,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参战,不就是为了保护自己么。但她还是忘记了一点,这把剑始终是自己的,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这把剑。即使自己现在身受重伤,也是一样的;用它来困住别人还可以,困住自己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忘川几乎不费任何气力就脱出剑光的封锁,持着战刀冲入敌群中,一路持着大刀发出连绵的刀气,将冲在前方的十几个人,生猛的劈飞出去。他本就强于众人,就算身受重伤了,但也不是任打任杀的主。
蚂蚁多了能咬死大象,话是这样说的没错,但瘦死的骆驼都还比马大呢。何况一个有了死意的东方武者,一向以遇强则强的他们,一旦拼起命来以命换命,谁可抵挡。本就是临时组建的联军,哪有的齐心可言。在这样的攻势下,直接土崩瓦解,败势更显。
战到最后,两方的联军军心溃散,狼狈的退回各界。以百族战场为点中心,相约从此互不相犯,默契的在退出战场后,将整个区域布下了最强的封印,并掩埋了整段历史。
之后的忘川和秋月渡过了有意思的三年,在这三年里秋月没有跟忘川说过任何话,也为对他表示过任何不耐烦,她只是默默的将地上所有的鲜血炼化进身体中。然后就站立在那满是碎尸残兵的战场上,看着身后这个一直絮絮叨叨没完的男人。
她没有去思考为什么这个男人,身上那么多伤口却不愿意去治疗,而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不停的跟个小孩一样在炫耀着,自己在战场遇到的事,躲过的劫难,遇到的那些有趣的东西。
她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安安静静的做个倾听者。她不是不想与他说话,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做,以神念交流她根本就不会,所以只能安静的倾听着。这就是凡俗之物逆天化形所带来的得失,先天会缺少很多,不能言语是一种,遗忘记忆更是残酷。所以她要不停的去吸收进化,直到极尽升华后变得完美。
所以她一渡过化形劫后,便急不可耐的想要再次进化,变得最完美。她一直在吸收炼化鲜血,那是一种基于灵魂的本能,灵魂深处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只有继续吞噬这漫天的鲜血化为能量,就可以再次进化,实现进一步的兑变。
但联军的溃散,让她不得不停下屠戮,开始吸收地下的鲜血,为了改变现状,也为了变得更强,她极度需要鲜血和一切能吞噬的力量。但是眼前的男人,似乎不太愿意她去残害生灵去伤害。所以她花了三年将整个浩大的战场鲜血炼化进身体,准备去努力吸收,变强在变强,就可以跟眼前这个男人说话了。
可当她在朝那个目标,一步一步前进的时候。剑灵发现眼前的男人竟然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片片光点自他身上飘散。她开始害怕了,她慌忙的想去捉住眼前的人,但她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穿过他的身体,并没有停留在那个温暖的躯壳上。
传说天地间的至强者,修为超越天地的承载时,天地间规则便不再适合他。他们开始触及大道,尊法悟法然后破法,不管在那一阶段都是一样的。当他们不幸陨落时,灵魂与肉身便会融进大道长河之中。
‘川………’忘川化道的身躯荡起一阵涟漪,他想伸手抱一下剑灵,但他悲伤的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大道之火燃烧殆尽。忘川只能伸出极尽虚化的脸,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等我,我会回来的。’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剑灵怔怔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整张脸布满泪水,就像决堤的大坝,源源不绝。
日升月落沧海桑田。万年的枯等,秋水再一次见到了忘川,但他却早已不再是他,当初那个强大的忘川,早已物是人非。如今自己离他如此的近,却没有发现。虽然灵魂还是一样的,但记忆早已不在,秋水有点悲凉。苦守了那么久,等来的只是这样的结果么?那等待有何用,为何当初不与他随风而去,还可以终生相伴。
秋水摸了摸自己脸颊,记得当初忘川摸的时候,她心里很是惶恐,她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怎么就突然伸手摸她的脸颊。可是心中的那一丝丝甜蜜告诉她,她不排斥这个男人,反倒是很享受。
直到后面这个男人,一直陪伴着自己三年,从自己眼前慢慢逝去,秋水胸口传来的疼痛告诉她那种感觉叫不舍。其实她早已爱上了他,只忘记了在何时爱上的,是那时候那挚着剑横亘在万人前,说出那句‘我的女人,谁动谁死’的时候么?秋水不知道,但她知道,万年了她听他的话,一直在等,等着他的重新出现。因为他说过他会回来的,所以秋水信了,守在原地等了万年。
直到万年后的今天,一朵相似得花出现在她眼前,可却不再记得自己,甚至连自己与她相距如此的近,都未曾发现,秋水很伤心。也非常的气愤,气愤当年造成这一切的所有人。她眼前浮出阵阵水雾,越想越不值,眼泪就如同决堤的洪水,划过她精致的脸颊,滴落下方的土地上。
吟………
一把悬浮在秋水身旁的铁剑,在虚空中震出一圈圈波纹,似乎秋水的悲伤它完全感应不大,它非常的兴奋。剑身抖出阵阵嗡嗡声响起,将陷入悲伤状态下的秋水惊醒。她展颜一笑道‘呵呵,既然我都等待了万年了,在等下去又何妨,他说过回来就一定会回来。不过这朵相似的花,既然有缘出现在这里,我就让他绽放吧。「川」。’
秋水望着脚下两个出现在百族战场的男人,红润的小嘴轻喝了一声,铁剑高速的旋转起来,像一朵含羞待放的花骨朵,在刹那间绽放出来。抖出一朵炫丽的剑花,将那个似乎发现了什么,站起来仰望着高空的青年笼罩住,那一道道剑痕代表着当年忘川最强的道,最强的法,将这点点滴滴刻进陈默的识海里。铁剑带动着强悍的能量,抖动出朵朵剑花,将底下的青年拉扯上虚空。
突然间那漂浮起来的青年,在接受最强的传承后,突然张口喊道‘百战轮回,吾已归来。’响彻天地间的话语,让秋水全身一颤,连那不自觉流下的泪水都猛然停止了。
‘我就知道,你说你会回来的。所以这朵相似的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个战场的,不是偶然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秋水咬着嘴角,努力的想让自己不因为哭泣而说不成话,她揪着衣角,努力的平复的心情,对着底下的年轻人展颜一笑。
‘万年的离别,如今。。回归吧,忘川。让我们将那群忘恩负义的人,屠戮干净。’秋水挚着铁剑,斩向天地尽头。伴随着她的话语;天地间雷鸣遍地,那沉封了多年的百族战场,那个仙人两界都不愿意去提及的战场。在尘封了万年后,在今天再次重现在苍生的眼前。无数血色的雷电,响应着女人的话语,劈在两界的上空,也劈在无数人的心上。
‘当年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没有死么?’
‘他终究还是回来了。’
‘大乱将起,谁能抵挡当初的无敌战神啊。’
‘回来又如何?已经过去万年了。我就不信没有人能超越他,当初能杀死一次,这次一样可以。’
‘到时候还债了。’
…………
…………
仙人两界所有参加过当年征战,活下来的家族上空,响起了不一样的话语。
秋水饶有兴致的看着底下的两人,好像刚刚发生的事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影响一样。两人继续刨着土,似乎刚才的震动与自己大吼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两个完全不在意这些。自顾自的拿着锄头刨着土。
秋水感觉得到,随着两人的洞越挖越深,眼睛里泛着的绿光越盛。她知道这百族战场,当年战死了不计其数的高手,没有人去打扫过战场,自己也完全对那些神兵利器、仙家妙药无一丝感冒。甚至可以说命好一点的,在里面遇到保留着些许神智的残魂,没准他会传你一门强大的功法,毕竟能选进参加百族之战的那个是省油的灯,当然前提是人家不会夺舍你。
秋水更认识他们现在挖这个地方的主人,是一个称自己为百宝道人的另类残魂,也是唯一一个,在恢复灵智后,没有趣转修鬼修,争取离开百族战场的异类。
在仙人两界大战后百年,他是第一个恢复灵智的残魂,并带有大量死前的记忆。之后他醒来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圈占地盘,而是去收集那些掉落地上的神兵利器。秋水当年也注意到了,这个家伙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在狼藉的战场里找到他的百宝囊,如蝗虫过境一般,只要闪着光的东西,全给收了而有很多,对当时是残魂状态的他伤害很大的法宝,他没有露出一丝害怕的神态。甚至有完好的器灵都曾对他出手,可人家根本不在意,全都照单全收了。
后来又折腾了好几年,弄了个大坑,将自己残碎的一塌糊涂的肉体收集起来,在放进坑里,然后埋上所有收刮来的法宝丹药,才安安稳稳的往里面一躺,做他的安安静静美男。
‘貌似有好几百年都没见他了呢,不是死透了吧。’秋水嘀咕了一声,婀娜的身影一闪,人就到了坑中,看着用那些法宝搭建的墓穴中间,一具残破的肉体上飘着一个卷成一团的灵魂,已经陷入深层次的沉睡。
秋水冲着百宝道人俏皮的笑了笑,伸出玉手发出阵阵光华,将那坐在用乱七八糟的东西,炼成的宝座上的多宝道人隔绝开来,并封在虚空中。才吐了吐舌头道‘老鬼,谢谢你的东西啦,不过。。’秋水伸出食指转了转继续道‘你这老守财奴,都死透了;还要那么多东西来干嘛?倒不如给我是不是,再说了;你也奈何不了我呀。’
‘刚你是不是飘到半空了?’
‘恩,好像是吧!怎么了?’
‘包里还有点童子尿,要不你拿起来试试?你人品太差,容易招东西,我可以理解的’
‘你人品才差,刚刚是因为我练的一门神功突破了,上天惊叹我天资卓越,在百般哀求下,我才勉为其难的飘上去给他看看。’
‘那为什么刚才下来的时候,你是头朝下摔下来的?’
‘你懂什么,那叫平沙落雁。’
‘平沙落雁不是屁股先着地的么?’
‘你又懂?’
‘那是,想当年贫道也是学富五车。年轻那会脚踏南山逍遥阁,拳打沧海紫竹林,虎躯一震就让东岭牛鼻子阵三阵的段德段道长。’段德的双脚站立了起来,秋水没看清他的脸,因为基本就是两土人,你站起来和蹲下来没什么区别,反正都分不清样貌。
‘恩,后来刨人家祖坟,给人家追的要生要死的段道长我知道’陈默放下手中的铲子接着话头说道。
‘****。你绝对鬼上身了,赶紧把童子尿喝下去。’段德闻言老脸一红,掏出一个罐子,作势就欲往陈默身上倒。
‘别扯。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尿是你自己的?还祛邪?这么说你还是童子哦?浪里小白龙’陈默眼角淌满了笑意,段德的话引起了他莫大兴趣。
‘额,根据葬经推测,应该就在这里啊,怎么还挖不到呢?‘段德作无视状,低头拿着锄头狠狠的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