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跋涉,章尘枫什么都丢了,在这个陌生的新地方呆了一会,他就要上路了。
进来这个镇子的时候,章尘枫就知道这个镇子也和他老家的镇子一样,被匪盗给肆虐了。且不提路边那哭的死去活来的娘老子,就是那翻倒果铺,那拆了门的酒馆,还有那正在楼前被一群膘肥体壮不修边幅的汉子们搂着的姑娘们。章尘枫就知道,这里也是被匪盗给肆虐了。只是他才刚到这里,这下怎么活下去?
这已经是处于深秋了,一个炎热的夏天就让他已经难熬了,他时刻都盼望着能够享受片刻的凉爽。那时候的他还是在家中享受着父辈光环的富家子弟。家中良田百亩,牛羊成群,出门,他也是无时无刻不享受着前呼后拥。
只可惜,和这个镇子一样,都是遭了灾。
章尘枫有些想念过去的日子,只可惜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今天的天气还好,没有下雨。
脚步挪动的快些,他想要趁这个机会弄几件衣裳,让他好好端端过完一个冬天。毕竟这已经是深秋,寒冬即将到来,要是弄不到衣裳,他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寻找过冬的山洞。这可是会死人的。
“啊!”
章尘枫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不好,他赶忙四周看了看。抬起腿就朝着门边上的一个大簸箩筐跑过去,细长的篾子编制的框子就被他抬起来匡在了自己的身上,蹲在了地上。
“哈、哈。大哥,这女人还真不错,您要不要试试?这年头找到这样的货色已经是走大运了。”努力的在丰满白腻的躯壳上松动了一番之后,红锦缠头的匪盗卒子浑身一僵。
“啊,啊……”屋内冲出来一个上身****的瘦竹竿,手中拿着一柄锄头,冲出来。他的眼神赤红,手背上青劲暴起,冲着那个匪盗卒子就是一锄头薅下去。
章尘枫闭上了眼睛。这个男人已经玩了,就算他此刻有如神助也是没有丝毫的法子去对付那帮子匪盗。他已经见过太多了,李家镇的汉子可比这个镇子的血性的多,第一次反抗匪盗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自发的组织了人员对着那群该死的匪盗们发动了进攻。
只可惜都死了!
他是最先跑出来的,匪盗来的时候他正巧在外面骑马回来,却没成想,回来之后会是这个局面。他看着李家镇的老李,黄大爷,还有领居家的陈家大哥的人头都在镇子牌坊上挂着,上面最显眼的却是他爹,还有他大哥的人头。
血水还没有干透彻,他看着一个站着的无头人尸。还有耳边传来的凄厉的女声:“王哥……”
原来那小匪首看不惯这一幕,站在了边上,或许他也是个爱体面的人,要来也是去青楼去。这等下流的事,***女是得遭报应的!
只是他持着一柄长刀,这种刀似乎不是一般人能够用,狭窄的刀身,细长的刀刃,还有那特别的血槽,整齐的排列在了那刀刃上,犹如鲨鱼细密的牙齿一般。
光线打在刀刃上,映射出一片红,血水顺着血槽滴落在地上。要以前,章尘枫肯定是会大笑一声,随后走过去跟人攀谈一番,随后拿起来冲着人开一个价格,这等好兵刃,就算不用,拿回家摆着在自己那帮损友面前显摆也是尚佳。现在却只觉得恶心。
妇人看着雪亮的刀光迎着锄头那段划过去,将要对着那个痴痴拿着锄头来救自个的汉子,两行温温的液体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喊完了那声王哥,身子就顿时一软,双腿垂了下去,只是嘴巴里冒着血泡子。章尘枫依稀听到一句断断续续的:“王哥……你等我,你且等我将身子洗……”
话音未落便闭上了眼。
“真他娘的晦气,这娘们太经受不住了,竟然这么死了。糟蹋了爷爷的一番好心情。”红锦匪卒从那死去的女人身上爬了起来,大大咧咧的提起裤子,嚷了一句:“这没有赵老三那边的快活,回去都没得谈资。”
“走吧,有得快活,你还这么唧唧歪歪,信不信我就地斩了你。”小匪首的手指搭在了刀柄上,笑眯眯看着红锦匪卒:“沈鼠儿,你小子还装起来了是吧!”
白锦缎长袍往自个身上一罩,提了剑就往外走。这沈鼠儿也就是一个地里刨食的无赖子,偶然间被大匪首给看见。这货也是个胆子大的,在众匪烧杀抢掳之际,他一个人猫着身子在房屋间东躲西藏的,就是为了寻些众匪不要的,捡落。
章尘枫在那萝筐中却也是沉得住气,他见得多了,自然也就觉得这些事情自是习以为常。只是血液喷涌的一瞬间,他却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一阵骚气在滚荡。他赶忙将自己的手紧紧的捏住,只见得那手臂上青劲暴起,血液从掌间滑落。
忽然,一阵沙沙作响的脚步声。
行至街上,白锦缎匪首手中的长剑“呛”的一声就被拔出来,匹练的白光在这其手中左右挥动。
章尘枫顿时警惕起来,目光炯炯的看着格窗外面的街道,幸好这篾子编制的十分细密,却也让白锦缎匪首和那沈鼠儿不得见他。
只可惜这箩筐虽然能够罩住他,但也只有这么三两个小孔能看外界,他也不能现穿,要是一个不慎,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段。
可这脚步声却也愈来愈近,听起来就感觉离自己有三步远。
章尘枫心里顿时一突。他现在身无长物,能依仗也只有这身上罩的箩筐,还有那箩筐外立着的竹篙。只是这等长兵器,他从未有用过,就用那等刺突之法,又怎么能敌得过那两人的组合。
他可是不傻,这两人要单走一条街,无非就是两人一起便可以抵挡住三四个汉子的围攻。匪类可不傻,他们比猴都精明。
一人用剑,这剑术不必那些行走于世间的宗门弟子差,在招式的运用上却也是有着三分独特。而那个无赖子,似乎脚步也有着一番轻灵的味道。看来相比是有特殊的运气法门了。
脚步声细碎,缓慢的朝着他这边爬过来,章尘枫顿时就闭上了眼。
他只是在心头默默的朝着自己那早已魂归九天的父母暗自祷告。祈祷他们能够保佑他们在这尘世苦熬的孩儿能活下去。
章尘枫不能祈求更多,这些日子以来的跌跌撞撞告诉他活下去是得有多么的艰辛。他不能就这么倒下去,他可是做梦都希望能够将那匪盗给结结实实的杀几个,就算不成,也希望能看着匪盗死在自己的面前。
“嗨,我说这脚步声怎么这般微弱,还以为是哪个高人在场,原来是个这暗里偷闲的恶客。”说着沈鼠儿就一脚将那地上的东西踢起来。
只听得一声微弱的声响,随后便寂静无声。
而沈鼠儿和那白锦缎匪首朝着巷口缓步走过去,巷中回荡着那沈鼠儿满足的獠歌“妹妹你的好哥哥我抖三抖,让你……”
章尘枫且等着,整个人却也仿佛卸掉了架子,顿时松软了下来。身子软软的摊在了地上。看着院子里那无头的尸体,还有桌上气绝的女子。
地上的血腥味则是引动了些许周围的蝇狗,这可是属于它们的大餐。
他闭上了眼,想要冷静会。
“方白,这可不是你睡觉的档口,要为李家镇的兄弟姐妹们杀了他们。”章尘枫暗自给自己打气,但也不争气的闭上了眼。
醒来的时候,却是被外面的野狗们吵醒的。他瞅着外面秒了一会,已经是没有任何人在了,他站起来,将自己顶着的簸箩丢到了一边,顺手抓了一杆竹篙朝着门内跑去。
虽然是没法子对付匪类,但这些狗辈却也是绰绰有余了。
长杆挥舞,野狗群吠。
一杆毙了一条狗之后,群狗自然是灰溜溜的夹着尾巴朝着外面奔去。只是地上却留下来的就只有那一具骷髅,还有那桌子上剩余的一只镯子了。想必是那匪类给夺了去,却残留下这个镯子。
章尘枫看了看东方升起的冰轮,叹了口气,将骷髅拉着朝着房间拉进去。窗户被钉死了,底下的木材给点燃了,熊熊的烈焰****木材,烧的噼啪作响,他赶忙将那骷髅丢进去。一股油脂从骷髅上滴落下来,有着些许的香。
章尘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朝着这家的柴房走过去,摸了片刻,掏了点硬饭,就着点开水泡了。西里呼噜的喝进肚子里。想了想,摸了两件破袄子,揣着三块硬干粮就朝着外面走去。
这大晚上的,这些匪类想必也是不敢在这鬼蜮里面安营扎寨的。
他得走了要是不离去的话,那才是真的麻烦!第一天的是专杀反抗者,第二天则是血腥大清洗。这事可不能被人知道是谁!
他有些紧张的朝着镇墙摸去,只不过,他依然是觉得有些阴森森的。就连那细微的声响都会在不经意间被他误认为是鬼魅在向他索命。
路过铁匠铺的时候听到了一连串轻轻的脚步声。这是只有女子才能踩出来的。
他四下打量一番,赶忙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