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那个人用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我，薄唇轻启，念出了两个字——“叶郗”，从此就像被下了咒一般，再也忘不掉、抛不开。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再度响起：“那我是谁？”
叶郗没有说话，我盯着他抿起的唇。
都说薄情的人，有一双薄唇。脑海里突然跳出了一句话来，我吓了一跳。
或许是我的反应大了些，叶郗的双手按住了我的双肩，他在这么久的沉默后终于再次开口说话了，“凌香。”
他沉默了这么久才说出我的名字，这会儿说出来了，我却不相信这就是我的名字，不然他为什么不再一开始就告诉我呢？
叶郗或许不认识之前的我吧？这么想着，问他前尘往事的心思也就淡了。
“这里是哪里？”我终于开始打量身边的事物，我身下是一张石板，入目之处全是岩石，似乎是在一个山洞里。
天知道要我把目光从叶郗的脸上移开有多么困难。
并不是因为叶郗的脸有多好看的缘故，而是因为他用一张面具罩住了上半张脸，乍一眼看过去像是他脸上覆了一层面纱，仔细看才知道那是一张面具，露出了下半张脸和一双眼睛。
优美的下颚让我忍不住浮想联翩——他的上半张脸是什么样的？
一定很好看吧。
“天圣山上。”
“做什么？”我好奇地问叶郗。
叶郗又不说话了，我觉得他是烦我了，不敢做声，悄悄地打量叶郗的神色，因为那些石头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叶郗的神色也不是好打量的。
不说他的半张脸被面具罩住了，单看他那双眼睛就知道他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我注意到他的呼吸都极其淡，好在他的胸膛还是有一点起伏的，不然我会觉得我已经死了。
“看够了？”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句话。
虽然是叶郗对我说的第四句话，好歹是他第一次主动对我说话，虽然我从他那无悲无喜地语调中听出了一丝嫌弃。
嗯，我主观上认为。
“够了。”我默默地收回视线，把自己缩了缩，叶郗没有动静，站在石板的一边，像是一个穿着衣服的雕塑。
我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了好一会儿，叶郗还是没有动静，我都快怀疑自己之前和他说话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幻觉，其实这个雕塑根本就没有开过口！
瞄了叶郗一眼，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真成了雕塑也不一定。
我试着把脚探出去，脚尖刚探出石板，叶郗就抬起了头，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盯着我，“你要做什么？”
直觉告诉我叶郗说这话的心情不是太好。
咽了一口口水后，我终于大着胆子开了口，“我……想下去走走。”
叶郗没有说话了，我以为他这是默认，喜上眉梢，不料一只脚刚落地整个人就像被抽去了力气一样软软地往地上扑。
“叶郗！”
我以为叶郗会接住我的，哪怕搭一把手都好，没想到他居然还是像个雕塑站在那里，直到我摔在地上他都没有要动一动的意思！
“嗯？”直到我叫了他一声。
叶郗终于朝我这边看了过来，却突然说了一句：“还是不行啊。”
本来我委屈得都快哭了，被他这一句分了心思，好奇地问他：“什么不行啊？”
结果叶郗又不理我了。
这！这这！欺人太甚！
鼻头一酸，眼眶一热，我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呜……啊呜……你欺负人！呜……”
哭闹中我好像听见叶郗叹了一声，我睁大了眼睛想去看他，结果眼睛早就被泪水糊掉了，什么都看不清楚，倒是看见有什么东西朝我靠近，黑黑白白。
是叶郗。
一只手碰到了我的脖子，冰冰凉凉的，比我之前坐的那块石板还要凉，我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
“别动。”叶郗的声音我身前响起，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很好闻的味道。
叶郗冰凉的手从我脖子下穿过的时候，我忍住没有动，他的另一只手从我的膝下穿过，然后我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我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而双手已经快过了大脑，在我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值钱已经很顺当地搂住了叶郗的脖子。
叶郗的动作顿了一下，模模糊糊间我好像看见叶郗往我这边看了过来。
“呵呵。”我干笑了两声，松了松手，两只手还没撤离叶郗的脖子呢，人就被叶郗利索地放在了之前那块石板上。
叶郗站起身，我的指尖从他的后颈擦过——嗯，手感甚好。
“暂时不要离开这块石板。”
我用手背随意地蹭掉挂在眼睛上的泪水，然后扳着指头数了一下，“一、二、三……十个。”
“你在做什么？”
“你第一次对我说那么长的话诶！十个字！”
当我看见叶郗的嘴角翘起了一点点弧度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傻透了，能让一个雕塑一样的人都笑了，那不是傻透了还能是什么？
叶郗嘴角的笑容如昙花一现般很快消失，很快又变成了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站在石板边居高临下对我说道：“睡吧。”
“哦。”我应了一声。
我觉得我精神还很好，并不想睡，可是现在这里只有我和叶郗两个人，而且我不知道为什么下不了地，而叶郗能轻轻松松把我整个人打横抱起，就凭这点，我没了再在他面前哭闹的勇气。
所以就睡了？
当然不！
我只是半眯着眼睛看叶郗，虽然从我的躺下的角度只能看见叶郗的侧脸，而且他还用面具遮住了自己的上半张脸，可是就是看他那唇线和下巴弧度都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事情啊！
就在我各种脑补叶郗的脸到底是什么样的时候，我看见叶郗的肩膀突然动了一下。
他要做什么？
本来就不想睡觉的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更加有精神了。
我半眯着的目光循着叶郗的手臂往下看去，最后定格在叶郗的手上，那是一双修长的手，手掌摊开，骨节分明，而我此刻的注意力并没有在他的手，而是他手上那一点光芒！
一点悬浮在叶郗手掌上的光芒！
我忘了我是一个应该要睡觉的人，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盯着那一点光芒，看见一些散发着微光的光尘围绕着叶郗手掌上的光芒。
叶郗手里握着的，是星空吗？
我疑惑着。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那光芒越来越大，就像是离我越来越近一样，像是受了蛊惑一样，我朝着那点光芒探出了手，只是不知为何一股浓浓的困意突然像我袭来。我想看看叶郗，只是浓浓的倦意让我撑不开眼皮。
强撑着，直到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清新的味道，没来由的感到安心，我终于放弃了抵抗，沉沉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