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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鸟食蝶亡

“禀,宗狼烽在五天前于泉州起兵,命泉州军团挥师北上,意欲直取葬月派总部!因属下失去尊主的行踪,所以未能及时汇报。”死士将消息汇报铭邪。

铭邪深沉地抱起胳膊,道,“宗狼烽既然违抗我师父的命令,是他自己的选择,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你持我的手谕去往夷陵,命坛主洪兕三日之后拉下洪闸,我送宗狼烽最后一程!”

“是!”

铭邪捏着从上任掌门手里接过的那个只剩一半的掌门谕令派,轻轻地抚摸着上面的图案,“师父,您曾经说过,要想成为天下的主人,就必须冷酷无情,不可以对任何人去动感情,您的话我会牢牢记着。宗狼烽有违师父的命令,我就让他到师父面前谢罪,任由师父惩戒!徒儿一定不会令师父失望,这天下的主人,一定是我顾~铭~邪~”

三服药过后,幻离明显好了很多,脸上已有血色,精神增加不少,身上也有了力气,千花湮吩咐大夫,用最好的药材治好幻离背上的伤,绝对不能留下疤痕。千府上下一律视幻离为沐主子,但怕幻离不高兴,仍称沐小姐。

经过精心调养,半月之后,幻离终于行动自如,时值仲春,百花盛开,一片大好春光,幻离见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不想再待在房间里,于是吩咐疏影换衣裳。疏影捧来一条牙白色长裙,一条嫩绿色帔帛,“小姐,请吧。”

幻离解下身上的裙带,疏影近身将新裙子换与幻离,整理好帔帛,道,“小姐今天真美,连奴婢都看醉了。”

幻离道,“别胡说!对了,你先去探探路,咱们去外面走走。”

疏影捂着嘴笑笑,“小姐,这就多此一举了!千府里上上下下有谁听了沐小姐三个字敢不让路的?我们想去哪儿,只管去便是了!”

幻离愕然,“哦?”随后便明白又是千府的少主子所安排的,道,“千花湮那儿这两天有没有什么情况吗?我跟他,迟早会有一笔交换,不知千花湮会对我要什么样的条件?”

疏影道,“小姐灵敏过人,这件事怎么能难道您呢?况且千公子的心思已经明摆在那儿,全千府的人心里都认为,您是这千府未来的女主子!”

幻离正在插发簪,听到此话,手一哆嗦,玉钗坠在地上,碎成几节。疏影连忙俯身去捡,“哎呀,这普通的玉到底还是比不上小姐及笄时的那只,这么容易就碎了。奴婢这就去告诉库房,让他们送几盒上好的簪子来!”

幻离一把拽住疏影,疏影“啊”地一声叫出来,“小姐,您掐到奴婢了。”

幻离急了,“疏影,你要我说几次你才明白,这是千府,不是咱们沐府,我跟千花湮是两个人,我不许你对千府的人用掌事的身份,你知不知道?”

疏影支支吾吾地道,“小姐,奴,奴婢,真,真的不明白您了,您到底是要跟千公子保持怎样的关系呀?”

幻离捋捋垂下来的帔帛,道,“我永远都不会是千夫人。”

疏影道,“奴婢明白,以后一定多加注意,保持与千府的距离,小姐不要再着急了。”

幻离望着门外的阳光,道,“走吧。”

一旁侍立的婢女见幻离要出去,于是离开位置,要跟上去,幻离问,“你们干什么?”

婢女道,“伺候沐小姐呀。”

幻离道,“只是出去走走,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跟着,我有疏影陪着就行了。”

婢女露出不解的表情,“奴婢们跟着伺候沐小姐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沐小姐为什么不让我们跟着呢?”

幻离道,“我知道,你们千府之大,仆婢众多,前簇后拥是很平常的事,可我不想做这娇贵之人,你们留在紫绛轩,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的吩咐。”

婢女道,“是。”

出了紫绛轩,一座座金墙高瓦迎着幻离移动的脚步,渐渐驶进眼帘,精雕细琢的房檐,黄金装潢的墙面,在江南的轻风里,极尽奢华。

幻离摩挲着光滑的墙面,道,“千府的钱的确比白纸还多!也难怪千花湮随口就要与人以金相谢,这也不奇怪了。”

一只蝴蝶盈盈地飞来,落在幻离的胳膊上,幻离伸手去摸,指尖未触情先动,想起往日在沐府抓蝴蝶送沐府人的情景,刹那痛上心头。幻离去抓那只蝴蝶,蝴蝶一振翅,像天空上飞去,幻离忙提起裙子去追。疏影在后面不停地呼唤,“小姐!小姐!您慢点!”

跑过一道道府巷,走过一座座金门,蝴蝶最后落在一根琴弦上,疏影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盯紧那蝴蝶,伸出手去,突然一只鲜艳的鸟扑棱落在琴弦上,对着蝴蝶就啄,幻离匆忙驱赶那鸟,等再去看蝴蝶,已经烂成一滩,看着死掉的蝴蝶,幻离心中竟大痛。

“啾啾!啾啾!”一个仆人急奔着赶来,见蝴蝶落在亭子里的梁上,欢喜地打个响哨,那鸟听了,旋即飞到仆人的手上,仆人开心地抚摸着鸟的羽毛,道,“小祖宗,你可累死我了。”

幻离道,“这是哪里来的鸟?”

仆人这才注意到面前有个人,遂问,“姑娘是谁?怎么会在公子的花园里?”

幻离道,“我是沐幻离。”

仆人听了,匆忙跪下,“奴才见过沐小姐。”

幻离问,“这是你养的鸟吗?”

仆人道,“回沐小姐,是公子养的,是公子很珍贵的东西。公子看今天天气好,就让奴才打开鸟笼,让这鸟飞飞,岂料这鸟一飞便疯了,居然甩了奴才,独自跑到这里来了,如果惊扰了沐小姐,奴才立刻回禀公子。”

幻离道,“你快把它拿走,我不想看到它。”

仆人一听,幻离似心绪不宁,于是急忙握住那鸟走了。

“娘最喜欢蝴蝶,而幻离却亲眼看着一只蝴蝶死在我面前,此情此景,犹如娘的惨状,幻离没来得及施救,令娘含冤而终,对不起。”幻离痛苦地哽咽。

幻离捧着蝴蝶,来到一丛花下,用手扒开潮湿的地面,作出一个坑来,将蝴蝶的残骸放入其中,道,“蝴蝶,沐幻离没能救下你,我今日为你埋尸在此,希望你飞到上天,灵魂能够逍遥自在。”

“小姐。”疏影几乎跑断了气,“总算找到小姐,如果再找不到小姐,奴才就只能去找千公子了。”

幻离望着幻离,眼睛失神,“不要跟我提千花湮,今天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幻离起身离去,疏影如被风吹散了一般,“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再无心情游走,幻离遂回来紫绛轩,一进门便趴到桌子上,不再说话,疏影见此,不敢多言,移过屏风,退到外厅去了。

幻离拿指头钉钉地叩着桌子,她没有救下那只蝴蝶,亦没有救下父母的命,所有的,都往生了。

“我不会帮你。”

“要报仇,靠你自己。”

“祝你早日成功。”

幻离使劲抓着坚硬的桌子,“顾铭邪,你好狠,从今以后,我跟你,什么都不是!”

疏影正在泡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便对身旁的婢女道,“你去看看。”

婢女从命,一会儿,随着千花湮进来,疏影见千花湮不早不晚,正在这个时候来了,只好道,“千公子有什么事吗?”

千花湮问,“你家小姐怎么样了?”

疏影道,“请千公子恕奴婢直言,小姐她方才跑进一个花园里,之后,说不想看见千公子,千公子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千花湮向着屏风道,“幻离,花湮向你赔罪来了。”

屏风那面没有声音,疏影道,“看来我家小姐是真的生气了,请千公子先回去,等小姐气消了,公子再来吧。”

千花湮对疏影道,“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你家小姐高兴起来的。”

千花湮来到屏风后面,见幻离身着白裙绿帔,伏在桌子上,睡姿极美,心魄便掉了一半,见幻离嘴唇动弹,似在梦呓,并且眉头紧蹙,于是想唤醒幻离,待靠近,清楚地听见两个字,“铭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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