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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渃瑛·岚月

我像一缕游魂,飘着,飘着,似是跨越了时间和空间,往那个,最开始的地方飘去……

然后,飘到了我的身体里。

应该就是我的身体,因为我和这具身体的共鸣是那样明显,如果非要说清楚的话,就像是我遗弃了很久的身躯,突然归来了。

三个男孩抱着我和另外两个女孩,背后是烧毁的宫殿。

“烨,斐天!你快带着她们走,我要去救绯舞!”一个男孩喊道,放下他手里的女孩子,冲了回去。

“绯羽!你不能回去!”另一个黑发的男孩叫着,但他却阻止不了那道稚嫩的身影冲进火海。

宫殿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气流,把那道幼稚的身影吞噬得一干二净……

那种热流绝不是因为大火,而更像是,人为的!

绯羽放下的女孩嘤嘤的哭泣着,但她却把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喊声异常坚强:

“绯羽,你不可以死!你要带着绯舞一起来见我!呜呜……母后已经没了,你们不能死啊!”

“绯羽……我会保护好渃瑛!淇萱就靠你了!”金发的男孩子咬着嘴唇,强忍着眼泪。我趴在他的怀里,能瞅到他充满稚气的脸庞上坚毅的神情。

但我做不出任何反应,甚至,动也动不了。

我只能呆呆地看向后面,看着宫殿被烧毁,心脏撕裂般的痛。

我想哭,可却哭不出来,只是眼眶涩涩的难受。我问自己:怎么了?是眼泪流尽了吗?

没有人给我答案,我并不知道答案是什么。我只能任由这个年幼的男孩抱着年幼的我,身体僵硬着,用不上一点力气,做不了任何动作。

想干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直直的望着后方,连别开目光的勇气都没有。

无数的人,想从熊熊大火之中逃出来,可最终都只有被火舌吞噬,只剩下一声声凄惨的吼叫直冲云霄。

我清清楚楚的看着他们葬身火海,却没有能力帮帮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向灭亡。

你见过人被活活烧死的景象吗?

恐怖,非常恐怖。

难闻的气味、缕缕的黑烟、凄厉的喊叫……一切都是那么的可怖。

而就是这些场景,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装点着我年幼的记忆。

始作俑者,则蒙着面纱,站在远处的那座冰山上。

那白色的蒙住整个面孔的蕾丝和窈窕的身材,刻在我的记忆深处。

那告诉我,她是我毕生的仇人!

左胸的某个地方生疼,可我却不想流泪。因为,在那里的,不只有伤心,也有仇恨!

在仇人面前流泪,我才不要。

是梦吗?我宁愿是的。因为那样,我就可以没有痛楚,没有悲伤。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冷漠的看着这些让人潸然泪下的故事,最终,一笑而过。

冷血无情,就像我之前一样。

*

“渃瑛!”好像有人在叫我。

“醒醒!”脸似乎有点疼,是有人在拍我吗?

你是谁啊,为什么拍我的脸……

我想张口问问他,却怎么也做不到。

痛!全身上下火烧似的痛,炎热刺痛透过毛孔,钻入骨髓,在灵魂深处破坏着一切。

我甚至能听到灵魂的嘶吼,但是喉咙却没发出一点声音,脑海里什么东西都不存在了,只剩下漫天的红,漫天的血。

我听见心脏里,有什么东西在破壳而生。

“我以……的身份命令……解除!”

眉心顿时一阵清凉,我猛地睁开眼,只看见一双漂亮的眼睛,蓝金色的瞳孔闪闪发光。

是烨!

他的身上满是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和发丝,平白为他增添了一种不羁的美。

身上湿漉漉的,我想我现在的样子跟他也差不多——当然,不会有那种野性的美丽。

“刚才那是什么?”我微微喘着气。

“你的记忆。”

“我的记忆?别闹了,这些东西跟我的生活沾不上一点边。”我好笑的看着他。

“那如果,是八岁之前的呢?”他嘴角轻挑,一字一字的道,“据我所知,你八岁之前的记忆,都是空白的吧?”

我眼中的玩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冰冷。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否则,我会杀人!

我冷冷的看着他,一双手握着他的手臂。体内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眨眨眼,笑了笑,“你的元功是从哪里来的?”

我怔了怔,他说的,是……那团透明的气体?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

我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会有元功吗?”

茫然地摇摇头,我看到了他诡谲的无法形容的神情。

“那是,你的往事。”

一瞬间,我有些恍惚。

是吗?果然是吗?那是,我的往事?

烨的眼神闪烁:“如果知道了,就好好面对吧。”

面对……就是说要复仇吗?

“凭什么,凭什么要我面对?!我只是一个非常平凡的中学生而已,凭什么硬塞一段往事给我!你想让我去找那个女孩子复仇?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只是想平静的生活而已,六年了,我一直都在这样过着。我只想一直平静下去,直到我的生命尽头。你们,你们连这种要求都不允许吗?!

“因为生命的意义。”

“生命?生命有什么意义?!”我冷笑着。

“因为你是岚月渃瑛,所以你要延续岚月渃瑛的生命,你要肩负起她的使命。”

“为什么!我不想那样生活,在复仇中生存!他们的生与死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完全可以不管他们!”

“呵,不管他们,你过得了心里的那一关吗?”

我忽然沉默下来,我确实不敢这样做。我不想自己的心日夜不安。

我是岚月渃瑛,这是无法否认的。

岚月渃瑛有重任,这也是无法否认的。

所以说……我有重任?

我的心神逐渐恍惚起来……

“渃瑛,准备好接受重任了吗?”烨的声音低沉缓慢,有让人安心的力量。

在他的袖子里,那只白皙的手在隐隐发光。

我愣愣的,好久才道:“我是岚月渃瑛,所以无论怎样,都要复仇去,是吗?”

“对。”

“那我还有什么准备不准备的?”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那我不如看开一些。

烨的脸上浮现神秘的笑。

“那好,我问你——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两个女孩,又都是谁?”做了决定的事就要马上执行,不去怀疑,这是我长久以来养成的好习惯。

“那两个女孩,是岚月淇瀮、岚月淇萱。你们,都是岚月国的皇女。只不过,她们是女王的嫡女,而你不是。但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六年前,女王的妹妹翎亲王叛变逼宫,下令焚城,女王被杀。而你们三个皇女,则被我们这些守护者解除契约,封去了记忆,融入人界,直到现在。”

“还有绯羽、绯舞,他们是谁?”

“绯羽是淇瀮的守护者,绯舞是绯羽的妹妹,但不是守护者,是岚月暗队“飞鹰”的三大统领之一。据说他们两兄妹从小就一起加入王国的暗部队。后来,绯羽发誓效忠淇瀮,成为她的守护者,绯舞则是进入了飞鹰中的‘炼狱’,后来成为了三大统领之一,地位仅次于暗队长妃玥。”

他顿了顿,又说:“别问我什么是飞鹰的‘炼狱’,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里非常恐怖。进去那里之后活着出来的人不到一成。据说,‘炼狱’分为九层,绯舞也只是用了五年通过了六层,这已经是惊人的天赋了,唯一一个活着通过了九层的人,就是妃玥。”

呦,看来他还知道不少。

我的脑子在他缓缓地讲述下渐渐清晰起来。于是,一个问题出现了——

“哦?那你以前是我的守护者吗?”

“对。我是你的守护者,烨。”

“别骗我了!”

试问,一个普通的守护者,又怎么能够逃脱一个国家的封锁?翎亲王逼宫,自然是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她会纵许我们三个威胁存在于世上吗?我们能活着,要么是因为他们够仁慈,要么是因为,我们幕后,有依仗。

毫无疑问,答案一定是后者。

“告诉我。”

烨站在原地,用他金色的眸子看了我一会,笑了。

“渃瑛,你没让她失望。”

“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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