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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桐城〈十三〉

琼花会总算是过了,桐城的热闹也算稍有缓解,因为一切活动顺利,朝廷下了许多赏赐给落英阁,只是赏赐是没有那么好领取的,所以秦叔依然在忙着,忙着一些善后的工作。而无所事事的我们,终于可以去灵山,这是小绿一直以来的心愿,我心底里也是早就想去瞧瞧,那被无数人信仰的神树有何等的风姿,不求良人,至少可求平安。失踪了二天的小羽,在我们动身前往灵山寺的前一晚上回庄了,他没有说为什么事而离开,我们也非常配合的不去问。

感觉今天天气不错,我和小绿、小羽外加阿峰,一行四人晃悠悠的前去灵山寺。本只三人行,但秦叔自不知从哪儿得知上次画舫遇刺事件后,怎么说都要让阿峰跟着,阿峰是个典型的害羞人,我不知道作为一个武士,怎会那般腼腆,他话语很少,偶尔说上几句,脸便泛红。阿峰的武艺如何,我不清楚,而秦叔的好意,我却拒绝不了,也好,人多热闹,大家也可更开心些。

沿着曲折的青石小径台阶拾级而上,两旁种满了竹子,竹林浓荫遮天蔽日,鸟儿呢喃低语。虽有些劳累,但却能感受到无限的清凉,清幽的竹香随着风儿,扑面而来,令人神清气爽。三三两两的路人,有同我们一样,正往上走的,也有些是从山上下来的。我们一路停停走走,眼看着就到了寺院的前庭。

空旷的前庭规模堪比现代的体育场所,青石铺地,整洁平坦,庭中是一方放生池,池中红色的鲤鱼围着水草,相互嬉戏着,人越多的地方,鱼儿越聚的多,真是有趣之极。

我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虽不至于如‘西游记’中所说的唐僧,见寺便拜,见佛便跪,但以往也是时时上寺院烧香求平安。我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之说,我也喜欢佛堂内那袅袅的香味,闻着时,仿偌人也置身于佛禅之中。

一直是认为自己不信命,但却不得不承认,自己骨子里是有些许信命的,其实信也好,不信也好,人生在世,三分天命,七分人为,而一切事务大凡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人力有时真是很微弱,弱小的随时都可能消失。于是,佛在某时便成为了心中的一种寄托,心中时时萌生一种向往,想在佛禅中寻求一方宁静。

跪在千手观音像前,暗暗求取平安,小羽他们也拜叩着。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朝朝劝拂拭,莫使惹尘埃。”在这佛堂之中,我将这首偈子吟了出来。

“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参的佛?我从没见你看经书啊。”小绿听了,惊讶之极。

我笑了,“这偈子可不是我参出来的,是出自于一出家人‘神秀’之手,只是这还不是精妙的。”

“哦,还有精妙的,你且说来让我们听听。”小羽搭腔。

“是啊,神秀写下这偈子后,师父弘忍斥责他:偈子无见性,只到门槛,未能登堂入室,实是未入道,罚其另作。神秀听了后,只好回去另写,只是当时他听了弘忍法师的一番话后,早已心神不宁,苦思了几日仍不得其果。后来同门的慧能听到,提笔写下了一首‘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弘忍法师父知道后,便连夜将自己的衣钵传与了慧能。”

“果真是精妙之极啊。”小羽回应。

“这位施主打扰了,家师有请施主前去一叙。”一个小沙弥对我合什。我颌首跟随着他进入了内院,小绿他们则被留在外边。

“请问施主,从何处而来?”一个眉眼皆白的大师,微笑着面向我。我曾看过一些佛禅书,知有回应着‘从来处来,往去处去’,只是今日大师的这般问话,似乎洞晓我的身体。我呆愣了一下,行了个礼后询问:“大师,你是不是知道我的世界?”

大师依然微笑着,“看施主面相,该当来自于未知之处。”

“大师,你竟知我来自于未知之处,那你是不是有办法,让我找到回家的路?”我心里很是激动,说话已不似刚才那般镇定,对于异能之术,我一直是相信存在的。

“万事皆有法,万事皆有恒,万事皆有缘。万事执着不得般若,不如随缘,不如放下。”听了大师的话,虽有些沮丧,但心已渐平静。既来之,则安之,是我一贯的处事方式,早就明白多想也无益。

出了内院,大家都想一睹相思树,我们几人开始往后山走去。

果真是上了百年历史的古树,绿叶成荫,郁郁葱葱,枝头挂满了相思豆夹。几个年轻人围在一起,正听着一个约近六十岁的大娘讲相思树的由来。

“……那个凤公子落榜返乡后,最终抱病而亡,与他青梅竹马的姚小姐惊闻噩耗,带着丫环奔丧,最后也死于凤公子身旁。实现了当初‘生为凤家人,死为凤家鬼’的宿愿。由于二人未成婚,只能分棺葬于相思河两岸,年长日久,两岸竟各长出一株枫杨树,这二株树的枝丫渐渐的都向河中伸展,最后缠绕成一体,这树便被当地人称之为‘相思树’。”

“太悲了……”

“太可惜了,唉……”

“这二人对彼此可真是情深意重。”几个年轻人边听着边议论。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小羽动容的说着。小绿早就围在了那位大娘身边,听得入神。

我断断续续听了这一些,也禁不住感慨万千,回看阿峰,他也一脸动容,“佛说:爱情是一种宿命,你们相信宿命么?”其实我以前一直不是一个宿命论者,只是不知何时起,开始没来由的接受了。他们没有回答我,沉思着。

天地本空,万法本空,镜花水月,篱落蝶梦,只是不知道篱落梦醒时,蝶翅上是否还残有昨日丛花中的暗香。

“你们知道么,曾有一位诗人,写过一首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注;唐,王维》我指着手中捧着的几料滚圆殷红的红豆,对他们说。

小羽听了,看我的眼神有些灼灼发亮。阿峰依然不作声,静静的坐在旁边石椅上休息,小绿虔诚的对着相思树叩首,嘴里不时的喃语着。原本树下围着的那些人,陆陆续续的都离开了。

叩拜许完愿,我便开始捡起豆子来。

“如此美丽的红豆,用它穿成手链,项链,定是好看之极。”我拉着小绿,“小绿,你也捡一些,在我们那儿,这豆可是赠与情人的一件好礼物来着。今**许愿,它日若得一良人,这豆子再赠与他,岂不美哉。”

小绿听了我的话,立即与我一起拾了起来,而小羽也跟着在树下寻起了落下的红豆。只有阿峰,一脸不解风情样儿,悠闲的坐在一边看着我们三人忙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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