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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桐城〈十〉

对于遇刺的事,在我的要求下,三人一致达成协议,这事对秦叔他们一字不吐。而罪魁祸首小羽,除了比以往沉默些外,还多了些内疚。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儿,我再也不忍心问他一些什么,只是叮嘱他以后一个人不许出门。小绿也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发了句唠叨,“都是你小子惹的事。”

我知道这事儿要让秦叔知道,绝不会再允许小羽呆在我身边。想想他一个人,走出去后,随时都要面对刺杀,我如何的能让他离去,如何的在他离去后,漠不关心。与其日后可能要时时忍受良心的谴责,倒不如将他带着身旁,那个秦叔所在的落英阁不是大有来头么,这名头护着他小子应该是可以的吧。小绿平日总吵着让他离开,这会儿也不再说这话,她似乎也害怕将他赶走的一日,便是他的末日。

说起来,我前世实是一个性情凉薄之人,大凡觉得麻烦的事,我都不愿意去理,更别说去做,现在倒好,不仅理了,还将可能的麻烦带在了身边。我想我真是喜欢上了那双像孩子似干净,清澈的眼睛,涌起想要保护那份纯净的欲望。

倒是意外的再次遇上凌越,让我禁不住感叹,这世界真是很小。小绿几次想开口打听他,我都避开话题,其实我对他真是不清楚,不了解,我只知道他的出现,似乎打破了我心中的那份淡漠,内心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紊涌起。

彩旗的完成,园子的布置,繁忙的生活,让我们很快的便将那事遗忘了。这时候庄里的阿峰拿了封请贴给我,居然是林若雪的邀请贴,让我明日前去她家聚一聚。我略作思考便让阿峰回话给来下贴的人,明日会准时前去赴约。

不同于往日的轻装出游,今日出门,秦叔特意安排了轿子让我乘坐。小绿帮我换上浅粉色的纱裙,我自己则随意用支木钗,将发丝挽起,收拾完毕,对着镜子,狠狠的自恋了一把。跨出房门,在外等着的小羽看到我,眼睛一亮,呆了几秒。

“哈哈,是不是觉得姐姐我飘逸出尘、美若天仙啊?”我扬起眉,向他抛了个自认为妖娆的媚眼,邪邪的冲他笑,想不到那傻小子居然脸上泛起了红晕,扭过脸将眼神闪开,有趣之极。

带上小绿,小羽,乘上轿就出发了。

兰沁别宛

别宛的下人领着我们穿过曲折的回廊,回廊外种着各式各样的花,细看时,会发现兰花居多。角落零星的种着一、二丛翠竹,看似散落,实则别有一番雅致。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停在枝头叽喳的啼叫,四周显得那般的清幽,这般布置,可见别宛主人清雅玲珑的性情。穿过曲折的回廊,眼前出现一座石拱桥,桥下溪水涓涓流淌着,桥的另一端有个精美的亭子,此时,亭中正传来清灵的琴声,曲意高扬,仿若松涛阵阵,之后,韵律放缓,悠悠扬扬,缠绵徘恻。

“好一首令人陶醉了曲子,曲美,人更美。”待到琴声停下后,我轻拍手掌。林大美人娇羞的抬首,对着我们欠了欠身,“阿妩姑娘到来,有失远迎,请坐。”

“今日面对如此这般美景,阿妩想借若雪姑娘的琴一用,有心为众位抚上一曲,不知姑娘可许?”说实话,我绝无显摆之心,就我那不曾专心学过的琴技,如何的能与从小便主攻琴棋的古人相比。实是看着这般精雕细琢的小桥,这般涓涓流水,这般精美的亭台楼阁,内心涌出一股莫名的情动,想要渲泄。

“当然可以,阿妩姑娘不用客气,请。”

坐下后,轻调几个琴弦,随后〈云水禅心〉这首优美的曲子,便在我的指下流出,口中随着曲子吟唱着,

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兮/澄澄清泉濯我心/深潭鱼儿戏/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望一片幽冥兮/我与月相惜/抚一曲遥相寄/难述相思意/

我心如烟云/当空舞长袖/人在千里/魂梦常相依/红颜空自许/南柯一梦难醒/空老山林/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映我长夜清寂/月映禅心水拂琴/清风无意人有情/与君共对清风月/纵然廖落亦抒情/

记得以前第一次听这首曲子时,便深深的被吸引住,每每听时,那空灵的铮铮琴声,令浮躁的心自然的远离喧嚣红尘,仿若进入一个美丽的世外桃源,灵魂在那行云流水般的琴音中,得以洗净升华。百味人生,惊鸿照影,空留余韵。

曲毕,袅袅余音慢慢的散去,那一刻四周似乎静止了。我不认为是自己琴艺好,我相信是这首曲子的动人美妙之处,才让他们一时反应不过来,诚如当初听琴的我。

“好一个清风无意人有情,好一个纵然廖落亦抒情。”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我抬头看一双桃花眼微眯着,嘴角含笑着的人儿,那个不正是林疋么。

“表哥,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没有忙么?”林大美人一见林疋,立即站起迎了上去。

“你这儿今日这般热闹,我若不来,岂不是错失好曲,只是不知这曲是什么名儿?”林疋含笑瞅着我,那眼角,那眉梢分明带着一丝温情。

“曲名‘云水禅心’,是以前无意中从一游人处学得的。”我慵散的回答他,连着出处也随便交待了,免得他又一番询问,我得解释半天。只是也太巧了吧,我今日一出现,就遇上他,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其实林疋的出现,我总感觉有一丝不自在,不过,奇怪的是,小羽的眼里似乎也有一丝说不明的复杂情绪,难道他们认识?我心里疑惑着。

“小绿姑娘,怎么不认得在下了么?”林疋又痞笑着,看向小绿。

“哪里,明月公子,小绿还不曾感谢你对我们家小姐的关照呢。”小绿对着他福了福身。

“关照?哈哈……岂敢,岂敢,只怕是你们家小姐早已视我为虎狼,避之不及了吧。我可记得某人曾对我说过,山水不相逢,后会永无期。是不是啊?阿妩。”林疋促狭的对我眨眼,一时之间令我更加尴尬。

“真是小心眼,我只不过是随口说说,你也当真了么。”我不是君子,是小女子也,所以对于以前说过的话,一口否认,看他奈我何。

“那就好,你可不知,当时听了这话,我可是心痛得快死。”林疋捂着胸口,痞痞的看我,可那眼里分明透着认真,随后他朝小羽抱了抱拳,“这位公子,好生面善啊,在下林疋。”

“在下小羽,初次见面,幸会,幸会。”小羽回礼。我看着这二人说话,似乎是不认识,可能真是我多心了。林大美人招呼我们坐下后,几人便开始喝茶闲聊。我都有些搞不清楚,古人的交际该是如何模样,按理说,我们是林美人请来的客人,应该多招呼一下我们才是吧,结果呢,我们基本上被晾在一边。反正林大美人自林疋出现后,整个人的精神都集中在他身上了,对于我们的说话,只是客气而又淡淡的回应着,我们几人趁空,赶紧告辞。离开时,不是我多心,我看到小羽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林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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