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回来
我向妈妈提出回仁山念大学的申请,妈妈狂狮怒吼的反对。宏宇也是,说什么都不让。我也舍不得我的弟弟,他是多么可爱的孩子!爸爸却同意,说我该自己学着独立生活。
几番英勇争取之后,我坐上了会仁山的车……
爸爸让我住爷爷的战友那。他就住仁山大学附近,儿子女儿都在国外,老伴儿三年前去世,诺大的老宅里就住着他跟他的狗。
也好,我也见过那爷爷,他叫黄金荣,第一次跟爸爸去拜访他的时候,我知道他的名字,那时候正在演胡兵跟瞿颖主演的《真情告白》,胡兵常遛的那只狗就叫黄金荣,我还觉着好笑。
正巧黄爷爷也有一只狗,澳大利亚警犬,高大威猛。
不是我人眼看狗低,天生我就怕狗。刚见黄爷爷时候,他还特别叫他的狗来接待我跟我套近乎,我吓得没直接腿软趴下。
那狗摇着尾巴在我腿上蹭,我的妈呀,快我腰那么高了,腿更软了。
“爷……爷!能不能叫它别跟着我不放啊?”我不敢迈步子。
“它叫黄将军,它是喜欢你,换了别人它尾巴会夹到肚子低下去!这狗有灵性,看它的尾巴摇得多热情!”爷爷呵呵笑着,貌似对将军这样接待我特别满意。
“热……热情!”我吞口水,从进门到现在还没听它叫呢,正所谓狗不叫狗咬人,我哪敢离开爷爷半步。爷爷没发觉我僵直的步伐,一边带我从院子走进屋,一边跟我介绍:
“以前我养一只警犬,也叫黄将军。不过我老伴儿走了以后没多久它也跟着去了,也好,它是去陪我那老太婆了。没多久,我儿子从澳大利亚给我带来这只狗,两只还挺相像,我又帮它起名为黄将军!哈哈哈……”
他说的像是做了什么特别有成就感的事情,我一直在想他说这话意思跟笑神经能不能搭上关系,看我没什么反应,他疑惑的看着我,好像有打算再好好解释一番,我立刻放声大笑:
“哈哈哈……爷爷你真会帮狗起名字,叫黄将军好有气魄!”
哎,其实我心里一点都不想笑。他还当我真能领悟他的境界一样又哼哼哈哈的笑起来,继续道:
“将军好啊,跟之前那只性格一摸一样,都像我那老太婆子,实在。”
爷爷目光灼灼,特别恳切。我开始后悔刚才有不屑他的话的想法。他是乐观的,可是他也孤单着。一个人的喜好是定格好了的吗?失去了一样心爱的事物,总会想找类似的来填补?想到这突然有些惆怅,手腕上的镯子也显得异常沉重。
跟将军熟悉了之后,我开始有闲情逸致逛爷爷的大院。
刚才一直芥蒂将军而错失细看从门口通向院门的石板路,被人跟时间冲刷的光滑透亮。轻轻踩上去,石头接触我的鞋底,很多时间从它身上流过,我也要在上面留下自己的足迹。
白色围墙里内,是各种植物跟盆栽。有爷爷精心的栽植所以长得很好。爷爷把家当园林打理了吗?我回头看向房子。
这该是年龄不小的老别墅,古老的白墙上布满了爬山虎,秋凉的天气使爬山虎最老的那代叶子变得淡黄,有些露出酱色的光溜的藤条,使房子看起来更沧桑些。
我闻到了爷爷做菜的香味,他说要给我漏手艺。
将军从屋子里跑出来,径直向我。我还是不能放松对它的戒备,脊背挺得僵直。它在我周围转悠,尾巴摇得……热情!想到爷爷说的话我不禁莞尔。
犹豫的,我伸手摸摸它光亮的毛。它很温和的接受了我的碰触,眯起眼睛,尾巴摇得更是热情。或许,它真的很友善。和它交朋友,我决定。
走上二楼的我的房间,干净简洁却不失优雅的摆设让人都跟着轻松起来。
陌生的环境里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打开窗户,我只能假象原来它的主人或许也曾像我这样倚着窗台看像近景远景。
眺望远方,古老而干净的仁山,天很高很蓝的仁山,朋友都不在的仁山,熟悉里透露着一点荒凉。
只是秋天的关系吧?我好像开始一无所有起来。
这就是我选择的路吗?
低头,窗台上探进来的几枝绿枝丫,在秋天里却嫩绿非常。这些许的绿意让心得到微微的平静。
“一点点!吃饭了!”爷爷在楼下叫着,格外亲切。
“来了。”我噔噔的跑下楼。
我就要这样在我生长的地方,开始我的生活了。
上学。下学。图书馆。街道。同学。老师。黄爷爷。街坊邻居。
生活就绕着这些词汇的人物事物。
星梦偶尔回来,我们像以前一样亲密。一起吃睡,一起逛仁山熟悉的街道,还一起去看服兵役的启泰。
我跟星梦大二毕业那年,启泰被选进部队文工团,做部队刊物编辑。
也经常去跟奎家,跟奎妈妈吃饭逛街。
我学的仍是中文,挖掘中国语言文学的宝藏。课余选修美术设计,原因,跟爱好有关。也跟……李河有关,只是我不愿意去承认第二个原因。
有时间跟爷爷、将军散步,下棋。爷爷是很容易知足的人,只是给他做个小菜他都会特别的开心,这点像极了李河。
为什么,从很多人的身上都看到李河的影子呢,我自嘲。
没人的时候,我常常举起左手,看着沉甸甸的刻有“kingdom”的镯子,不想说话。
又是生日了。下雨,冷。
今年的平安夜比去年似乎冷些。宏宇打电话祝我二十二岁生日快乐,宏宇啊,又长帅了很多了吧?妈妈叨念着要多穿衣服,没有我在身边的妈妈也会寂寞吧?爸爸要我董事些,长大了要学会放下跟拿起。
今年的平安夜,我的生日,不想一个人过。回去跟黄爷爷过吧,让他给我烧好吃的菜。打着伞,走在仁山街道上,因为下雨,走动的人不多。她是一个安静的城镇。
门外、橱窗里都布置了圣诞装饰,圣诞树上依然挂着星星、小球还有小袜子它们。
走在我前面的撑着一把伞的情侣在轻声耳语,男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女的红着脸推了他一把。男的被推开,手里的伞却没移动半分的挡在女的头顶。女的把他拉回来,他反而顽皮的把伞挪开,雨打在他们身上,他又收回来,朗声的笑着。
我将怀里的书抱得更紧些。思绪回到那年的平安夜。
“李河!李河你在哪里?”
“不要告诉我你在哭。”
“一点点!为什么哭?”
“一点点,你哭,真的很丑。”
“别哭,人家都看你笑话呢。”
“呀!怎么能有那么多眼泪呢?”
“我们一点点终于反抗了嘛,你脸擦破了没关系,但别擦破我的外套。”
……
“干嘛这样看着我?!”
“为什么不说话!”
“你们家的人眼睛……都很漂亮,你,你的。”
“唉!就是有那么大的眼睛才那么爱哭,还能哭得那么丑。所以我早说过不许你哭的!”
“为什么突然走掉?”
“……不知道。”
“那为什么又出来?”
“怕你真的找不到我,就自己跑到你身边。”
“我的意思是,我看见一个笨蛋在街上乱跑乱叫的不害臊,就跑到她身后要她别再笨下去。谁知道她竟笨到非人能想象的地步,只知道哭,转身都不会,笨拙的打着电话……”
“那刚才为什么生气?每次见到我围围巾你就生气?”
“你怎么随随便便将别人送你的东西给别人!”
……
距离那个圣诞节已经四周年,李河离开我一年三个月。
“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可是不能给你带来什么美好的事,还不停的被我打骂,这个寿星当得太失败了对不对?”
“有美好的事,虽然我好像惹你哭,弄你伤心。但是……”
“怎么说一半!我很想听呢!”
“其实也没什么……”
“李河——”
“就是,当你哭着抱着我的手臂,很需要我的时候……我!我觉得很美好!”
那个能为芝麻绿豆之类的事易喜易怒的家伙,想到依然揪紧我的心的家伙。现在到底怎样了呢?开心吗?不开心吗?偶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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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有几条眉毛?我吗?会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吗?
“小姐,跟你撑一下伞。”
一个人挤到我左手边伞下,我的电话正好在这个时候响起。随便应了那人一声,接电话。是奎。
“奎啊。”
“点点生日快乐。”
“谢谢。”我笑着说。挤到伞下的人还真高,我的伞撑得太矮打中了那人的头,我抱歉的将伞举高点。“我现在在逛街。这里下雨,好冷。”
伞又打到那人的头,我再次将伞举高,右手拿着电话,腋下还夹着书,样子看起来肯定十分狼狈。暗忖这人也不知道帮别人拿一下伞吗?噢!眼镜要掉了!还好他良心发现从我手里拿了伞,帮我撑着。那人的手真冷。
我将腋下的书拿到手里。奎说:
“有人想跟你说话。”
“悟吗?除了他还有谁。”
“一点点!生日快乐!”傲慢的声音,不是崔银月是谁!
“银……银月?”我定住脚步。那人也跟着停了下来。电话里的银月不悦的怪叫:
“听不出我声音了吗?!”
“不是,只是意外。”她回来了,李河呢?心疼了些。
“仁山的朋友都不在了,一个逛街挺郁闷吧?”
“我哪里是一个人,跟好多同学呢!”心虚,我偷瞥了身边的那个人,看到他衣服上的扣子。这人还真高,我再次确定。仁山的朋友都在外地了,我出去了反到回来,心里不免有些孤独。
“想李河吗?”她突然的问题,我惊慌失措!
“噢!李河吗?怎么可能会想,我早就把他忘记了。”
“是吗?”她在笑,“李河一回来就不知道去向,不知道去了哪里。”
“噢,同学叫我,我挂电话了啊!”
再说下去我会忍不住问李河的情况的,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做到不闻不问。或许因为他不闻不问,所以我没理由去问吧。他还真的一点都不想我。
唉。长嘘了一口气,将电话收到衣兜里。雨好像越下越大了。
“先生,你要去哪里……你……你!”
当我抬头询问跟我打伞的人的时候,我惊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李河!他就在我的身边!
心跳控制不了的狂飙,险些负荷不住我捂住心口深呼吸。
再次见到他,以为已经渐渐平静的心不会有太大的起伏,但是现在的情况好像惨不忍睹。
他瘦了些,头发长了些,轮廓更清晰些。可能因为是雨雾的天气,他周身围绕一圈灰白潮湿的光晕,像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唯一不同的是,平静的脸上添加了一些怨气。
他不说话,目光直视我的脸。我却在颤抖,低头不敢再看他。
雨,落在雨伞上的声音不及我此刻的心跳声。
“没话要对我说吗?”他突然开口,熟悉的声音吓得我腿软,只能摇头。他重重的叹气,“我后天会法国。”
听妈妈说,李河跟银月帮LoGo公司设计的广告非常成功,去米兰参观学习后,又直接获得了去法国留学两年的机会。
熟悉的疼痛有内至外,扩散到身上的每个角落,我打了个寒颤。既然还要走,为什么来呢?他真的一点都不为我想想,我能忍着不去想他,不去知道他,到今天有多辛苦。可他这样来了就走,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了。
我也真的是,既然结局按照自己的意愿走了,还这么心疼做什么呢?
“干吗不说话?不看着我。”
“噢!真是不错呢,在法国念书很好吧!”
我抬头注视他,笑着说。他愤恨的目光所在我脸上。嘲讽道:
“是该死的好极了。”
明知道他在生气,仍然假装不知道。
“嗯!跟银月一起……学习肯定很好的。”
“喔!好得不得了呢。”他很大声的说。干吗要强调,我已经快要窒息了呀。
“那很好啊。”冷意从心脏贯穿脊梁。
“你呢?没有我的日子过得怎样?”他依然冷嘲热讽。
“……很好啊。”至少活着不是吗?我推推鼻子上的眼镜。
“很好?”他重复这两个字,笑得阴阳怪气的,眼睛暗淡。没理由的,我又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了,看他的样子好像受到伤害了一样。别开眼,我耸耸肩。
“是……是啊,认真学习,跟同学相处很好,没课的时候上上网,听听音乐。有时间跟班上同学唱唱KTV,偶尔也联谊。上次还交到不错的男生,可后来他家移民就分开了……”
我是不是最近看了什么偶像剧呢?所以能瞎掰出这种我没经历的事情。只是以为,这样就可以忽略掉心里的痛楚,对我对他都是好的。他和银月迟早会在一起的不是吗?
“继续啊!”他又在大声的说话,脸色变得铁青。
“喔,我……我和奎挺好,他还经常来看我。”
“哼哼……”他突然冷笑,“继续。”
“继……继续?”怎么继续啊?我没下文了。“我们还去喝酒,自从‘那件事’以后,我和奎就……分不开了,呵呵!你也知道,男生……男人跟女人也就那么回事。”
我在说什么?希望奎别怪我诋毁他的名誉。李河原先还是冷嘲热讽的脸,此时划过一道精湛的光芒,我莫名其妙的慌乱,他是在算计什么吗?
“那件事?就可以让你不离开?”
“啊?”他应该暴跳如雷或负气离开才对。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我敷衍道,“……是。”他得逞的笑,一反常态的说。
“一点点。”
“什……什么?”真提防这样的诡异李河呀,我心里紧张着。
“生日快乐,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阴谋的气氛从四面八方靠拢,我浑身不自在。
“生日也该去庆祝一下,我们去喝酒吧。”
“喝酒?!”我不可置信,他无辜的耸肩。
“我们是朋友嘛,喝一杯不足为怪啊。”可他的表情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这间酒吧,符合仁山的房子的风格,有古老的味道。我和同学也来过几次。还从没觉得这样别扭过,战战兢兢的跟在大摇大摆的李河后边。不对啊,我才是主人才对,可我怎么这么畏首畏尾?
“一点点,祝你生日快乐。”他举起杯子,示意我喝酒。祝我生日快乐,得喝。我喝下。
“一点点,为你在仁山的幸福生活,干杯。”要是我不喝,表示我不幸福吗?得喝。
“一点点,为你跟奎那么好,再干杯。”
“这个就不用了吧。”再喝我就撑不了多久了,看他的样子好像才开始折磨人呢。
“怎么?难道你跟奎不是像你说的那么好吗?”他狡黠的问。
“当然很好。”我乖乖的把酒喝完。他也毫不吝啬的喝掉杯中的酒。但是他的酒量何止我的几倍。他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我默默的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破碎的东西扎得我很疼。他掀起眼皮看向我,我立刻别开视线。
“奎一向很了解你吧。”他说。
“是。”
“他一向不会撒谎吧。”
“不会。”我肯定。只是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
“……”他失笑,帮我倒了杯酒,接着说,“我可以相信他吗?”
“当然。”我一头雾水。可是奎确实不会撒谎。
“那很好。”他喝了一口酒。我不知道把目光放哪里,因为每次我抬头都会看到他的目光锁在我的身上,我只能低头看桌面。他的酒杯轻轻的放在桌面,“刚才你说我和银月好,那样很好是吗?”
我猝不及防的看向他,他的目光依然紧逼着我。我说:
“喔,很好。”
“银月确实是不错的女生,不论外貌或才华。而且家世也非常好对不对?”
我觉得冷,心揪在一起一阵一阵的寒冷。他的目光如此精锐。我保持着微笑,即使我连敷衍的笑容都快装不出来。他皱紧眉头,
“而且你已经知道我们有婚约对不对。”
不许哭!易点点你要是敢哭,敢逃跑,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我一直在这样告诉自己。想不到这样的话从李河的嘴里说出来,杀伤力比我道听途说来的强悍千万倍。
或许我一直害怕看见他听见他是因为不敢听他嘴里说出这些话,可今天他还是说了。
我抓起桌上的酒杯,一口气灌入咽喉,刺痛着心脏殃及四肢百骸。将杯子用力放置于桌面,我笑。
“这酒,呛。呛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不过很好喝,好喝……”
我为自己倒满酒,李河皱紧眉头,目光晶莹。我一定是看错了,才会觉得他只是疼惜我的表情,我把杯子伸到他面前。
“祝我生日快乐!干杯!”一饮而尽。醉倒了才好。“你帮别人过生日,怎么礼物不带一个?”
“有带,一个很大的礼物。”他似笑还悲的表情让我捉摸不透。其实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让他在身边就好了。我苦笑:
“就是嘛,king的少爷就应该大方一点,大礼物在哪里?”
我有些醉了,看着李河身后的灯光有几重的影子,有些晃悠。他说,
“我放在一个地方,等下带你去拆。”
他在笑吗?以前那个满脸疼惜我的李河又回来了吗?不是,我眼花了,我太想他了才那样。我自嘲的自斟自饮。
神志不清了,他从我手里抢下酒杯,把我杯子里的酒给喝完。他还在笑。
“不能再喝了,要不就拆不了礼物了。”
他为什么要笑?他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我右手撑着脑袋,左手指着他,命令。
“你,不许再对我笑……不对。你,不许对别人笑……也不对不对。”我捂着头,我想说的是什么呢,“是不要对我笑!”
“点点,生日的时候,我送你什么礼物都不可以拒绝知道吗?”
“知道……你送的是什么……有没有也送给过银月或别人……”
语无伦次了,酒精开始活动起来。他又笑他又在笑。
“你再笑!我会哭的!”他停止了笑容,说。
“这件礼物我只送给你一个人。”
“呵呵……真的?那我们走,去拆礼物……”
我站起来,眼前摇晃的厉害,脚都不听我的使唤,险些摔倒,李河及时扶住,我歪倒在他身上。他的身上依然有淡淡的香味,好怀念的味道,我使劲的闻。
“香香……好香……”
头顶传来李河轻笑声,我抬头仰望他,他说:
“怎么跟狗似的。”
熟悉的话,熟悉的人就在我的面前。
“李河……”我伸手碰他的脸,我哭了。他的眼里也突然冒出水花,用力的抱紧我。哽咽着。
“等你叫我的名字,等的心都痛死了。梦里叫了我那么多次,可你从来都不在我身边。”
“梦里……现在你回来了吗,呜呜……”这才是我的梦吧,“你怎么可以那样离开……你撒谎,你对我撒谎了……你撒谎……”酒都化成泪水了吗?
“对不起。”
“呵呵……没关系,只要你回来,回来这就好了。”我拍心口傻笑,然后又哭。
基本上我已经是雾里看花,思想跟视觉一样朦胧。
使劲的只想往他怀里钻,寻找熟悉的温度。似乎说了不要离开的话,然后像回到了炎炎的夏天,有李河温柔的眼睛,还有他温暖的怀抱。
他告诉我是在拆礼物,那我就不客气的能拆就拆……
可他为什么要脱我的衣服?我还真的想亲他的嘴呢,偷笑着,我挣掉他解我衣服的手,扣住他的头。
李河说亲吻的时候要闭上眼睛,好嘛!我笑着闭上眼,轻轻的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然后朝他开心的笑。
“你被我亲到了。”
“一点点……”
“李河,快点拆礼物……唔……嗯!”他报复心真强,在怪我刚刚亲他了所以用力的咬我的嘴。他喘息着。
“还要拆吗?一点点……”
“要……”主动的,我凑上自己的唇。如果是圣诞老人在平安夜的时候送给我的是南柯一梦,我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无论多痛多沉沦,就那样一直梦下去。
“将军狗狗,不要要舔我的脸。”
昨天我爬山了吗?没有。跑步了吗?没有。怎么全身痛得不能动,特别是下半身,痛的想哭。
我趴在床上眼睛都懒得挣开,将军那只狗,自从跟我混熟后,就没一天给我安分,一逮到我房门没锁就进来跟我闹腾,像现在……
“将军!别闹,我全身都痛,让我再睡会……”
“呵呵~”将军还会学人笑了?
今天的床还真暖和,外面下着雨……淅沥沥的响。不过,什么东西在我背上爬来爬去的?然后圈紧我的腰强制我侧身睡觉?难道我还在做梦?梦的感觉有那么真实吗?想张开眼睛可是张不开,我往暖暖的地方挤去,暖暖的温度包围了我,好吧,那再睡一觉。
“真把你累坏了吗?”
这怜惜人的声音还真好听,昨天在梦里总能听到。昨天梦到了有李河的梦,还有……
我扬起嘴角,有些羞涩于昨天晚上的梦。我伸手抱住抱枕,有点热热的温度,没平时那么柔软,我摸索了一阵,不对,抱枕没那么高。
“一点点,我当你在邀请喽。”
“……”张开眼,我端详抱枕,然后震惊的无法呼吸。闭上眼睛我说:
“一定是在做梦,数1、2、3然后张开眼睛就没了。”
1、2、3!在我面前似贼还笑的还是李河,他不仅没消失,还神采奕奕的看着我,而我们正面对面的抱在一块!反射性的低头检查着装。
“啊!”不只是我未着寸缕,李河也是一丝不挂!脑子轰的炸开,脸烫的吱吱响。
“你你你……我我!”那昨天晚上我不是在做梦了?
“你怎么一直在抖,冷吗?这样好些吗?”
他长臂一伸,我便贴向他**的怀里,我想挣扎,未遂。只能用还能活动的腿往外挪,他轻笑的长腿一捞,将我的夹在他的双腿间,手环着我的腰完全的贴近他。
这样全方位的接触,我更加面红耳赤……
噢!反正这样不对!我要疯掉了。
“一点点……”他的声音充满魅惑。
“啊!你不要叫我!让我想想,让我想!”
“好,你慢慢想……”
他的手开始不安分的在我身上走动,我在心里哀号,这下怎么跟银月交待?以前做的决心我还能继续吗?
“你的手总是乱动要我怎么想!”
“你想你的,我动我的。”这是什么论调?那样我能想吗?
“你先把我放开!”我用力想推开他,他反而更加收紧手臂,我们的力量是悬殊的。
“昨天晚上你还要我抱紧点儿呢……”他在我耳边邪恶的点明,我隐约记得昨天的梦境,不对,那不是梦,我大声反驳!
“我才没有!”
“有,你还说,李河不要离开我。”
“我没有!”我都羞的想钻地洞了,“你快回你的城市去吧!”
“一点点,我们的初吻,我们的第一次都发生在仁山,你高兴吗?”
高兴吗?我……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为什么可以这样理所当然呢?我羞恼自己的一丝的喜悦。我推开他,冷声道:
“回你的城市吧,然后该去哪里去哪里?”
“那你跟我回去。”他虽然还是说平静的音调,可手臂收紧了些。
“我不回去。”
“一点点……你不可以不负责任,而且说话要算话。”他长指轻敲我的背,我欲哭无泪。
“你在要我负责吗?我又没说什么要算什么话?”
“有,你说‘那件事’可以让你不离开我,还答应不拒绝我送你的任何礼物,再说你已经把我这个礼物拆了,还吃干抹净了,不该负责吗?”
“什么!”好笑了!他说的这样委屈,可是我才是被设计的对象!我有些生气,“昨天晚上你故意把我灌醉的?”
“没有啊,都是你自己喝的。”他不紧不慢的说。
我!哑口无言!像吃了黄连的哑巴。我受够了这样弱势的感觉,可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我该怎么办?
“无论怎样,你先回去,冷静后再说。”
“我不要!那时谁知道你又逃到什么地方去?”
他一改之前玩世不恭的表情,任性的抓着我往怀里带,不听我任何的说辞。
“你先回去,我们到时候再说!”
“我不要!你总能找到离开我的千万理由!”
为什么,他就不会想想我的感受呢?恼怒!我张口在他的肩膀上咬下去,泪水也开始泛滥。我真的没别的办法可以想,而他总是让我无路可退,他用力的将我搂在怀里,力道之大让我的呼吸有些困难。
“我真的很生气,每次你都那么轻易的离开我。”
“是你!是你先离开的不是吗?!”他就那样去了米兰,然后接着留学!
“那天你跟奎那样的状况,我该怎么办?”
“可你走的不是很干脆吗?”我很悲哀,他一去没音讯。
“我不是告诉你,我每次离开一会就会回来你身边的吗!”他皱着眉头像在指责。
“可是,距离我们分开到现在才一会吗?”我心里一直在抱怨?一直在等他回来?可他没来。所以我的爱才那么空虚,空虚到有点怨恨。
“我早回来了,去米兰没几天我便跑回来,奎说明了一切。可是,你这个笨蛋已经回仁山了。我是很想直接杀来把你揪回去,可我没来。我试着等你回来,看看没有我你多久能回来。可我每天都失望!我想,或许你真的不那么在乎我,去念书吧,我告诉自己。”
他自嘲的笑。
“你可以为了奎不惜和我翻脸,可以为了悟在台上拼命,可以为了小梅那么忍气吞声。你对什么都是竭尽全力,唯独对我们的爱情,你像只鸵鸟!每次都是我用力的向你靠近,才能得到你的温度。”
我给他的感觉是这样的吗?在我们的感情上,我是等着李河给予然后跟上他,可是我没有觉得我的爱比他的少。我表现得不够好吧……我底气开始不足了。
他越说越生气,好像每次两人在在争辩这些事上,我总是占下风,说到最后全都是我的错了?
“反正你回去过你的生活就是了。”
“反正我现在想掐死你就是了!我负气去了法国一年,可每次听说你都过的很惬意,我曾想过让你好过的,但是我想了很久都想不通。凭什么我发疯了的想你,你却轻松自在的生活。凭什么我那么努力的将你留在身边,你却随意的走掉。我没有你不行,所以你也只能非我不可。”
他的手轻轻的在我脖子上徘徊,听着他专横的话语,心里是高兴的,却还心口不道:
“别说的你好像什么都没错,和银月的婚约的事?还有king继承人的事。你不说这些是因为什么?你认为我看重的是什么?”
我很激动,一直都没发泄出来的情绪像开了闸的水涌出来。
“你也说,银月人好家世好,还能帮你实现梦想,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到,你不知道你们的优越感离我有多遥远……每当你们出双入对,我像一个傻子一样听着别人说你们有多般配!”
“你这个胆小鬼,我不是要你把我占为己有吗!笨蛋,我根本就不在乎king,更不会蠢到拿幼稚的婚约当回事,我只要我想要的,比如说你。”
他吻掉我的泪水,吻过我冰凉的鼻尖:
“不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一直不认为它们发生在我身上。”
他的唇一直往下……
“优越感?你都没发现你有多美好吗?你的真实、倔强都太刺眼^嗯……”
他……他在亲哪里?
头脑开始空白!这样的呼吸声绝对不是来自于我!我连忙咬住手指,全身不能动弹一丁点儿!他从下面爬上来,翻身将我压在身下,我瞠目望着他,颤抖的厉害。他将我咬在嘴里的手指拉下来。
“昨晚不是教你拆礼物了吗?而且你学的很好。”
“……是你……趁人喝醉酒……迷迷糊糊就!”想到这里我突然恼火!他怎么可以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我低吼,“你怎么可以这样恶劣!故意把人灌醉,然后……然后!”
“是你说要拆礼物的。你还提示那件事可以让你不离开!”
“我哪有!万一我真的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奎说你一直都在爱着我。”
我的脸立刻窜红。所以昨天晚上他一直在问奎的话可不可相信?这人的论调真的是!
“好笑了,万一……”
“万一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在乎用恶劣的手段让你再喜欢上我,比如说……这样……”
他将被子盖过我们的头,上下其手。
“喂……你压得我好重!”
“那你还感觉不出,我有多想要你吗……”
“唔……”他指的是他的……噢!羞羞!
“一点点……”他又是这样迷惑的声音。
“嗯……什么?”
“李河很爱你。”
“嗯……噢!痛!”
“真的太爱你啊……”
今年的平安夜,我的生日,我最为惨烈的一天。以生平最淑女的步伐在仁山的街道上行走。身边高个子的男生神采飞扬的撑一把大伞。
熟人见面打招呼,看到李河都用“你捡到宝”的表情看着我,而我除了敷衍的笑之外,必须回头确定他们走后才敢放松,因为怕别人看出了我的不同。
他却不时的在我头顶傻笑或微笑。这样的亲昵之后,突然觉得奇怪,好像被彼此印上了独有的标签一样,心里默默的接受了对方。
这件事之后,还有个让我惊喜的,喝完酒后竟然不会出现酒精过敏的红斑,除了李河那家伙在我身上种的草莓。
不过,也有一个让我汗颜的事情,早上李河穿衣服的时候,看到他背上竟然有我的抓痕!噢!肯定不能怪我,谁叫他弄疼我了!不过……我的酒品到底有多差啊!
不想这些了,回去怎么跟黄爷爷交待一夜不归的行踪,还带了男的回去。
“李河。”
“什么?”他地道的仁山回答方式让我微笑。我说:
“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果然他暴跳如雷,怒发冲冠:
“你还想要我走!”
“我只是不想被爷爷……”
“想都别想!”又是这样嚣张跋扈的样子了,总是能让人恨得牙痒痒。
“点点!这么早就放学了?”以前街坊王阿婶牵着她六岁的女儿逛街,正好打我们对面走来,她嘴里问着我,却一直在打量李河。
“嗯,上午没课。囡囡,又来逛街了呀?”
“嗯!这个哥哥是姐姐的男朋友吗?”囡囡问了她妈妈想问的问题,我跳过问题介绍:
“这个是李河,她是街坊王阿婶,她的女儿囡囡。”
“阿婶,囡囡你们好。”
“点点,真是好眼光,交上这么个英俊挺拔的男朋友。”
“呵呵~他哪有那么好!”怄死了!怎么碰到那么多人?四下观察看还有没熟人有的话绕道行走。李河凑到我耳边。
“很疼的话,我背你。”
“……不用!”尴尬!难为情!恼羞成怒!“好笑了!谁害得!”
他冲着我笑,半点歉意没有。
“以后就不会这么痛了。”
以后?我吞口水,羞!伸手打了他一掌。
“谁跟你讨论这个!”他笑着揽上我的肩头,在雨里散步。我突然想到昨天看到的情侣,他们是不是也是在说些脸红心跳的话?他又发话了。
“我觉得奇怪,是我这个老师太差劲还是你这个学生太笨,亲亲的时候你不会呼吸,恩爱的时候你又忘记怎样放松。”
“什么!我哪有那么差劲?”真是好想钻地洞,“……算我不好,既然那么差,你还……还……”
“我是一个尽责的老师嘛。”他打趣,我鼓他一眼。他邪恶的凑到我耳边,“我爱极了你的表现!”
“好笑了!好笑了!谁跟你讨论这个!”
心里甜滋滋的,又突然暗淡下来。
“银月怎么办?”
“说你脑袋石头呢!她一直只是我的朋友。她也挺喜欢你的。”他笑。
“所以才觉得对不起,好像我做了第三者。”
“所以你石头脑袋不会开窍,欺骗她才对她好吗?”
也是,不相互喜欢却在一起也是件不好的事情吧,我琢磨。
“你那么笨,我们分工好了。”
“什么?”
“以后你就负责喜欢我,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别的都交给我解决就好。”
“嘁。”我给他一记白眼,“你以为你万能的?”
“反正你别听别人说什么,别在意那些有的没的。”他不耐烦,“大伯跟姑姑或唐安他们对你说的话都别放心上,只听我的就好。”
原来事情他都知道了,我拴住他的手臂。我能为身边的朋友用尽全力去做任何事,可对李河,却总是索取跟接受,我习惯他爱我比我爱他多。我真的没为我们的爱情血拼过,总是等着他打下江山之后去称王称霸,想想多对不起他。我连一句喜欢他的话都没说过,我是多么残忍的一个人呢?
“李河。”
“什么?太想念你叫我名字了。”他一直在笑,心里很高兴吧?只为我叫了他的名字就神采奕奕的他,在没有我的时候他有多伤心呢?
我深呼吸,仁山的空气潮湿干净。
“我有没跟你说过我爱你?”
“……一点点!”自认天下第一聪明的李河又手忙脚乱了。
“有没有嘛?”
“没……没有!”他孩子气的抱怨,想将之前受到的委屈陈述出来并讨要回去。我招手让他的耳朵过来。他傻笑着凑近,我说:
“没有就没有嘛!”
“一点点!”他暴跳如雷,吹胡子瞪眼怒视我。并拒绝了在前进。
“走呀。”我揣他的衣服,他赌气不走。“呀,你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真是幼稚,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喂!你真的没有说过!”他横眉竖眼的指控。
“人家说只有女孩子才会讨要这些肉麻的话。”他生气的样子跟以前一模一样,觉得亲切。
“我跟你说了很多遍。”
“我又没要你说!”我承认我在故意的招惹他。
“你那么笨,我不说你都不知道我多喜欢你!”他火大的说。
“那你那么聪明,自然不用我再说了。”我对他无辜的眨眨眼睛,他愣神了一会,接着怒发冲冠,咆哮:
“一点点!”
“好嘛好嘛,耳朵过来。”
“什么叫耳朵过来?”他不满,但还是乐意的把耳朵凑近来,又觉得不妥转头警告我,“你再顾左右而言他试试看。”
“脾气真坏!”拉下他的头对着他的耳朵,用和平时一样的分贝我说,“易点点喜欢李河。”
“一点点……”他又傻掉了。红着脸傻笑。
“我爱你。”我对着容易知足的他再说。
“呵呵~”他抱起我,在地上转圈,伞沿转出幸福的雨花。
不管以后多困难,我都会努力保护我们的爱,努力的跟他一起经营。我要爱他很多很多……
回到黄爷爷的家,我走在前头,他跟着。
我看到一个七十开外的老人,正在跟爷爷喝酒。他很瘦,却很精神,身上散发一股安定的权威感。看到我们进来,他们同时看向玄关。
“回来了回来了!”黄爷爷高兴的吆喝,看到我身后的李河,他表情顿了会,很快的恢复喜悦,“都快去洗手吃饭。爷爷烧了好菜。”
“嗯!”我不禁感激爷爷的从宽待遇。回头看李河,他的表情阴冷的不像话,怎么了?我顺着他的目光,他正在跟不认识的爷爷对望。
“爷爷,我朋友,李河。”
“我知道,昨天他来过。”
他来过了?我扯李河的衣角,他不依的别开眼睛。
我抱歉的笑笑。那爷爷淡淡的看着他,眼里有一抹忧郁的光,这目光很熟悉……
在李昌俊学长看李河的眼神里经常能看到。
难道……
我这才才发现,他们是相像的。他是李河的爷爷,李河口中百般怨恨的爷爷。
“我们去洗手吃饭。”
我拉李河走。李河没什么表情,只向黄爷爷颔首。到他们看不见的时候,我抱怨。
“是爷爷对吧。”
“我要回去了。”
“那也得吃了饭再走,这么走掉多没礼貌。”
“我绝不跟他同一个桌子吃饭!”他闹别扭的将脸扭开。
“好笑了。”我举手捧住他倔强的脸,“都这么大个人了,耍小孩子脾气?”
“我才不屑跟他耍脾气。”
“那跟我去吃饭好不好?”
“我不!”还在倔强。
“那你不吃,我也不吃好了。最好能饿出胃病来。”
“干吗你不吃?你要吃!”他皱眉大声说。
“我不!”我学他倔驴的样子。他没好气。
“知道了,跟你去吃饭。”
面对李河的爷爷,不免有些压抑,害怕看到像在king大厦看到的他们的家人一样的眼神。
他没有上下打量我,只是看我的眼睛,精明的眼神像可以把人看穿透。我有些食不知味。他说话了,声音不大,很中肯。
“你叫易点点?”
“是。”
“老头!这没人欠你钱,你少摆讨债的脸。”李河十分乖劣。
“李河!”我出声制止,他白了我一眼,安静的吃饭。李爷爷没看李河,注视着跟他说话的我。
“你爷爷易峥嵘跟这位黄爷爷有恩于我李富堂,战乱那年,要不是他们,我早就命丧黄泉。一直找不到他们啊,今天在仁山,总算意外惊喜双收。可惜的是你爷爷他先于我走一步。”
“爸爸说爷爷走的时候很安详。”
他说的惊喜双收,是找恩人之余碰到李河吗?
“爷爷是来找李河的吗?”
“好笑了,他找我干吗!”李河语气不善,我放在桌下的手掐了他一把,他吃痛的瞪我。我朝李爷爷笑,他也隐约有些笑意。
“不管找谁,我见到的是三个人不是吗?”
“加我们将军就四个了。”黄爷爷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提他的狗狗,我们笑起来,气氛也缓和不少,对李富堂那个神传一样的人物也少了畏惧,因为看到他的笑容那么慈祥。
我以为像他那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是保镖在左右,秘书跟着走。而李富堂像个商人,更像一个军人。脊梁骨挺直,步伐稳当而均匀。
当我跟爷爷将他们祖孙俩送到门口的时候,黄爷爷将手中的桂花酒递给李河的爷爷,朗声说:
“自酿的酒,你带回去喝,好喝的话,再来拿。”
“老哥,你要保重身体啊。”李爷爷接酒的时候,握住黄爷爷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你也是,一只脚都踏进管材了,还拼命啊?有儿有女还有乖孙子,何必给自己徒添白发。儿孙自有儿孙福,操太多心了也就那样!”
黄爷爷一直是乐观通透的人,所以他总是乐呵呵的。李爷爷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看向李河,喃喃道。
“有些挂念的事,不能亲自解决了死都难瞑目啊。”
心疼,这样的爷爷跟这样的李河。我把李爷爷手里的酒卸下来塞到一直沉默的李河手里让他帮提着。他不屑的“嘁”了声,提着酒。我说:
“跟爷爷回去吧。”我在这等你回来。我想说这句,可没说出来。
“……”他沉默的看着我,脸上布满了忧愁。“我不跟他回去行不行?”
“当然不行。我会生气。”我笑他幼稚的性格。“回去学校,好好念书。我也要好好念书。”
“……”他还是沉默的瞅着我不肯迈步。
“好了,受不了你,把法国的课业修完,我等你回来。”
他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才一会又变得很生气,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他古怪的性格都摆在脸上,我没好气。
“又怎么了?”
“该死的……”他诅咒完毕把我拽入怀里。我的心猛烈的紧缩,疼痛的厉害,但不能哭,一哭怕谁也离不开谁。深呼吸:
“还是小孩子吗?又不是生离死别。”
我瞥见两位爷爷在笑,顿时面热。李河不理会这些,语气不善。
“再一会。”
“……好。”我拍他的背。
“天冷要知道围围巾戴手套,别跟男生联谊,不许喝酒,天黑不要一个在街上逛……还有……”
“知道了,我听你的。”
他罗嗦的功力比我妈妈更甚。但我的心是热的,推开他:
“一路上多照顾爷爷。”
“嘁……”俯视我三秒钟,转身,“老头,走了。”说完他率先坐上司机为他开好的门的车上,手里提着桂花酒,一眼也没有再看我,真是奇怪的家伙。眼泪蒙上我的眼睛,他一直盯着另一面的窗外。
李爷爷富有深意的看我,我欠身道别。他点点头,钻入车内朝我们挥手告别。在车门关上的时候,车窗轻轻的滑下。李爷爷对黄爷爷说。
“哥哥多注意身体。”
黄爷爷摆摆手。他再看向我,说:
“点点,谢谢你。”
“啊?不用谢谢的。”
车子缓缓前行,消失在烟雨蒙蒙的仁山路口。
我挽着爷爷进屋,将军跟着进来。爷爷说:
“我还以为你这丫头会哭的惨兮兮的呢!”
我笑而不语。
躺在绿绿的初夏仁山的山坡上,望着幽蓝幽蓝的天空,这片天空下是我的故土,这土地上,发生了我几乎所有的事情,我的生命,成长还有我的蜕变。
总有一天,那个坏脾气的家伙会把我逮回去,就那样呆在他身边吧,只要两个人相互珍惜对方,困难也不能轻易挤进来。
李河的爷爷会偶尔给我电话,问一些我成长的事情。我告诉他我的朋友,我的童年,我的成长,他有时还会笑,说从来没人跟他说那样的趣事。
身份越高的人,越容易被孤立。
四月五号,家里人回仁山扫墓。李爷爷来看我的爷爷。
“你是李河哥的爷爷吗?”宏宇问。
“对。”李爷爷在拔坟头的草,笑着回答宏宇。
“那我爷爷一定很帅。”宏宇骄傲的说。
“为什么呢?”爷爷站直腰,挑眉的样子跟李河极像。
“因为李河哥很帅,爷爷你也很帅,我的爷爷肯定也像我这样帅!”宏宇把每个人都夸了一遍。
“对,你爷爷帅极了。”爷爷难得一见的郎笑。对着坟墓据三个躬。
傲立群雄的企业家,此时也只是一个有情有义的老人。
世界上有太多人们想不到的人和事,以一个平常的心我看待,才能豁然开朗。
回去的时候,李爷爷说要跟我沿途散步,去看看浅水河。妈妈要我照顾好爷爷。
我去河边为他拣来一些雨花石,他很喜欢的样子。
“奎送了我好多比这些更漂亮更稀奇的,回去我送给你。”
“好。爷爷也想送东西给,你想要什么呢?”
他看着我手腕上的手镯,我搔搔头想了好一会,尴尬道:
“其实李河他并不像他外表看来那么不讨人好,虽然他总是恶言相向,对爷爷你总是冷淡的可恶,可他耳根子软,心地也很好,所以爷爷你别生他的气。”
他小心包好我送他的雨花石。
“我从来都不怪他,那小子像年轻时候的我,自负的一塌糊涂。”他无奈又有些激赏的笑,“而且造成现在这局面的人是我这个爷爷啊。”
“是李河一家人被赶出来的事吗?”我轻声问。他看了我一眼,点头。拉我一起坐在草地上。
“十几年前,外表风光的king集团,其实外强中干,危机四伏。那年我太太刚去世,我身体很不好,几乎所有的事都交给我大儿子打理。因为我次子宗华,也就是李河的父亲只专心医学,对经营家业的事情很冷淡。
大儿子祖华目光敏锐,非常有商业才华,但好赌成性。输了一笔巨额款项,还借了高利贷。我苦心于king的危机解决当中没去追根问底,但控制住他在公司的财务支出。
他将king其中一种化妆品秘方卖掉,还将这个罪名算计到宗华头上。其实知道宗华不会做这种事,也知道是祖华一手策划。但king正是用人的时候,我不能将祖华放走。我不想祖上留下的基业毁在我手里,只好委屈李河一家。
李河有个妹妹叫允茜,跟你一样讨人喜欢。可先天贫血身体很不好。儿媳妇哭着要求我收留她,并治好她的病。我自然答应,并将她留给祖华一家抚养。因为允茜除了她哥以外就喜欢呆在我长孙李昌俊的身边。
她九岁生日那天,祖华外面闯祸招来的仇人放火烧房子,我来不及救出我的孙女,那可怜的小丫头……”
爷爷突然间苍老,眼里些许泪光。
我听了三个人讲述同一个故事,最让我同情的是李河的爷爷,他做这样决定的时候,多么难过。泪水迷蒙我的双眼,我低头抹去。同时瞥见爷爷手臂上烧伤的疤痕。
“李爷爷这伤……”
“没用的伤疤,宁愿烧死的是我。”
是救允茜的时候留下的吧,曾竭尽全力想弥补对李河家的亏欠,所以一直迁就李河的报复与仇恨。
也是因为这样,昌俊学长也总抱着歉疚的心情,那样的对待李河。
我不知道该怎样评价浮华背后的心酸。
“李河总会了解的。”我说,“他真的会懂。”
“点点啊,你知道你手上的镯子代表什么意义吗?”
他一改之前悲痛的表情,笑望着我问。我抬手看了镯子一眼,脸有些温热。
“不知道。李河在我成年生日时送的,还不许我脱下来。”
“那小子,喜欢你很久了。”爷爷有些动容,抬起我的手端详镯子,说,“king家族人,每人都有一对。”
“难怪看见昌俊学长也有一只。爷爷你的呢?”
他抬起右手,是一只旧黄色的“king”,上面刻着1929年2月18日。他说。
“在king,是男孩,每人都会有只有颜色跟生辰不一样的镯子。是女孩,就会有凤凰镯。同时每只镯子都配有一直鸳鸯镯,king是kingdong,凤相对就是凰。是送给各自的妻子或丈夫的。”
“这样啊,好奇怪……啊!”
慢半拍的我才会意,然后愣是说不出话来。李河当时把这镯子给我,还要我戴着一辈子。
对李河又多些感激。爷爷接着说。
“李河生性不羁,好几年前一直在帮允茜讨公道,弄得人心惶惶。后来他妈为了他受伤后收敛了不少,可养成的独断独行的习惯一直没改,就像我这老头,架把刀在他脖子上他都不屑来看我一眼。”他有些无奈跟惋惜。
“他只是外表那样,其实心里会想很多事。”我也知道自己的话没说服力,李河的个性显而易见。李爷爷深呼吸,轻松了不少似的说:
“我看得出来李河很在意你,你要帮我好好待他。”
“……李爷爷。”
“上次从仁山回去,是李河离开李家后第一次和我一起吃饭,第一次跟我坐车回家,一路上都抱着那坛酒。我想到了他小时候围着我叫爷爷的时光啊。所以心里特别感激你。”
“别这么说,其实是李河心里惦记你才那样的。”
“人的心里都有迈不过去的坎,没有人拉一把自己走不出去。特别是我们家的人,生性都太高傲,李河能遇到你,我也算宽心了。”
他抚弄我的头,一脸的慈祥。突然想到什么的他说。
“你知道从仁山回去的路上,李河都跟我说了什么?”
“什么?”肯定是在闹脾气了。
“可能离开心里难受,他一直看了窗外很久都不说话。后来他说,‘老头,我对你大儿子跟女儿加上你的要求不高,你们别太参合我的生活。我的生活要求也不高,只要一点点。还有,一点点欠欺负的时候,我自己会欺负她,但是只能是我,不是你们。’”
“噢!好笑了!真是幼稚的家伙!”
我心里美滋滋的,因为有李河。同时也很庆幸,李爷爷不是我想的那样难以接触,李河有这样语重心长的爷爷我也不知道有多庆幸跟感激呢。
“我也很感谢李爷爷。”
“噢?为什么呢?”
“之前见过李伯伯跟李阿姨,我发现……我融不进他们的世界,所以害怕你也会像他们那样要求。可是见到李爷爷你后,我有更大的信心去……喜欢李河了。李爷爷我能不能一直那么喜欢李河下去,还有喜欢你吗?”
“傻丫头!”他宽和的揉弄我的头发。“李河的大伯的姑姑只是觉得有愧于李河一家,所以想给李河做些事情,如果能帮上是最好的,银月也是不错的孩子。可是李河没看上,也不能误了别人的孩子……”
“臭老头!你在干吗!”
一个声音大老远的杀过来,我和爷爷都不敢置信,风风火火的赶来的是李河。他走来拿掉爷爷的手,怒发冲冠的样子让人错愕。
“李河!”我哭笑不得,站起来制止他的无理取闹。他冲我吼叫。
“少跟这老头打交道。”
“好笑了!”我受不了他,“是爷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他还不悦的看在一旁的安静的爷爷。
“那怎么突然来这?回家跟你爸妈报平安了没?”他是那种突发奇想就做的人,我抱怨,“等会劳婷阿姨又得着急了。你怎么做事都不瞻前顾后的?”
“一点点!你就一点不想见到我是吧?”
他的突然出现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或者是太高兴了,忘记了我们很久没见面。而且一见面他就突出表现他熟悉的幼稚行为,貌似他一直在身边没离开一样。
“那也不能不给家里电话呀。”
“知道了,我又不是你这只笨脑袋,爸爸妈妈也在仁山,听说这老头在这,特意跟着来的。顺便看一下什么乱七八糟的恩人。”
我惊喜的回头看爷爷,他也动容了。脚下意识的往前迈开,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李河的父母了吧。这是纵横商场几十年的老将吗?活生生一个父亲一个爷爷嘛!
“老头你的拐杖!别指望我会帮你拿回去。”
我没好气的看向李河,捡起拐杖给李爷爷。他看了李河一眼。目光闪亮。李河则是不屑的。他筑起拐杖往回赶,生怕他太急会摔伤,我欲跟上去被李河拉住。
“没见到他儿子之前,他怎么可能会摔跤。”
“什么话嘛!”横扫李河,他用力的把我拉进怀里,撞得我有些疼。他深深吸气,慢慢的呼出来。我感受到他澎湃的思潮汹涌向我。我抱住他的腰身。
“我好想你。”
“……我才不相信。”他明显在闹情绪,“你对那老头比对我好。”
“没人吵架的时候,我特别像你。”
“只有那个时候想吗?”他的手臂明显的收紧了。
“不只,没人罗嗦我,我妈又不打电话的时候我也很想你。”他的力道让我有点不能呼吸了。
“一点点,我让你自由太久了吗?”
“我也很扼腕,你怎么现在就回来。”
他明显的放开双手,可下一秒席卷了我心口不一的嘴。这次我绝对不会忘记呼吸,这次我一定会和他对抗到底,这一次,也绝对能够缠绵到让他相信,我真的很想念他。
……
我搂着他的脖子,他俯视我的脸,眼里有无限的柔情。
“肯定很想我了对不对?”
“只想一点点啊?”他拿我名字玩文字游戏,无辜的说着。我了解的轻啄他的嘴,他温和的笑开。
“一点点要求。”
“只要是一点点要求。”他宠溺道。
“原谅爷爷他们吧。”
他温柔散尽,留下一脸的不悦。“这不是一点点要求。”说完他想别开脸,我双手制止。
“爷爷尽力的去救允茜了,去弥补对你们家的亏欠。”
“谁稀罕。”他恶言恶语。
“爷爷受伤的伤疤……”
“我知道。”他冷冷的瞪着我瞧,“可是我还是没办法原谅他。”
噢!我不想跟他吵,但是他这样能让人不发火吗?忍!生怕生气会适得其反。我很少撒娇,拉他靠近我,展示我甜蜜蜜的笑容。
“那好吧,你不要原谅爷爷。”
“什么?”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诧异的看我。我再亲亲他的嘴唇,说:
“我决定跟你去生爷爷他们的气,试着去讨厌甚至去恨他们,痛苦有两个人去分担,你就可以少埋怨一点了对。”
“一点点!”他制止我再说下去。我巧笑望着他,继续说:
“反正我还没试着去恨一个人,那很好受吧。”我做出很期待的样子,果然他生气了。
“不许!你听到没有!”
“没关系的,别人说一个快乐拿去两个人分享,就变成两份快乐。反之,我们两个人去讨厌爷爷他们,他们也会更难过更愧疚对不对?”
“一点点!愤世嫉俗并不快乐。”他沮丧着,可能是陷入回忆当中,他一直在思考,然后再次拥抱,有些吃力道,“那很辛苦,别人的不快乐会触发你的不快乐,别人的快乐,又抵触你的不快乐,所以几乎感觉不到一点快乐。”
“一点点,不要轻易去恨一个人,我不会让你去恨一个人,不会让你感到苦闷。”
又热泪盈眶了,这个傻瓜帮我想问题能想得那么透彻,可他自己呢?
“你不想看到我不快乐,你就该明白我看着你伤心时的心情,要你原谅爷爷,不单只是为了爷爷,更为了你。只有家人和睦了,自己才能开心起来。”
他的手紧了紧,看似动摇了。我趁热打铁,深情的望着他。
“一点点要求。”他听了没好气的看着我故伎重施。我撒娇:
“这回不是说爷爷的事。真的只是一点点的要求。”他斜视我,不相信。
“不是说只要一点点要求吗?”我不依。
“说。”
“再多喜欢一点点一点,将你的怨恨都变成喜欢一点点好不好?”
“我只喜欢一点点哪能多一点?”他又来了,我给他一记。推开他,
“总之,给你两个选择。”
“一点点!”他又不赞同的抗议。
“第一,将一部分我对你的爱转化成对爷爷他们的埋怨。第二,将要转移的埋怨变成多喜欢你。”
他受不了我这样幼稚的说辞横了我一眼,我抬起下巴。
“如果你选第二项,还有一点点奖励喔。”
他眼睛发亮,喜悦爬上眉梢。牵起我的手,他问:
“一点点奖励给我吗?”
“你嫌少啊?”我红着脸望着半掩的落日,他牵我坐在我常来的草地,轻松的往后躺,看着天空又看看我,然后傻气的笑开。
“我一点都不贪心,一点点就够了。”
我跟着躺下,枕在他的手臂上,觉得这样的仁山又是幸福的仁山,有熟悉的一切还有李河。抬眼看着他优美的侧脸,弯弯的唇角透露着他的喜悦。
“试着接纳爷爷他们了对吧。”
“只要你在我身边。”
我抬高脸,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然后埋首在他的臂弯。
他翻身面朝我,轻轻整理我的碎发,梳理到耳朵后边,手轻轻的抚弄我的脸,我沉浸在他给我的温柔里。
仰望他,我惊呆了。我看到他眼里闪耀着晶莹的亮光,是眼泪。
“李河……”
“怎么办呢?你真的太爱你了,爱到怎样爱都觉得不够,有些欲罢不能了。”
“傻瓜,不是说只爱一点点的吗?”
我已经欣喜若狂了,我吻过他的头发,他的眉心,他的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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