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将军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完了任命书,又惊又喜,突然单腿下跪道:“末将叩见郑将军!”
义妁和采娟以及周边的将士都被弄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将军这才向大家解释:“这位是皇上刚刚派来的郑将军。”
一位将士不解地问:“那您呢,将军?”
吴将军的语气低沉下来,表情有些失落:“本将做郑将军的副将。”
郑成议拱手道:“吴将军骁勇善战,经验丰富,成议初来咋到,虽是正将,但一切还得听从吴将军的差遣。”
“郑将军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吴将军自嘲道,“末将老矣尚能饭否?郑将军,不必客气,这边请,这边请。”
“喔,将军先去,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采娟对义妁耳语道:“该轮到你了,激动不?”
义妁羞红了脸,心怦怦直跳,做梦也没有想到在遥远的朔方还能见到郑成议。
采娟知趣地跑开了。
义妁又垂下了头,在郑成议面前,不知为何她总抬不起头来,最怕的就是郑成议那双眼睛,黑如金墨的瞳仁能洞穿她的心灵。郑成议还是那么英挺,棱角分明的脸庞,笑容像撕裂的天空。
而郑成议差点认不出义妁来了,要不是她旁边站着采娟,郑成议还真不敢相信她就是义妁。义妁完全一副胡姬的打扮,长襟衣衫,腰系连理罗带,外罩大红短袄,发簪两端挂着两串并不珍贵的珠玉,一直下垂到耳后,风情万种又不失端庄。
郑成议如痴如醉,许久才不好意思地说:“很抱歉,这让你觉得很突然。”
“公子怎么会来这里?”
“你走后,我就恳求皇上派我驻守朔方。皇上最终答应了我。”
“你又何苦来到这里?”义妁心有愧疚。
“你不必介怀,我来这里也不全是为了你,驻守边疆也是我从小的愿望。”
“皇上龙体还好吗?”
“一日不如一日。赵婕妤死后不久,太后也驾崩了,皇上郁郁寡欢,躲在丹药房里足不出户,疯狂食用所谓的仙丹,追求长生不老。”
“太后驾崩了?”义妁一怔。
“是呀。太后无疾而终,据说临死前还叨念着你呢,让皇上开恩,早日把你召回。太后不信你会用巫蛊诅咒皇上。”
“是非曲直让时间去澄清。”
不知不觉走到了草原深处,草原落日壮美得让人陶醉。义妁和郑成议伫立在风中,目视远方,沉默不语,彼此却都能感受到对方那颗跳动的心。
义妁从怀里掏出胡笳,“我给你吹一曲吧。”
“这是什么?”
“胡笳。胡人的一种乐器。”
每当思念郑成议的时候,义妁就独自一人对着一望无际的草原吹响胡笳。
义妁轻启朱唇,胡笳声响了起来,在大草原上飘荡,忧伤而悲凉,凝重而浑厚。
七日后,斡难河之战爆发。
赫连离石领着数千骑兵向大汉营帐开来,敌军的旌旗遮天蔽日,嘹亮的号角响彻苍穹。
在谁领兵迎战这个问题上,郑成议和吴将军发生了争执。
郑成议认为吴将军腿上有伤,他又是将军,理应自己冲锋陷阵。
吴将军却认为那点脚伤不碍事,他与赫连交战多次,熟悉他的阵法,知己知彼,另外哪有将军亲自上阵的,坚持要出战。
最后郑成议以命令的口吻结束了争执,郑成议领兵出战,吴将军在后方运筹帷幄。
匈奴最善骑射,个个剽悍勇猛,在气势上就胜过大汉的骑兵。郑成议决定与匈奴背水一战。无边无际的草原,营帐一座连着一座,成千上万的战马奔腾嘶鸣,成千上万的头盔熠熠生辉。号角鸣响,烽火弥天,箭如蝗发,长刀闪动,铁马奔疾。双方死伤无数,血肉横飞于斡难河畔和朔方草原。幸存者将战死者的尸体抛入斡难河,那些死尸堵塞了河道,形成无数活动的浮桥,胆怯的将士丢盔弃甲,踩着死尸偷偷渡过难斡河,鲜血淋淋地逃往家乡。
不利的消息一遍又一遍传来,留守后方的吴将军心急如焚,却一筹莫展,在营帐中踱来踱去。
义妁突然闯进了营帐,吴将军大惊:“战乱之地,你怎么来了?不要命了吗?快快回去!”
义妁焦急地说:“罪人有一个法子可以助我军一臂之力。”
吴将军简直要笑掉大牙,说道:“你一个妇人,有何之见?这里是战场,不是医馆!”
“罪人虽然不懂战术,但也知道两军对垒,不可缺就是士气。我军现在缺的就是士气。”
“这还用你说嘛!本将知道!但战争正在进行中,如何提高他们的士气?”
“擂鼓进攻,鸣金收兵。鼓属木,木属肝,肝气就是士气,擂鼓就是提高将士的士气。另外,金属肺,肺主收敛,鸣金就会打击将士的士气。”
吴将军眼珠子一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在我方加大擂鼓的力度,派遣一支先锋队杀入敌方,然后大肆鸣金,打击敌方的士气,扰乱他们的军心?”
“正是如此!”
吴将军猛地一拍大腿,叫起来:“太好了!本将真是小觑了你!”
刻不容缓。吴将军立马吩咐将士把所有的战鼓都搬了出来,一字排开,派上了二十名身强力壮的鼓手,一起擂响战鼓,顿时鼓声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