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四起,淹没了整个空旷之地,楚晴正在进行联系都被暂时打断。当火海遇到楚晴之时顿了一下,使得楚晴能够继续下去。如感觉到正在建立的联系一般,没有直接蔓延到她这里来。
苏寒双目一闪,撑起灵力护罩将东儿护在其中,在熊熊火焰下,苏寒即便修为尚可,却也不是长久之计。东儿警惕的望着四周,他对所有火灵的目标全部消失无踪,他自然能知道此时面临的危机绝不普通。
火海愈烧愈烈,苏寒不得已缩小护罩的范围,东儿拉着苏寒的左手,生怕和苏寒分开。赤色的火海中,有着六块橘黄色的斑点,就像是三双眼睛的形状,可没有瞳孔。东儿感觉不到火灵的存在,可苏寒却感觉到了三处极为强大的气息。
轰。
火海蔓延的刹那,圣风学院内的水镜被烈火覆盖,关于苏寒此处的所有信息全部都被遮盖起来,看不出丝毫动静。即便其中三人试图拨开火海一窥内景都难以办到,不由为之骇然。
“火海试炼,这是真正的火海试炼!”。
“枯炎火,只有枯炎之火才能焚烧一切,不露身形。”其中一人惊异的说道。
圣风学院内只有此处透着不寻常,因为此地没有任何闲杂人等进入,即便是铸造大师都不见一人。其中之人的地位不言而喻,可这万木枯炎火诞世却足以让他们惊骇。
“若他能通过测试,必然能获得万木枯炎火,这是枯炎火的选择。”在场之人仿佛在见证历史性的一刻,心中为之颤动。
面临火海的苏寒,面色颇为难看。这火焰过于霸道,若不是它不知为何有所保留,恐怕凭他现在的能耐也无法坚持一时半刻。东儿也察觉到不妥,却无能为力,那种脆弱的感觉依然存在。
须臾之间,护罩越来越小,已难以支撑起两人的范围。苏寒这里虽然竭力支撑,却也无能为力。他也试图呼唤九目玄兽,可没有任何回应,或许是火海之内的关系。
一对橙色斑点漂移而来,定睛观看灵力护罩之内的两人,而后摇摆些许,好像显得失望。
苏寒察觉到气息离自己的距离相当接近,咬牙之后露出果决。黑剑拔地而起,一缕银白色剑光吞噬了灵力护罩内所有灵力,化作一把娇小的犹如实体一般的小剑,朝着橙色光芒激射而去。
呼。
火海中,一股火焰河流,奔腾不息,与来剑骤然相撞而去。
砰。
剑气不过支撑片刻,就化为漫天银光,消散在火海之间。苏寒手中黑剑也脱离出手,插落在后方两丈之处。剑身忽闪了片刻,就像急促的呼吸,然后暗淡下来。苏寒手心也因剑中传来的巨力,划出一道血痕。
“苏寒哥哥,你没事吧?”东儿抓着苏寒冉冉流出鲜血的手掌,焦急的问着。
火焰之力一击败退苏寒,也并没有进行下一步举动,反而收回了所有火焰,一双橙色斑点从火海中消失无踪。随着火海逐渐的消散,内部的情况清晰起来。
刚才那道火焰好强,只用了一缕分火,其内所蕴含的灵力就不若于窥境后期。苏寒从刚才短暂的接触,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修为依旧不足,连一缕分火都无法应对。而这种失败带给苏寒的并没有任何挫败感,反而激发了他所有的战意。
战意的激增,让苏寒没有察觉到的是,他体内的战意已经逐渐成型,朝着下一个境界开始发展下去。
“还是失败了么?万木枯炎终究过于霸道,不是常人所能驯服。就连天工城城主当初也毫无反击之力,我们终究还是过于期待了啊。不过据当初藏城主留下的秘函预言,天工城千年之后将遭劫难,大难之前天骄倍出,枯炎之火降临于世,星辰倒转,火落入凡,藐视众生。”圣风学院中为首一人说道。
“千年将近,枯炎之火并未降临,依然蛰伏于天焚火海之中。天骄倍出,所言倒是非假。或许是时机未到吧。”一人叹息道。
“你看!”
在场所有人全部朝着水镜再度看去。
……
入场测试之人,终于有两人成功与火灵进行联系,此时苏醒过来,面带喜悦。而后一道火光降临,将这两人送出火焚之地。
等待在出口处的木风看着提前出来的两人,在未发现苏寒存在时,笑了起来“你二人为我圣风学院大师班学生,由铸造大师亲自辅导,大师之时指日可待。”
两人激动不已,获得火灵本就是最大的收获,而圣风学院大师班的学生此生必成为铸造大师,这是对他二人的肯定。“多谢木宗师,我二人必将穷尽此生,不负圣风学院所望!”
木风欣慰的点了点头。
……
时间辗转,试炼的时辰已经又去了一半。其中有与火灵沟通失败之人,因为内心懊悔或自责而无法定心坚持下去,被传送出了火焚之地。毫无疑问,这些人没有通过测试,被遣返回家。
其中也有人经受不住打击而沮丧之人,更不乏一次次失望备至后意图轻生之人。他们无法捍卫铸造师的荣耀,也无法面对家人的期待,无法面对出门前许下的承诺,无法面对今后丧志的生活,与其苟活,不如一死!
而在圣风学院内,自然不允许这样的现象发生,因此皆被木风出手阻拦。出门后寻死之人,圣风学院也无法管辖。他们的死亡在天工城内的人看来是一种荣耀,一种对铸造师尊严捍卫的荣耀。
人生的抉择,往往比现实更残酷,你是为了自身的荣耀,放弃自身,换得众人的安宁。还是为了家庭的圆满,放弃荣耀,残存于世,即便自己不会愧疚,但依旧会认为他人对你指指点点。但不论哪一种人,都该受人敬重。
对于平凡的家庭来说,这种荣耀却是一种无法承受的打击,这种打击更多的会延续到他们的后代之人。
试炼之中就有一人,便是先前向苏寒第一个允诺之人。他叫齐克,他父亲因承受不住打击郁郁而终,尽管他现在浑身大汗淋漓,心中的信念之火却仍未熄灭。
“父亲,我答应过你,此生必然进入圣风学院,现在是我最后的一次机会。我不会放弃!父亲,你在天有灵,孩儿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这火海之中!”
齐克也没有获得火灵的青睐,东儿觉得齐克这人不错,便寻了一中等火灵于他,可没有想到此番却是害了他。中等火灵不愿与这种天赋低劣之人为伍,早早的就抛弃了他。
齐克已经支撑到了极致,他不仅天赋差,更没有任何修士基础,能撑到现在已是极为不易。他嘴角溢出鲜血,经过烈火的炙烤,头发已经尽数焦黄,指甲也渐渐从肉中脱离出来,皮肤因为失水过多而产生诸多皱纹。只有他的眼睛仍然清明,丝毫没有放弃的念头。
“父亲,我快要死了么?为何我看到了你,我见到你在向我招手。”齐克喃喃自语,眼中困涩之意让他饱受折磨。
随着他闭上眼睛,父亲临死前的一幕幕浮现出来。
一位黑发之人,生命垂危之际,无尽的咳嗽声是话间最多的频率。“克儿,咳咳,你今生一定要,咳咳,进入圣风学院,为父当日失败之时便想自刎于当场,可每当回想起你尚还年幼,自你懂事以来只有为父陪着你。咳咳,若为父一人潇洒离去,你断然难以存活。如今你已经长大,咳咳,为父饱受十年的折磨也该是尽时了。”
齐克站在床头,十五岁的他已经初识人事,可依然满脸热泪。“父亲,我答应你,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测试之中,绝不苟活于世。”
被齐克唤作父亲之人,眼角晶莹,欣慰的笑了出来。他的人生也被定格在了这个笑颜之中,一滴寒泪滑落无踪。
“父亲!”
……
“齐克,醒醒。齐克。”齐克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父亲是你么?”齐克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面前若有若无的火苗,心中一片温暖。这世界的烈火,炙烤不了他这片赤子之心,让他复苏,去面对浩瀚的人生。
“快与我建立联系,不然你就真死在这了。”火灵跳跃着,爬到齐克的肩旁。
齐克这才清醒过来,看到眼前的火灵,渐渐恢复了些许生机。“是你?你不是走了么?”。这火灵正是当初没有选择他的那个,他以为无法获得这火灵了,哀莫大于心死。若不是有此一事,齐克也不会内心动摇,也许他能支撑更久。
可若无这一事,也无法得到如今命运的垂怜。
“你虽然天赋实在差得不行,但是心性却极为坚韧,我在这也待久了,你带我出去玩玩吧。听东儿说外面挺好玩的,说好了,我现在只与你建立联系,可不当你灵火。”火灵说道。
齐克愣了一会,夹杂着泪水笑了出来。这是他第二次流泪,即便受到烈火焚烧也不曾落泪的齐克,在这么轻易地情况下就落出泪水。他以为泪水早已流干,他此生只有一个使命,便是完成父亲的期盼,而此刻他感觉到自己活了过来。
“父亲,谢谢你!”齐克朝着火海上方沙哑的说道。
……
“此子意志坚定,天赋欠佳,可凭借毅力,此生晋级大师也并非无望。我圣风学院需要这种精神,让他入大师班。”一道传音落入木风耳中。
木风听到熟悉的声音,朝着圣风学院上方恭敬一拜,招出齐克。“你在第三关测试中表现不错,特批你进入大师班学习,望你不负所托。”
齐克听完之后,没有激动,没有欣喜,此时他已变回原来样貌,目中的坚定已经代表了他所有的回答。他转身朝着圣风学院外跪了下来,连磕三个响头——因为,那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