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天亮了吗?薛靖抬头,看了看窗外。暗银色的窗帘挡不住清晨的来临,几缕调皮从窗帘的缝隙中透了进来,铺在窗台和地上,暖暖熙熙。
我靠,自己遭遇了什么?为什么头这么疼?是因为昨晚参加班级聚餐又给光哥灌了几杯下去吗?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呢?这也不是重点,可为什么自己睡觉什么衣服也没穿?薛靖起身环顾,衣服也不在床边。冷静!冷静!薛靖告诫自己,除了宿醉后的头疼,没有其他疼痛的感觉,自己应该还是纯洁的。翻身下铺,从衣柜中找了两件衣服穿上,才告别了裸体时代。
直到从卫生间洗漱出来,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光哥如同咸菜般的腌制在桶里,上面撒上了洗衣粉什么的。
铺上的光哥的鼻子打着节拍,仿佛在用鼾声哼着沂蒙山小调,显然睡得正香。薛靖也没有扰人清梦的恶习,反正后天才正式开学,就让光哥好好休息吧。
清晨,校园的路空旷宁静,淡淡的雾给道旁的树木蒙上了一层轻纱,前方传来一声鸣叫,不知是鸽子还是别的什么鸟类,在树梢间一点,又远去了。路旁零星的点缀着供师生休憩的长椅,三两个高年级的学生或端坐着持书晨读,或抱书于胸默背。偶尔掉落的黄叶搭在一个学生的肩头,将他从书中惊醒,他却是不恼不烦,拈起叶子轻抚了几下,夹在了书中,俨然是把这城的秋当做了书签。
闲晃着倒还寻得一处僻静,那里只有一条鹅卵小径可达,道旁植着几颗矮树,路的尽头便是凉亭。亭上额扁题着三个大字“通幽亭”,也不知是谁人手书,倒也有几分韵味。目下还是清晨,自然是没有人在亭中,但要是到了晚些时候,恐怕这亭子就热闹了。不知它听过了多少细语缠绵,见证了几段山盟海誓?薛靖靠坐在凉亭一角,痴痴的想。
薛靖一瞅四下无人,便放下书包,从内里掏出一本精装书,半靠在亭栏上也似模似样的翻看起来。如若不是之前掏书的动作和眼神极度猥琐,翻看时偶尔还流露出诡异的贱笑,让人忍不住生疑。半垂的书页将封面遮挡了大半,透过薛靖的巴掌间,也仅能看到“兰陵笑笑生”五个字而已。
再等抬起头来时,已经明显是中午了,肚子好像也是有些闹情绪,咕咕叫了两声,于是薛靖也从善如流,收拾收拾书包,准备去食堂把自己喂了。然而却是对学校还不是很熟,出了鹅卵小径便只能来到校园指示牌旁,看看去食堂的路。
“这不是绕着人玩吗?”校区指示图上通幽亭离最近的食堂都有段距离,而且明显绕了很大的圈,要说直线距离吧,倒还挺近,好像就穿过两片树林就到了。薛靖也不是循规蹈矩的主,径直的穿树林去了。
九月的天,说变就变,明明上午还是阳光洒洒出游日,到了吃饭的点,怎么就阴云密布了呢?树林还没穿完,就下起了雨来,开始还一丝一丝的,薛靖还以为能快跑两步冲到食堂,可后面就开始黄豆粒大小了,只能作罢。好在这片树林走穿过后有个房子可以避雨,薛靖抱着脑袋猛冲上几节台阶,就到了大门口。
站着等了一会,雨似乎根本没有转小的意思,甚至越来越大。薛靖只能叹了叹气,右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安慰着:没事的,中午饿一饿,晚上绝对给你吃点好的。
TMD,鬼才信你,早上就没吃,中午还不吃,老子饿出病来你也跑不了!肚子呜呜叫着。
薛靖暂时也解决不了与肚子之间的供需矛盾,但薛靖也不放在心上,毕竟人民内部矛盾嘛,政治老师说过,拖一拖总是可以解决和缓和的嘛。结束了和肚子的瞎掰,薛靖也打量起自己目前的容身之所,这显然是一栋有年头的建筑了,屋顶是故宫式设计,飞檐画角,大雨打在琉璃青瓦上,飞溅坠落,外墙虽然有粉刷过,但依然遮不住陈旧的气息,大门处镂空雕了一幅老子画像,从大门往里看去,偌大的厅堂中摆放了许多方桌,人却寥若晨星。风中飘来雨声,如泣如诉,更显此地静怡肃穆。
原来是图书馆呐,薛靖摇了摇头,还没正式开学呢,可不打算这么快进入好学模式,总得玩上一阵子再说吧。可要不怎么说秋风秋雨愁煞人呢,薛靖晴天出门本就穿的很少,现在被雨一淋再让风这么一吹,虽不会严重到像乱马1/2一样变成女生,但着凉感冒怕是跑不了的。薛靖缩了缩脖子,转身进了大门。
这厅堂高大宏伟,更是彰显了名校风范,可薛靖此时最怕这个,空旷的空间让过堂风更显猖狂狰狞,赶的薛靖到处跑,眼见得侧廊拐角处有个小门,薛靖拔腿冲过去了。还没跑到门口,就闻见一股狗肉的醇香,薛靖眼睛一红,脚下更是快了几步。
然而时运不济,正要拔腿冲进去的时候,门突然关上了,薛靖再怎么自恃才华横溢,也不敢说自己能跟牛顿哥哥叫板,于是就按照牛哥的第一定律,和门板来了个亲密接触。虽说薛靖一直很期待亲密接触这玩意,但明显幻想的对象绝对不会是门板,这次如此刺激的亲密接触,非但没有给薛靖带来一丝丝的快感,反而让薛靖的鼻子感到一阵湿热腥涩。
靠,居然流鼻血了,还不是因为女生。薛靖背靠着门站起,用纸巾边捂着鼻孔边想。突然耳边出来金属的刮擦声,薛靖暗叫不妙,但刚刚承受撞击的身体显然没有脑袋那么敏捷,于是薛靖又啪的一下,摔在了房间门口。
“谁啊,这是,还没过年就行此大礼,真是客气,行了,别多礼了,快起来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薛靖眼前差点一黑,要不是你突然关门,我哪能鼻孔流血?要不是你突然开门,我至于五体投地?还调侃上了,有没有天理了?“什么啊,你这人怎么..。”薛靖本来连番受创,心情不佳,正要反驳几句,猛抬头突然看见一个老式的煤炉子,炉里火正苗红,上面搭放着个圆底铁锅,锅里热气腾腾,香雾缭绕,隐约可见酱色的汤汁和狗肉在翻滚着,仿佛要对薛靖做出最有诚意的邀请,自己的喉结不自觉的做了一个活塞冲程运动,声音大的自己都有点脸红。
“哟,狗肉火锅,看这肉质,应该是黑狗肉吧?真香”薛靖才说了两句,就发现自己实在丢人,急忙掩饰起来“老伯,实在对不住,打扰您吃饭了,我这刚刚淋了点雨,厅堂太冷,我急着找地躲躲风,就撞您门上了,让您受惊了。”
那老伯生的一副善长人翁的样子,怎么看也是个好相处的人,瞧见薛靖这狼狈样,忍不住笑了几声:“行啊小子,你都给伯伯行礼了,能不照护着你点吗?来,过来炉子旁边坐暖暖身子”说着转身从屋角拿了马扎一摊,示意薛靖坐下。
薛靖连声道谢,过去坐下,就见老伯从桌上拿起一个碗,用勺子拨了拨汤锅里的浮油,舀了两勺热汤和几块狗肉,递了过来:来,喝点热汤暖暖身子,这玩意,补着呢。
要说脸皮这玩意薛靖确实厚,可也没有扎实到撞门而入抢肉吃的地步,当然是假意客气,说自己吃过了。
哪知老伯还挺实诚,一听吃过了,也不多客气,拿着碗就喝了一口,喝完还长舒一口气,依靠在躺椅上,笑望着薛靖叹道:哎,狗肉滚三滚,神仙都站不稳呐,小伙子你没口服,怎么就吃过饭了?
薛靖只好也冲老伯讪笑,就差当着老伯的面打自己嘴巴了。“哎,不过狗肉光吃没意思,要不小子帮我去厨房跟我把昨儿剩的半瓶白云边拿过来?顺便也拿个碗,陪伯伯吃肉喝酒唠唠嗑?”
正懊恼着的薛靖听到这个,如闻仙音,喜不自胜,嘴上却仍固执:我确实吃过饭了,还有点撑呢。说罢顿了顿,面露难色。“但出门在外,长者为先,长者令,行勿迟。那我取酒来陪老伯您小酌几杯?”见得老伯点头,薛靖立马起身,等从厨房回来时,左手拿着大半瓶白云边,右手拿着一个碗,碗里放着两个小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