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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燃火

片刻前,少年被赤焰缠身之时,少年的神庭之中。

一团不属于少年的神念微微颤动了一下,没错,正是十五年前少年还是婴儿之时,欲将其夺舍的孤云夏的神念,那时孤云夏因为伤及神魂根本,所以在刚进入少年神庭之时就失去了主意识,此时已经十五年过去,或许是已经修养足够了,或许是被外界发生的事情刺激到了,不过,无论怎样,看这样子,孤云夏的主意识要不了多久就会复苏了。

而在此时,青鸟红鸟齐声对鸣,都将它们自身的神念波动激发了出来,这对于孤云夏的神念来说,自然也是一个极大的刺激,所以,理所当然的,孤云夏的主意识于此时复苏了。

但是,刚刚苏醒的孤云夏,还未来得及感知外界发生了什么事,就感到有一股对于他此时的神念状态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的神念波动正在袭来。

孤云夏来不及想些什么,马上调动了此时所能调动的所有神念,将自己的神魂守护其中,就在刚刚做完了这些事情之后,那股神念波动就进入了少年的神庭,比进入任何一个普通人的神庭还要容易几分,因为少年的神庭早在十五年前孤云夏夺舍之时,就已经开了一个洞,一个供神念出入的洞。

青鸟所散发的神念波动进入这个洞之后,首当其中,正是孤云夏的神念,于是青鸟的神念波动抚了上去,轻柔,似鹅毛,似水波。

重击!似金刚,似铁锤!

孤云夏的神念顿时一涣,几乎消减殆尽,那本身刚刚复苏的主意识,此时也是疲惫得仿佛将要再次陷入沉睡之中。

是的,孤云夏要再次沉睡了,只不过不同与上次,这次,不是十五年!

红鸟所散发出的神念波动,紧随青鸟之后,瞬间将孤云夏的神念防线尽数击溃,然后轰击在孤云夏的神魂之上,孤云夏的神魂尽管经过千锤百炼,但是没有神念保护的神魂,就如没有衣物保护的人类一样,如何能耐得住冬季的寒风暴雪。

不过一瞬之间,神魂散,意识绝,孤云夏身死。

这个结局,或许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注定了。

孤云夏一生果决,心思缜密,头脑冷静,智慧过人,在修行一途上更是远超不知多少人,但是在十五年前那场决斗前后却一连犯了两个错误,生死之错,一个便可丢掉性命,何况孤云夏一连两个。

第一个,孤云夏有自信将羽千化击败,因为他知道自己有多强,也能够预测到羽千化有多强,但是,最该想的一件事他却偏偏没有想全,那就是羽千化的家族,会不会在羽千化的身上留下什么保命的手段,会是什么保命的手段,这个孤云夏想了,但是他施展出神念法术之后,羽千化根本什么也做不了,所以孤云夏便以为万无一失了。

在剑内封印剑气,当剑身承受的力量超出了封印的强度后,封印中的剑气就会被释放出来,并不需要剑的主人主动激发。这种手段,孤云夏并非不知晓,所以,这是他的疏忽,他的过错,所以,他被击落山崖,平生第一次有了性命之虞。

而第二个,则是孤云夏的夺舍对象,如果当时孤云夏果断夺舍了那只雄鹿,此时孤云夏说不定已经再次以一个新的身体闻名于整个大陆了。

因为,雄鹿和人虽然兽人殊途,但是身体构造中也都拥有神庭,有神庭便足够了,况且夺舍一只鹿所耗神念微乎其微,孤云夏当时大可先夺舍这头雄鹿,然后再寻找一个好躯体再次进行夺舍,但是,孤云夏不想,孤云夏心里有希望,孤云夏知道这青鸾峰间有人,所以他没有做,因为毕竟兽人殊途。

古盛传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么一句话,比喻能大胆尝试新事物,能所前所未有之不能,但是没有人知道,第一个吃螃蟹的那个人,究竟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犹豫纠结了多长时间之后才选择吃这丑陋而美味的食物。

孤云夏或许不是错在选择夺舍对象这件事上,而是错在一开始,毕竟,能毫不犹豫夺舍一个人,杀死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然后夺去他的身体,绝对算得上是一种残忍的行为,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又能指责他尽力求生呢,谁又能确保自己在身处那种情况的时候不会做出相同的选择,有多少人会因为一个或好或坏不相关的人的性命,而眼睁睁致自己于死地呢?

更何况,孤云夏的身上还背负着整个家族的血海深仇。

所以,这,无关正邪,无关善恶,无关好坏,这只是一场孤云夏与少年自身气运的对决,他输了,所以成全了少年。

少年在出生之时便遭一劫,今日又遭一劫,此两劫单独放开无论哪一个都是有死无生的大劫,但两劫相遇,却是完美抵消。

两只神鸟所散发的神念波动尽数消失,少年安然无恙,在他的神庭之中,孤云夏所溃散残存的神念,因为没有了孤云夏神魂的吸引,所以自然而然地被少年的精神吸引而去,两者开始慢慢地融合,于无声无息中,缓慢地改造着少年的精神本质。

与此同时,天空之中,青鸟和红鸟也终于碰撞到了一起。

没有震耳欲聋的声音,也没有璀璨的光华,就是那样简简单单地撞到了一起,然后,不出所料地,青鸟以更胜方才跃起的速度,像炮弹一般砸到了刚才跃起的位置。

“咔嚓”一声。

不是青鸟骨头折断的声音,而是青鸟身下半圆大石碎裂的声音,然后,就在这声音响起的同一时间,少年脚下一软,跌进了脚下石碎而现的深洞之中,同他一起的,还有身边的青鸟。

在下坠的过程中,少年看清了,原来刚才脚下的半圆大石就像一个盖子一样,自己脚踩的地方,虽然是石头,但是真的不厚,然后呢?没想到自己最后竟然是摔死的,呵呵。少年无法抑制地在心底笑了笑,他此时真的有种说不出的开心,无奈,无语,无理取闹的开心。

管他什么原因呢,开心就好,少年这样想着,然后昏了过去,他双眼所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一道白光,自身边升天而起,然后凝结出了一道冰墙,将那个被青鸟撞开的洞口堵了起来,将红鸟堵在了洞外。

呵!

随着一声来自于肉体的轻笑,四周归于黑暗,少年的意识也归于黑暗,而黑暗归于寂静之中。

良久。

……

……

寒冷,从未感受过的寒冷,包裹着少年的全身,在这冰寒之中,少年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要枯竭了,但是意识却出奇的十分清醒。

“这就是死前的感受吗?”少年不禁这样询问自己。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空洞,深邃,仿佛能吞噬人心,而少年的意识此时就正荡漾在这片黑暗之中,漫无目的地飘荡着,少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正在飘荡着,因为四周都是无尽的黑暗,什么也不曾改变过,或许只是一动不动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会让自己恐惧,所以自己才这么认为的吧。

寒冷,一如既往的寒冷,但是突然间,少年感觉此时的寒冷与之前有些不一样,怎么形容呢,好安心,好舒服,仿佛整个心神都要融化在其中。

这种感觉,让少年恐惧,因为他认为自己必死无疑,所以这或许就是投身死亡的怀抱的感觉吧,但是他却无法让自己不去享受这种感觉,因为他无法抗拒,也不想抗拒。

少年沉醉在这种感觉之中,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或许是天长地久,或许是一瞬之间,他除此之外无知无觉,更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此时正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这一切的根源,来自于孤云夏残余的神念,还有青鸟的一口精血。

青鸟自天空被红鸟撞落而下,生生将数寸石层撞碎,虽然青鸟乃凤凰后裔,神躯坚强,但是毕竟还是幼年,这一撞虽然不至于骨断筋折,但是内腑剧震却是免不了的,再加上在坠落之时还强行以冰魄瞬间凝结出玄冰墙壁将红鸟阻在外面,更是使得冰魄不稳,源力溃散,在此双重叠加之下,一口精血自是再也忍耐不住,被青鸟吐出,然后或许是巧合,或许是青鸟有意为之,这口精血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红鸟为火之精华,其血液炽热如岩浆,但是青鸟的血液却是温的,与人类相差无几,但是此时因为青鸟部分源力溃散,所以有些冰魄源力就融在了这口精血之中,所以这口落在少年身上的精血,并不温热,反而寒冷至极。

精血落在少年的身上,毫无阻碍般地穿过衣服的阻隔,然后渗入了少年的体内,化作一道寒流,开始在少年的体内游荡。

游过了骨裂之地,于是裂骨复合,游过了淤血之处,于是血瘀骤清,游过了五脏六腑,于是脏腑安稳,少年身上的伤势尽数消失。但是,在这道寒流所游过的地方,无一例外,全都留下了洁白的冰霜,附在少年的骨上,肉里,脏腑,全身各处,所以,少年虽然伤势痊愈,但是此时,却有了性命之危。

但是就在此时,那本身在少年体内不受控制随意游走的寒流,却被一股力量开始牵引,去往了少年的气海之中,这股力量,正是孤云夏所残存在少年神庭之中的神念,此时感受到了少年体内游荡的那股寒流,以及那股寒流之中所蕴含的能量,所以自然而然地开始进行那原先不知做过多少次的行为。

修炼!

炼真!

寒流进入气海,顿时将温暖的热海变得寒冷一片,寒流游荡一圈,冰霜浮现,气海渐凝,寒流再次游荡一圈,冰霜化为冰晶,仿佛将要把这片海冻结。

气海冻结成冰,生机也就不复存在。

但就在此时,青鸟精血中蕴含的那“一丝”冰魄源力也终于消耗殆尽,还剩下的,是青鸟那温和,但却蕴含凤凰炽烈血脉的血液!

仅剩一滴。

但是一滴便够。

这滴血液投入气海之中,冰寒气海,顿时火燃,渐成熊熊之势,烧灼五脏,温暖六腑,体内冰霜,尽数逝去。

但是一丝冰寒之毒,却在少年气海之中浮现而出,任凭熊熊火焰就在身边烈烈燃烧,始终不曾消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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