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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将府刺客(2)

待云锦在窦蕙的那间院里站定时,这窦家小姐的房中早已经是灯火通明,只见那窦策一身牙色深衣,手里执了一张弓,脸上阴晴不定。

再看那窦蕙,见她衣衫单薄,正拾了件家仆递来的斗篷披去肩上,而一旁的香月却是睁着一双惊惧的眼怯生生地望向那窦策。只见他几步上前凝眉问道:“妹妹可见得有人潜入这间院落?”、

窦蕙定定望向她的兄长,云锦就着火光,看清那窦蕙面目,见她眉眼里虽是不见波澜,那张脸却白得似纸,只听她坦然道:“哥哥费心,小妹确实没有见到什么刺客。”

:“奇怪,我明明射中了他,血迹到了这里便再也没了。”窦策低头一阵沉吟,这便又抬眼看向那香月,只见她一阵战栗,赶紧掩埋了眉眼避去那窦蕙身后。

一时间窦策眼里便有了一丝疑虑,方要开口质问,却听那窦蕙嗔道:“瞧哥哥把我这房中丫头们给惊得!今日我身子不利索,本就差了大伙都早早地歇下了。哥哥这就突然带了人马提了利器闯进来,还说什么刺客,妹妹习过几年武,固然还好,可你叫我这院里一众仆婢们如何不怕?瞧你把这香月吓得!”

言罢,窦蕙一把拽过香月,往窦策面前又是推搡了几把,那香月紧抿双唇埋着脸,畏缩不得言语,一对肩膀似乎颤得更是厉害了许多。

窦策睇了睇眼下这个噤若寒蝉的家婢,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云锦潜在众家仆中细细瞧那窦策神情,见他拢紧了眉目,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便是探身朝着那窦蕙房中望去,只听他沉声道:“还是待我领了人进去瞧瞧才好!”

:“不必了!“窦蕙这一声嚷得急切且突兀,连云锦都能辨出些不寻常,更何况窦策,只见他神色一凛,厉声道:“你这是作何?”

窦策这句话恼怒之意已经昭显无疑,云锦知道这窦蕙平日里虽常忤逆这位兄长,但说到底心中对那窦策是有所敬畏的。那日在书房,窦策一句”你放肆“便将这窦蕙吓得骇在原地再不敢放肆出声,今日窦策又是怫然作色之态,本想窦蕙总该让步,谁知她竟然正色力争道:“府中每每有事,必是哥哥独断专行,全然不顾他人所想,今日妹妹身子不适,想早些休息,这院中明明没人,哥哥却又偏要领了家丁提了剑器闯我闺房,小妹尚未出阁,现在一身中衣立在这院里,已不成体统,哥哥竟还要得寸进尺。”

窦蕙这几句话说得中肯,但在云锦看来又颇为蹊跷。府中进了刺客,本就可怖,窦策又是兄长,领了仆众进房检探护她妹妹周全本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虽说这已夜深,众男丁跑进家中小姐的香闺确也不妥,但毕竟事出有因,窦蕙这次又何必这般计较。

想至此处,云锦抬眼去看窦策,窦策久征沙场,性烈如火,哪里容得了家中妹妹如此冲撞,此刻早已怒不可揭地瞋圆了双目,刚要开口训斥,忽闻院门处传来动静,只听那苍老的声音开口道:“玄儿,莫要再闹了!”

言语刚毕,只见眼前剑拔弩张的二人立马败下阵来,双双回转了身冲那门口望去,只见一个翠服小奴搀着那年迈的窦母携杖而入。

:“玄儿,你莫再为难你妹妹了!“窦老夫人眉目紧锁,在院里稳稳站定,窦策忙上前去从那小奴手里搀过老母亲,开口懊恼道:”怎么把娘给惊动了!”

方是言罢,只听窦老夫人竟是勃怒道:“你等这般动静,怕是这四下的街坊都已然惊动,你与惠儿置气多时,本是自家兄妹,何必整日为这些小事动怒争执,引得旁人笑话!”

闻言,窦策难得一见地低眉不语,云锦心想这窦策也是有趣,平日他待下总是严苛,又许是在军中时日太久,为人处事多少都流露出些不可一世的戾气,唯独见了家中萱堂,却是时常低眉顺目,鲜少冲撞。

:“孩儿见有刺客,怕是伏在窦蕙院中,正想带人探查,谁知小妹固执,竟将众仆拦在院里。”半晌之后,窦策开口缓缓道。

:“何来刺客!”窦蕙不服,三两步上前去理论:“这院中里里外外皆是府中家丁,掌了灯,四下通明,何来刺客!哥哥久戍归府,只顾立威,从不顾妹妹感受,哥哥方才射伤贼人,后又追至此处,分明见妹妹从里屋出来,惠儿未见里屋有何不妥,现在院中灯烛高悬,一切已然通透,哥哥何必再作纠缠!“

窦蕙字字铿锵,气急之处更是拔高了声响,院中众仆见此情形,皆埋下脸去不敢做声。只见那窦蕙方才言罢,立在彼处的窦策便拂袖怒道:”荒唐!“言语未毕,便让窦老夫人截住,那华发老妪沉声对窦策道:”惠儿说的也是颇在理,且你已射伤了那人,怕是今夜不敢再造次,不如多派几个家丁守护院中,便再不用这般兴师动众了。”

窦策闻言,抿唇蹙眉沉吟半晌,见那窦老夫人神情果决,言语里又依稀辨出些不容置疑的意味,思来想去后方才开口叹道:“罢了,这便依娘的意思办吧。”言罢,他抬手轻摆广袖,守候着的仆众便纷纷退避院外,只留三两位将府护卫立于院落一隅。

:“尔等都与我听好,家中姑娘大婚在即,万不可有何差池,否则将府上下皆要人头落地!”

这一句,窦策说得辞色俱厉,云锦听得也是心头微颤,果然是圣上指的婚配,这有了差池定要牵连无数的,想至此处,云锦抬眼又去看那窦策,正见他也转身意味深长地看了那窦蕙一眼,只听得冷冷一句:“妹妹好自为之。“其中意味自是颇深。

窦蕙神色一怔,微启薄唇却未言语,那窦策便转身扶住老母亲缓缓往院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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