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杜月秋苏醒诉实情,裴寂生查案遇故人
“你怎知有人要毒害你?”肖陆云不解。
杜月秋想了想,答道,“那还不是武林大会上的事。本来我是跟着另一个人去的,只是路过看看热闹,但我并未想盗画,毕竟柳凛柯是武学宗师,他那画画得如何,我就不敢恭维了,不过后来当我看完他们的对战决定离开时,我听见有人说那破画被盗了,而且留名是我盗走的。”
杜月秋脸上愤愤,显然是对这事有些生气,毕竟莫名其妙就又背上一起盗窃案,而且对她来说,那画本就不值得去偷。
“我怎能让那小贼得逞,便潜进宴会大厅,想看看那锦盒里的字条,毕竟我的字体我自己还是认得的。
“可是当我进入宴会大堂时,我隐隐觉得气氛不对,像是有人在看着我。锦盒就在前方的桌子上,似乎是画卷被盗后再无人动,我又怎能因气氛不对而放弃,便增加了几分警惕上前,一看那字条果然是我的笔迹,但我知道,那并非我所写。
“就在我看到字条的时候,一把匕首顶在我的腰间,我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别多事,小姑娘,否则你这小命,就死在这丸冰蕊草里了’。
“那女子右手拿着匕首顶着我腰间的大穴,左手里拿了一颗黑色药丸,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摇了摇头,赶紧说,‘我不管了,这就走’,她才放开我。待我仓皇逃出来,回头再看,哪里还有那女子的踪迹。只不过,锦盒依旧在那儿,我却无法打开一探究竟了,那时府上的府卫已经开始封锁包围那宴会大堂了。
“本来我想施展轻功离开,却觉得丹田之处热流涌动,我想,应该是刚才那女子给我下了毒,只是我不明白,我究竟怎么中了毒?
“再后来我寻访各处却找不到解药,虽服了些寒性药物压制,经脉却始终被热毒所扰,想起那人说过冰蕊草,便来了济南寻你,再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肖陆云想了想,觉得杜月秋并未说谎,又为自己阁中的毒物被盗而感到疑惑,心下做了决定。
“既然有关我未名阁,这事我便不能不管,姑娘可与我一起调查此事,也还你一个清白,还我阁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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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匆匆而去,又是新的一天。杭州那场将下未下的雨,终究消失在第二日的阳光中。
寅时三刻,裴寂生睁开眼睛,虽然昨夜睡得很晚,而且诸事纷扰让他睡得并不好。但十几年养成的习惯让他无法贪睡,阳光初起,他便醒了。
走到碧海无波苑的后院,想要寻师叔问问有关师父和武林大会的一些事,却发现,去后院的路有些怪异,像是无限循环在即将到达的门口,总是走不过去,看来,这路被人用了阵法。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刚才裴寂生心里想着武林会盗画案一事,不知不觉走进阵法之中,此刻回过神来,他有些不解。
这不是李紫宜惯用的阵法,环绕反复,像是磨人性子一般,后院师叔所在的紫烟楼就在眼前,却像是海市蜃楼一般,无法触及。
裴寂生想到昨日师叔的话,微微皱眉,难道是她来了。他屏气凝神,仔细感知阵法分布,生门,就在不远处,他疾步向东走去。
裴寂生心里想的那个人,正是已隐匿江湖十余年的韦萧萧,自创潇潇暮雨剑法,以行事狠辣著称,曾经因帮助朝廷除杀里通外国的奸细,获封“乐安县主”,因而又被江湖上称作“乐安萧萧”。
不过十三年前的腊月,乐安县天生异象,降下铜钱,那日后韦萧萧消失江湖,无人知其下落。江湖传言,韦萧萧身中剧毒,即将不治之时散尽家财,将朝廷赏赐尽数赠与百姓,才有了那场铜钱雨,有人说她已香消玉殒,也有人说她隐居山林以疗伤愈毒。
而裴寂生知道她,仅仅是因为她曾与师叔和师父有过一段瓜葛。之时那是他还不足十岁,对于这三人间的恩怨情仇不甚了解,后来韦萧萧便消失了,师父和师叔也再没有提起这个人。
直到昨日,师叔李紫宜说起那句“师父的老情人,重现江湖”,裴寂生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现在该不该去找师叔,若真是韦萧萧,自己去了又该怎么称呼,那时见她,自己才七八岁,如今十几年过去,想必韦萧萧也已经不似当年那般青春美丽,而且,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太远,师父和师叔与她的关系太近,此刻前去,必是尴尬至极。
裴寂生心里有些烦,究竟去不去找师叔,若那人不是韦萧萧呢。
不论是谁,或是师叔在做别的什么,既然设了阵法,前去打扰总是不好的,裴寂生心里想,但他隐隐又替师叔担心,生怕错过了什么大事。
脚步踟蹰,裴寂生心想以师叔的武功,这江湖上与他抗衡者不多,自己还是不去惹事了,先躲为秒。
刚转身迈开步子往回走,一声清亮的吆喝传到耳中。
“生生哥哥!回来啊!”
裴寂生心知不好,这个人不是韦萧萧,是韦萧萧的侄女,韦玉颜。
想来除了韦萧萧那般心思难懂的女人,也只有她侄女韦玉颜能布出如此捉弄人心的阵法了,自己差点也着了她的道。裴寂生对这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比对一帮山林土匪更觉难缠,在师父和那位与之同辈的韦萧萧的面子上,实在不好出手对付这个缠着自己的女孩子,可偏偏越是想离她远点,她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叹了口气,裴寂生知道自己对她并不是讨厌,只是韦玉颜的缠人功夫实在是让人头疼。
回首看看紫烟阁,那张俏皮的小脸似乎就在里面等着自己,裴寂生觉得其实只是见一见她也没什么,毕竟有师叔在,韦玉颜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走进才听见,紫烟阁里传来阵阵琴声,与其说是琴声,不如说是噪声。裴寂生心想,果然不如回去的好。推门进去,看到的便是韦玉颜芊芊玉指弹琴的画面,只是那声音,实在是。
“生生哥哥,我这次来找李伯伯学琴,正巧看到你进来。那阵法怎么样,不错吧,可是我前几日刚钻研出来的呢!”
上来就向自己讨夸奖,果然是小孩子心性。裴寂生摇了摇头,只说道,“玉颜那阵法真好,连我也被你困住了呢。”
“生生哥哥,我知你琴弹得好,李伯伯都不愿教我,要不你教我吧。”韦玉颜一张笑脸看着他,等他回答。
裴寂生一时不知怎样回答。教别人弹琴倒是没什么,只是对于玉颜,她这性子那么急,根本不适合学琴,不管怎样,心里已经想出好多推拒的原因。
“别皱眉头了,看你愁得,不就是教教小丫头弹琴嘛”,李紫宜看着裴寂生那一脸不情愿的表情打趣道,“你也别愁,这次就算你答应,我也不会让你教的。”
“武林大会盗画案一事我已知道,只是这次盗画人并不是秋娘。我本来还以为真是小秋儿好热闹,可那小丫头又怎么能够看上柳凛柯那破画,画得真是,唉,我见过的最一般的画师都比……”
“师叔。”
“别说那破画了”,韦玉颜也听不下去了,“说正事”。
“哼,你这俩小东西,这时候嫌我烦,我说两句怎么了”,李紫宜伸手点了点裴寂生和韦玉颜的脑门,“我把近几日得到的消息写在织锦上放布囊里了,你自己看看,然后帮我把它带到济南大明湖肖家,给那个肖陆云。”
李紫宜哼了声,“这可是人家花了不少银子买的消息,如今白给你俩看,我还嫌亏呢。”
“师伯的意思是……”
“肖陆云为何要这消息,你不觉得奇怪?虽说肖家也是江湖上的武学名家,但武林大会他们并未参与,为何要这盗画案的信息,你不觉得奇怪”,李紫宜说道,“这次去济南府,别忘了带两坛清之坊的新酒。”
“我也要去!”韦玉颜赶忙道,“哥哥,哥哥,我也要去嘛!查案什么的最好玩了。”
裴寂生拗不过她,知道韦玉颜缠人的能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便道,“你愿去就跟着,少惹祸。”
五月柳絮将尽,晴光照耀着西子湖,游人如织。一对男女走在湖畔,男子俊朗,女子柔美,他们朝向城门而去,湖光山色美景,恍惚未见。
济南大明湖,水光粼粼,湖上荷叶层层,碧波青叶之间偶见菡萏花苞,远处几尾小舟,荡漾在温风水波之中。
肖家别院,门房的伙计迎着来访的宾客。这几日来肖家别院的人并不多,大都是看到肖家招丫鬟来卖人的牙子。
这日,又来了两个访客,一男一女,指名要见肖陆云。门房的安福见这二人穿着气度皆是不凡,不敢怠慢,匆匆向后院走去,心里想着要及时告诉主人才是。
“琅琊裴寂生前来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