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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余波未平

生活安定下来,克善恢复了学业,上午去宫里读书,下午到校场习武。太医鼓励新月在避免疲劳的情况下尽量多走动,有珞琳相伴,倒也不觉得寂寞。

这日午后珞琳却不在。独自信步于忆闲回廊的新月隐约听到隔墙一片欢笑声。

「十五、十六……二十……」

忆闲回廊,画栋雕梁,九曲十八弯,毗连邻花园。新月刚一转弯便被「偷袭」,她弯腰拾起一个毽子,起身抬眼,只见珮琪手扒园门,探出半个身子,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珮琪?这毽子是你的吧?」新月的声音很温和。

珮琪轻轻点了点头,和初次见到新月一样腼腆羞涩。她从门里走出,一身淡粉色碎花的小秋装精致而利落,将似雪的皮肤衬得更加纤尘不染。她抿了抿小嘴,福身道:「和硕格格万福!」

新月轻轻抚摸珮琪额前的刘海,微笑道:「叫姐姐就好啦。毽子是你的吧,喏。」

「小小姐!」丫鬟燕儿见珮琪半天不回,便来寻她,乍一见新月,急忙施礼道,「格格万福!」

「免礼。你们继续玩吧!」说罢,新月将毽子交到珮琪手上。

「谢谢格格!」珮琪小声言道,脸颊粉扑扑的。与热情的珞琳截然相反,这孩子真是腼腆,拿了毽子就跑回园子里去了。

新月在园门口站了一会儿,盯着上下翻飞的毽子,目光最终停在珮琪身上。运动中的孩子没有羞怯,她纯真的脸上撒满阳光,笑容灿烂如花,令人羡慕不已。这个暖暖的午后,和风东来,轻拂着新月颊畔长而飘逸的两缕乌丝,亦仿佛牵引着她童年美丽的记忆,飘飘悠悠地穿越时空,回到有阿玛、有额娘的日子……

与此同时,错过新月的生日,骥远懊恼不已,责怪珞琳亦不济事。那么,只好等明年了?

「哎呀,你笨呢!送礼不必等生日,你送她件可心的东西,难道她会因为不是自己的生日而沮丧吗?礼物,重要的是内容、是心意,而非生辰呀!」

拧眉的骥远将珞琳的话思量一番,忽而感觉柳暗花明。「对!妹妹,你就是我的军师,走……」语未闭,他便迫不及待地拉起珞琳,迈大步出门。

「军师?这又不是打仗!你急先锋似的上哪啊?」

「上街,买可心的礼物去。」

珞琳吃力地赶着骥远的流星大步,说严重些,算是舍命陪君子了。

礼物,何谓可心?女儿家喜欢的妆饰水粉对于守制的新月而言,毫无意义。古玩字画店林林总总,名家真迹未必寻不来,可连努达海都不清楚新月钟情于哪朝哪代、哪门哪派,他们自然更无从下手。何况这些礼物太过寻常,讨好的痕迹甚重,如何得到一件貌似不经意却又用意深远的物件呢?喧闹的街头,骥远和珞琳左挑右拣,额头冒汗,却无头绪。

「依我看,新月最缺的就是治好腿伤的灵药。」骥远懊恼道。

珞琳觉得此言有理,可是太医说了要慢慢来,他们还能求助于谁呢?于是,她轻轻叹息道:「哥,我看你干脆去庙里帮新月求个灵符好了,咱求菩萨吧!」说罢,她一转身,发现一幅漂亮的扇面,想拉骥远,却扯不动。

骥远指着街头转弯处,不确定道:「你看那是沁儿吗,还有都统的家人?走,珞琳,咱们去看看!」

哈达礼正带着一群家丁在围堵沁儿,待骥远和珞琳赶到,沁儿已经被五花大绑了。都统的家事,路旁行人不敢插手,而骥远和珞琳可不比怕事的百姓,他们天生热心肠,遇见不平之事,自然是管定了。

「住手!」

「哈达礼,你这是干什么?」珞琳看见沁儿脸上赫然的五个指印,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哈达礼叫道,「沁儿是你姨娘,你不知尊重,反倒虐待?!都统不在了,你便如此张狂,简直无法无天了!」

「少爷、大小姐,救救我,救救我!」发丝凌乱的沁儿声泪俱下,可怜巴巴地望着骥远和珞琳,「他,他们要杀我……救救我吧!」

哈达礼挨了珞琳的骂,顿时急红了眼,他气呼呼地喊道:「我们家的事,你少管!这种脏心烂肺的**怎么可能是我的姨娘?!」说罢,他对着沁儿身上狠狠踹了几脚,「偷东西,我让你偷,我让你偷,偷!」

「当街逞凶,我看你是疯啦!」骥远愤然一推,由于用力过猛,将哈达礼推了个大趔趄。

「你!」

年轻,则气盛。气盛时,有些后果不堪设想。珞琳无暇责备男人解决问题的方式多么粗鲁、多么暴力、多么无脑,光是想帮忙却拉不开骥远和哈达礼就够她火急的。眼看着那两人扭打在一处,对方又人多势众,她恐怕被皇上称赞的大内侍卫这次要吃亏了。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大喊大叫,另外对哈达礼以外的人横眉竖眼,希望能吓退几人。

珞琳的担心并非多余,若说骥远一人应付哈达礼不在话下,那么被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围攻倒真的有点为难他了,毕竟双拳难敌四掌……不多时街边的摊子都被他们掀翻了,商贩叫苦不迭,声响越来越大,此事竟闹到了顺天府。

顺天府尹一见努达海的长公子怒目圆睁、嘴角发青,又见温布哈的长公子灰头土脸、鼻血直流,不禁暗自诧异:老子们交情那么好,儿子们倒是打起来了呀?他没有升堂,遣人速去请威武将军。

努达海平日里极少与顺天府有接触,乍听这消息,他除了莫名其妙之外,心底也蹿起了一簇火苗。骥远不象话,还有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哈达礼,哎……努达海还没有从温布哈离开的悲痛中走出来,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就又在他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到了顺天府后堂,努达海同顺天府尹寒暄了几句,再看在场的几人——哈达礼、骥远,怎么还有珞琳和沁儿?努达海不敢相信自己的孩子会像市井无赖一般当街打架,可当着众人的面,他不会偏袒任何人。

看着一脸严肃的努达海,珞琳绞着手中的帕子,一个字也不敢说,但表情煞是委屈。骥远倒不似珞琳,眼中甚至还闪出光彩,本想对阿玛好好说几句,却被努达海一眼给瞪了回去。

温布哈不在了,努达海俨然成了这几个孩子共同的大家长。顺天府尹将情形简述一番,便卖个人情,将这几个年轻人交给努达海去处理。

努达海谢过顺天府尹,带人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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