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十五年三月二十八,风和日丽,正是踏青的好时节。漫步北京的郊外,赏花闻莺拾趣,该是何等惬意、爽然。可此时,乾清宫内却弥漫着剑拔弩张的紧张空气。满清入主中原已有十四个年头,东南、云贵、湖广却仍有反清复明势力未平。近来,又有一些顽抗势力欲效法当年的明太祖,动员整个江南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将满洲皇帝请回老家赫图阿拉。复明势力一日不除,满洲的统治便不得安宁。为此,群臣或凝眉不语、百思而不得解,或各执己见、唇枪舌战、相持不下。顺治皇帝一句恼火的「退朝」将朝议草草结束。
朝议散了,努达海刚到镶白旗营,便有人火烧眉毛似的冲撞上来。仍在马上的努达海猛地一勒缰绳,呵斥道:
「慌什么?」
「将……将军,都统刚晕厥过去,小的是要去请军医!」
努达海闻言,当时一怔。过了年,温布哈便日渐消瘦。早劝他去就医,他却不在意,反说是瘦些好,免得年至不惑人发福。眼下……这可如何是好?朝上愁,朝下忧,努达海的情绪糟透了,明明是为了温布哈急,可这恶劣情绪全都给了无辜的小将们。
「那还不快去?!」
「喳!」
经军医诊断,温布哈患上了消渴症。
是夜,努达海兀自发呆时,美丽的妻子很贴心地端来一碗银耳莲子羹。
雁姬自十八岁与努达海完婚,去今已有二十年。她五官生得大气,眉若远山,目似流星,在努达海的心中是一朵盛开在****的红牡丹,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雍容的她不止保有当初的落落大方,还平添了几分不可多得的风姿风韵,教人不得不承认世上存在一种不随年龄消逝、反倒与日俱增的美。在同辈达官显贵的内室中无论容姿风貌抑或言谈举止,雁姬皆是首屈一指。此刻,灯下的她笑意盈盈,这柔和的色彩很适合她,如其性情一般温婉、暖心。
努达海接过汤羹,弯了弯唇角,仍若有所思。
夫妻二十载如一日,举案齐眉,相敬如宾,默契自然也少不得。雁姬看出努达海的心不在焉,但并未过问,反倒同他谈起了儿子的婚事。她的声音十分动听,甚至超越了外表的美丽。
「眼看骥远就十九了,咱们挑的亲事,都不衬他心意。这可真是愁人呢!」
愁人的,又何止骥远?哎……努达海端着碗,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不喝呢?要凉了。」
努达海狼吞虎咽地把银耳莲子羹喝完,雁姬细心地帮他抹了抹嘴角,关切道:
「有心事么?从晚饭到现在,你一直闷闷不乐。」
「恐怕,」努达海心神不宁地转着指间的扳指,「骥远的事还需要你多费心,我又要出征了。」
出征,雁姬再熟悉不过的字眼,也是她最惧怕的字眼。每次出征期日一定,她的心就悬了起来,**夜夜地熬,朝朝暮暮地盼,时时刻刻地祈祷,直到努达海安然归来,她的心才归位。不论等待的日子有多么疲惫、如何劳累,只要努达海凯旋,她会把一切狼狈都藏起来、收回去,将自己最美丽的一面投向她的丈夫。对此,努达海虽然不曾亲身体会,却也有所了解。因此,每次将出征事宜告知雁姬时,他都有些抱歉的情绪,总是要拖到最后再讲。这一次他有些不自觉的反常,抱歉依然抱歉,却不知为何超前知会了妻子。奇怪,征程未定,朝廷没作任何安排,他却「未卜先知」了。
「上个月底才回来……这次又要去哪里?朝廷给你多少兵力?何时出发呢?是什么样的敌人,需要你亲自去……」雁姬问了一串问题,体贴的她不想给努达海制造烦恼,于是转了口气安慰道,「瞧我,又唠叨了。你是常胜将军,何况有温布哈跟着你,我还担心什么呢?你安心地去吧,家中我自会料理妥当。」虽然心中不免有怨,但她一向支持丈夫,这也是雁姬的一大优点——温顺达理。
努达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口气有些沉重,「温布哈,病了。今日,军医诊断出他有消渴症。」
「消渴症?」雁姬骤然花容失色,「这,怎么会……」
努达海无法回答,只能感叹世事无常。他又说:「最近流寇反贼频频活动,朝廷势必会出兵征伐,不过尚未做具体安排。」
「原来如此。那么……」雁姬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也有可能不去的。能不去吗?」
努达海注视着雁姬的眼睛,里面饱含着深情的渴求,他边思索边淡淡地笑道:「也许……好吧,我想,我该在家里呆些日子,多陪陪你,还能随时关心温布哈的情形、儿子的终身大事。」
难得!这是第一次,这个为战场而生的男人决定留在家里。雁姬眼底涌出一丝丝感动,她倚在努达海宽阔的肩膀上,唇边荡起幸福的笑。太好了,这一次,她不必再提心吊胆。
翌日早朝上,努达海抱定了对妻子的承诺,说不出征就不出征,立军功的机会还是让给小辈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横竖是要留在北京,暂时不走了。
顺治皇帝从自荐以及推荐的将领中选拔贤能,择日征讨流寇,对于一直缄默的努达海,他并未做过多的要求。朝议还算顺利,皇帝选定了人才,努达海避开了公务。雁姬总算松了一口气。
此事传入温布哈的耳朵里,他笑得不成样子,「哈哈……努达海啊努达海!你也会怕?」最后,他居然笑呛了,连声咳嗽起来。
「怕?我怕什么」努达海斜睨了温布哈一眼,颇不以为然道,「惧内之事,与我无关。反倒是你……」
「喂,你可别倒打一耙!」温布哈轻抚着胸口,打趣道,「不惧内,那你是怕我不能随你出征,因此在朝上装聋作哑?」
「你有没有正经?」努达海眉毛一立,夺下温布哈正拎起的酒壶,「别喝啦!都喝出毛病来了,你还是如此不在意……」
此时,温布哈的小妾沁儿正端酒菜进门。沁儿原本只是府上的一名小丫鬟,温布哈见其有几分姿色,没两年便纳为侧室。温布哈对努达海向来知无不言,但有一事他绝不曾说:沁儿皱起眉头的样子与当年的未央姑娘有三分神似。
努达海一见沁儿,顺口嘱托道:「没听大夫怎么说的么?别给他酒喝了。」他将酒壶递向沁儿,「拿下去。记着,不许再给他。」
沁儿望了温布哈一眼,急忙应承着,接过酒壶。温布哈给沁儿递了个眼色,不料被努达海察觉。努达海叹了口气,无言地指了指温布哈。他不想表露太多的情感,男人之间的兄弟情很多时候是不必用嘴巴说的。毕竟做了三十几年兄弟,一同出生入死,一齐蜕变成长,时至今日,努达海对温布哈的重视并不亚于至亲,甚至在一定的精神层面上还有所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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