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纤墨已不在回头看,因为身后的烟尘已告诉他了一切。他现在只是期望着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抬头,却见眼前一片阴森的影像。
是什么?
苏纤墨想了想,自从六岁那年自己就再也未出过京城,不过听某天皇上在说逃犯之事时,似乎听说这京城外不远便是一片树林,现在看来,那一片阴影便是了。
正想着,身后突然有风声呼啸,苏纤墨并未转身,反手向后用星流劈出一道风刃,但听身后“当”的一响,苏纤墨知道自己已劈中暗器,他蓦地回头,将腰带抽出,那腰带在月光之下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正是腰带伪装的清溪剑!
而他反身之后方才发现身后大军距离自己已是咫尺之遥!而他这么一转身,手中的清溪剑正好擦过身后一名骑兵的马腿上,那马受痛,长嘶一声,将受伤的前腿抬起。
而首马一停,身后的一众骑兵已停不下来,纷纷相撞!
苏纤墨趁着这阵慌乱,闪身进入了树林。
这片树林似是有几百年的历史,树木高大茂密,倒是可以藏身的好地方。
他感觉到自己身后的火把,咬了咬牙,正要翻身上树,身旁忽然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
苏纤墨一震,清溪剑顺势搭在了身后人的脖颈上,却见是月笠。
月笠将清溪剑拨开,挑起一个嘲讽的笑,对他做着口型:“不讲诚信噶……说了要带我走的……算了,到这边。”
说完抓着苏纤墨的胳膊向林中奔去。
身后火把越来越亮,追兵越来越紧,月笠停了下来,向东拐去。
苏纤墨知道,这样是没办法的,于是扯了扯月笠:“停下,这样跑是不行的,必须先杀一部分!”
“也是,但也不能让他们集中在一起。这样,你我分头行动。”
两人一左一右奔走,追兵果然相互分开。
苏纤墨心中暗喜,分开之后他的秘密定然不会暴露,自己日后也方便许多。
一炷香之后,想着二人怕是已经相隔很远了,苏纤墨蓦然停下,左脚为轴,突然转身。身后的士兵见他突然转身,便随之停下,以防有诈。
“苏侍读,我等虽不知陛下为何要捉拿你,但可能是有什么误会,你还是跟我们走吧,免得受皮肉之苦。”为首的侍卫横刀向前,做出防范的姿势。
苏纤墨没有理会他,而是闭上了眼,似乎在等待什么。
侍卫见他如此,以为他是束手就擒,但终还是试探着小心翼翼的向前移动。
而在两方左边的一棵参天之树上,一个身影紧绷,手中夹着一柄暗器,准备随时发出。
就当侍卫的手已经碰触到苏纤墨的衣角时,苏纤墨突然飞速后退,气息猛涨!
而在后退过程中,他的头发却向后飞扬,而且以可见的速度的加长变白!
“怎……怎……怎么回事?”侍卫头领脸上的表情如同见鬼,一众侍卫向后退去,以求有最安全的距离。
苏纤墨只感觉自己的实力正在飞增,体内金黄色的星流突然汩汩涌出,如果说原来是一条河流,那么现在他的体内,就充斥着一条大江!
阶级巅峰?不,不是。苏纤墨感应到自己的确是阶级巅峰,但是,冥冥之中他却觉得,这股星流已超过了阶级!
那雄浑的金色星流在体内静脉内运转一周,随即钻进清溪剑中。
清溪剑猛的一颤,发出“铮”的剑鸣!
侍卫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全部向后缓缓退去。
就在这时,在最前方的一个侍卫却只觉得脖颈间微微一凉,互相之间看了一眼,却听见身后的同伴惊骇欲绝的惊呼!
只见那几个侍卫转头时,脖子上的肌肉竟然没动!
众所周知,人在转头时,肌肉是一定得牵动的。但这几个侍卫转头时,脖颈某处以下竟然未动一下!
而那第一排的几名侍卫,向下一看,脖颈上一道红线突然闪现,鲜血突然喷涌而出,他们的头颅,就这么从脖颈上掉了下去。
直到最后,他们还在疑惑:为什么头会突然碰到了脚呢?为什么呢?
最前一排的侍卫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现场一片静默!
树上的那人轻轻吸了一口气。
因为,从始至终,以他殿级巅峰的实力,竟然没看到苏纤墨是如何出剑的!
不是没看清,而是没看到!一点点都没看到,甚至没察觉!
而苏纤墨如今方才学徒,就算是用了秘法,也只是阶级巅峰而已!而他是殿级巅峰,殿级巅峰啊!
如今这样实力的情况下如此,那么若他再强大一点呢?
想到这点,树上的无道的冷汗已浸湿了背上的三层衣服,只觉得身上、心里,均是冰凉入骨!
他定了神,向场中看去。
此时,侍卫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军令如山,于是尽是一扑而上,指望能靠着人数让苏纤墨措手不及,而树上的无道也将手中的暗器备好,观察着下方。
但,苏纤墨依然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他手中的剑终于抬起,剑尖直指扑上来的一众侍卫。
依然闭着眼,突然长啸一声,执剑冲向前:“清芒斩玉秋水寒!”
唰!平地闪出剧烈的光!所有人在一瞬间全部失明!
光芒还未消,只听得一声低吟:“剑啸龙吟长嗟叹!”
耳边只听得惨叫声,但苏尘却未停步,亦未停招。
“为尊不为天下事!”
“玉歧在东心亦然!”
……
待光芒散尽,刚刚赶来的月笠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树上的无道直接闭了眼……
人间炼狱!
这四个字很好的形容了眼前的景象!
只见这一片地面全部变成黑色!那是血在地上染出的褐色,在夜色下的幽深……
地面上尽散落着人的肢体,树上还挂着内腑……
是谁的指甲,在脚边停靠?
是谁的眼珠,在树上依旧俯视?
又是谁的舌尖,静静沉睡于草地之中?
……
整片场地……竟然没有一个完整的躯体!
还有的人上半身依然有神智,正缓缓蠕动着将自己掉落的肠子塞回空空的腹腔……
树上、地上……一片地狱般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