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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被遗弃的少女

阳光正好,恰是风景秀丽的三月天。整个南圻国都是一副生机盎然的样子,繁忙而又热闹。

京城更是繁华的紧,大街小巷谈论的几乎是同一件事。征西元帅顾长兴凯旋今日回京。皇上为了表彰顾元帅立下如此大功,特地率领众皇子和文武百官一起出城相迎。

这可是莫大的殊荣,自然成为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茶楼上,饭馆里,到处都是唾沫横飞,将顾将军说的神勇英俊的人,大街小巷只剩下一个话题,就是这个打了胜仗的元帅。

街上早就围成了一道长龙,都是想来目睹将军的风采,可是,却偏偏也有特立独行的人。

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那绝妙的身姿,正面是一张足以卿惑众生的脸,明明是身在凡间,却偏偏弄出了一股子仙风道骨的味道来,就好像是上天降下来的仙子,难掩其风华绝代。她的手上却是牵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娃,那个少女也是如同粉雕玉砌一般美得不可方物,眉间竟有一点血红的朱砂,借着一身的墨黑,清纯中带着一股妖气。她一言不发的跟在女子的身边,虽然面无表情,但眼里的开心却是遮挡不住。

“阿黛。”女子突然停了下来,看向那个孩子,张了张口,却只是唤出了她的名字。

“师父。”女孩主动握住了女子的手,“你不要舍不得阿黛了,你永远都是阿黛的师父。”

女子眼眶一红,别过头去,“小没良心的,亏我从小把你养大,现在就要抛下我。”

阿黛笑了笑,黑色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情绪,“师父别难过了,我找到了亲生父母师父不是最高兴的么。大不了我经常跑出来陪陪师父嘛。师父以前还说我是个小拖油瓶,巴不得把我扔回我亲生爹娘那里呢!”再说了,我的父亲,就是那个威风禀禀的大将军呢!

“我该怎么出现在他们面前才好呢?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但是他们应该会想我回去吧。”阿黛一直陷在对未来的憧憬里,小孩子的天真一显无疑。她的师父,楚兮涟也就是那个美丽的女子却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忧郁。

本来应该对花了这么久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亲生父母的这个孩子感到高兴,可是一想到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就要离开,心里又是一阵苦涩。九年前,自己在那个充斥着血腥味的战场烽火中捡到了这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婴孩,一时心软就把她留在身边抚养着。

早就把这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教她医术,教她武功,把她当成生死阁的继承人来培养,与她的感情也是非一般的深厚。终于帮她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可是却……

“走吧,我送你过去。”她心里酸楚,握紧了阿黛的小手,尽量不让她看出自己的难受。

经过生死阁这么多年的查探,这次找到阿黛的身世完全是偶然。有人在京城看见了一个跟阿黛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就是顾将军家的八小姐。于是顺着这条线去寻,终于才有了现在的这个场景。阿黛与顾小姐是孪生姐妹,只是不知为何九年前刚刚满月,就被抛弃在了战场上。

顾府的门前也是围满了围观的群众,远远的就看见那个看上去温婉坚毅的妇人带着两个年幼的少年,满脸笑意,焦急的等在门口。那两个少年的中间站了一个一身粉红色裙衫的女孩,赫然长得跟阿黛一模一样。想必这就是顾将军的家小了。也会是,她的家人?

楚黛却突然紧张了起来,那里就是她的家人了。她的手心里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楚兮涟的手。后者则是一把将她抱起,飞身到了附近的一处屋顶之上,“现在这个时候不适合你认亲,我们先耐心在这看看情形。”

“师父,你说,他们会认我么?”楚黛突然间担心了起来,没有了刚才要去见亲人那份兴致昂扬,突然间就没有了自信。因为,与自己想象中有些不同。他们没有自己,一样过得很好。

楚兮涟看了她一眼,“不是你自己想要去跟他们在一起么?不管怎样,那是你的亲生父母。”

楚黛点点头,更加聚精会神的看着站在那里的人群。喧闹声由远及近,渐渐朝顾府的方向逼近。楚黛坐在房顶上看的清楚。三个身穿不同颜色的华贵衣衫的少年骑着雪白的马匹走在最前面。最年长的是当今太子,估计有十七八岁,仰着那高傲的头处于中间;最年轻的是十二皇子,也就估摸十岁左右,还遏制不住自己欢脱的性子,骑马走在左边,眼神却是看什么都新鲜;右边的那个男孩则是七皇子,面无表情,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年纪,黝黑的眼神波澜不惊,安静的走着。但这三个少年的身上,都散发出一股尊贵的气息,个个长得又都是俊美非凡,让人无法侧目。

这顾将军回朝,竟然能够劳动三位皇子殿下为其引路,可见圣上对他的重视。而传说中的顾将军,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微笑着看着前方,并没有显得恃宠而骄。棱角分明的脸庞带着特有的沧桑,带着从战场上下来看惯生死的沉郁与积淀,就像一潭深水。

他的身边亦是一个十四五岁的俊美如斯的少年,和顾将军七八分相像的脸庞,意气风发,看上去颇为自信又有着难见的成熟与担当。好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将军。

大队人马终于在顾府门前缓缓停下,三位皇子率先下了马,然后他们身后的股将军也带着儿子走了下来,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顾夫人带着其他的孩子们先是给三位皇子行了礼,然后才强忍着内心的激动看向了自己好几个月没见的丈夫和儿子。

楚黛丝毫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看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却强压着性子坐在楚兮涟身边。

顾夫人手上牵着的那个女孩子突然就挣脱了她的手,像一只离弦的箭直接就跑到了顾将军身前,小小的身子就扑了上去,稚嫩的小脸上全是笑容,“爹爹,你可终于回来了!”

顾将军也笑了出来,一把就将那个跟楚黛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抱了起来,让她亲昵的搂住自己的脖子,“是啊,爹爹终于回来了,小八你有没有想爹爹啊!哈哈!”看上去极其温馨幸福。

阿黛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小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焦急的表情。如果自己一直也在那个家里,这样的幸福,是不是也可以拥有?自己是真的很想,很想,很想,有一个家。

顾夫人看着他们父女亲热的样子,也只是贤惠的笑笑,把顾小八从丈夫身上抱了下来,忍俊不禁道,“爹爹刚回来你就这样缠着爹爹,都不让你爹爹和三哥进屋歇歇么?”

顾小八更加缠紧了自己搂着父亲的手,撒娇道,“小八可想爹爹了,爹爹抱小八进去吧!”

顾将军也显出自己慈父的一面,呵呵笑了起来,随意对周围人寒暄了两句,就领着自己家人其乐融融的走进了自己的府邸。

人群终于渐渐散去,楚黛从房顶上一跃而下,一个侧身就闪到了顾府的墙围后边,摒气息声,安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几个皇子都已经离开了,现在里面的,都是自己的血亲。

“你看,现在三哥都可以跟着爹爹上战场了,我什么时候才能也跟着去战场呢!”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凑在哥哥的身边,带着无限的憧憬以及对着未来的热血。

“爹爹,等我长大了,我也要上战场!”顾小八充满着童稚的声音透着无忧无虑,天真无邪。

接下来是顾夫人略带笑意的嗔怪声响起,“就你那娇生惯养的性子还想着上战场呢,先把爹教你的功夫的练好吧。”

“就是就是,现在连娘亲都不上战场了,你这个小丫头还是乖乖的在京城里呆着吧!”那个看起来稍大一点的男孩子调皮的向顾小八眨了眨眼。

“哼!”顾小八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疑惑的转向自己温柔美丽的母亲,尽是不可思议,“娘亲也曾上过战场么?我从来没有听娘亲和爹爹提起过呢!”讨厌,我居然不知道这件事!

“我知道我知道!”调皮的男孩子还是没有忍住,脱口而出,“是因为小九!”

突然间整个顾府如同死一般的寂静。楚黛也在门外呆住了,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提到自己。

“六弟!”顾家老三一眼就看见自己的父母脸色变得煞白,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不懂事的弟弟竟然这个时候提起他们的伤心事,于是迅速的开口厉声制止道。

他这个时候也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了,惶惶不安的看着自己的母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九?”顾小八疑惑的看着那沉默的人群,反问道,“我不是家里最小的那个么?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小九来?还有,为什么娘亲不上战场是因为她?”

“没有的事,你娘亲生了你以后一直身体不好,所以才留在家里陪你长大,这样不好么?”顾将军尴尬笑笑,抱起顾小八,柔声安慰道,试图转移话题。

“可是……可是……”她有些着急的扭动着身躯,他们明明说的就不是这件事!

顾夫人脸色苍白的可怕,无力的对着顾将军说道,“算了,长兴。告诉孩子们吧,他们都不小了,应该让他们知道。”楚黛身躯一紧,更加将注意力移到里面,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只听见顾夫人柔柔弱弱的声音继续响起:“的确,小八不是我们家最小的孩子,她还有一个孪生妹妹。这两个孩子,是我在跟着你们父亲打仗的时候生下来的,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

“那,那阿九呢?”顾小八突然担心起自己那个孪生妹妹的情况,她,难道是死了么?

顾夫人的声音突然微弱了下去,然后孩子们就看见自己的母亲从眼里源源不断的涌出晶莹的液体,“那个孩子,被我亲手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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