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看,那里有个笨蛋,打着‘天下第一’的旗来了!”
洛冲曾跟齐晴希讲过,他要打着“天下第一”的名号进学宫,还要打着“天下第一”的名号出学宫,更要打着“天下第一”的大旗上鼎炉峰去接她。
这本来在女孩子面前很拉风的事情,实施起来却太凄惨了,两人现在被围了个死,一大堆无聊闲淡人士一遍遍的打量着两人。洛冲跟吴七八好不容易挤出人堆,哪知很快又有人堆给围了过来。
这时,洛冲才明白,当时齐晴希听到自己此话后,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了。
这事情很好笑吗?
“我们好像有点好笑。”吴七八指了指两人一身破烂的乞丐打扮,耸了耸肩。
“是你好笑,我才不好笑呢。”洛冲不服气,继续扛着破旗往学宫所在走去。
不过片刻,围在他们身边的人渐渐散开,只听得一人大呼一声:“大家快看,小承相公在那里。我听到消息,他与君不见打赌又输了,要骑驴在城里转十圈,大家快去看啊。”
洛冲望着那散去人潮,听得他们刚提及的小承相公,脑子里没记得师兄提过这号人物,随及摇了摇头,这学宫都是些什么人啊。
学宫城中心便是学宫,虽然叫学宫,但丝毫也不气派,看起来就像是一间很大很大的院子而已,连大门都没几丈高。除了进进出出的人实在很多以外,实在很难相信这里就是学宫。
洛冲正准备迈步走进那学宫,眼前突然冒出一只驴头来,那头驴居然还朝自己笑了笑,接着他便看到那躺在驴上的人。
这人穿着十分讲究,锦衣白冠,一幅懒洋洋的表情,眯着的眼微微一睁,瞅了瞅洛冲和吴七八,然后便笑了起来。
这家伙笑得也着实夸张,好像觉得躺着笑不过瘾,居然跳到驴背上就这么指着洛冲笑了半晌,连眼泪都快笑出来。
洛冲拉着脸,根本不想理这家伙!
吴七八则看着那人很赞赏的点了点头,能笑这么久都不气喘,十分厉害啊,学宫里果然卧虎藏龙啊!
“你这家伙,居然打着‘天下第一’的破旗来,你比那个君不见还要妙。快快跟本相公说说你叫什么名字?”那华衣公子笑完一屁股坐在了驴背上,看他那模样好像坐的根本不是驴背,而是太师椅。
“什么相公,还娘子呢!”洛冲这一路虽然都被嘲笑,但哪有眼前这家伙笑得这么夸张。
“你连本相公的大名都没听说过,还来学宫?你听好了,本人便是学宫的小承相公!”
在学宫之中,确实没有人不知道这小承相公的大名,他原名皇甫承沧,家世那可叫个不得了。他爷爷是天启元老,乃是天启王朝首位太宰,主管天下文事,这皇甫承沧出生之时,太宰上书告假在家,以至天子亲临皇甫家。
天子临皇甫家后留下一段话:“太宰如此重视这孙儿,正如寡人如此重视太宰啊!”
天子这番话后,小承相公四字便传出。
这皇甫承沧天资聪慧,自幼便文武冠绝,却丝毫无意于朝政之事,家族中在朝为官之人颇多。皇甫承沧不愿为官,皇甫家便打算求个门道让他入那鼎炉峰去,也好让他磨砺下性子,想他那天赋将来说不得便又是一代宗师般的人物,于皇甫家于天启王朝皆是好事一桩。本来他入鼎炉峰之事已经敲定,哪知临行前,这皇甫承沧突然改了主意,留书一封便一个人跑去了学宫。家里人均知太宰老爷宠爱这孙子,只得请老太爷拿主意,哪知老太爷看着孙子的留信,半天后,喃喃自语道:“我孙子的书法不错嘛,有进步!”至此,没了下文。
皇甫承沧在学宫也并不是一幅纨绔德性,他天资聪慧,来的第一年便入阅世阁中,遍阅藏书,第二年再入阁将藏书再阅一遍。今年已是他来学宫的第三年了。
“小承娘子,你好。我叫洛冲!”洛冲望着那家伙得意的模样,怎么都觉得不爽,凭什么这家伙比自己还臭屁!
“你敢叫我小承娘子!”小承相公眉毛挑了挑,旋即大笑了起来,上前便牵住洛冲的手,拉着他便往学宫里走去。
“别人叫我小承相公叫了这么多年,我都听够了,你这叫法新鲜,不过我还是要打你屁股!大丈夫怎能被称为娘子,这是你皇甫师兄为你上的第一课!”
洛冲哪知这家伙笑眯眯和善说话的家伙转眼间便已准备要揍自己,刚才他前来拉自己,自己丝毫无反抗之力,正纳闷间,皇甫承沧便一掌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皇甫承沧力道刚好,并未伤得洛冲一二,正准备打第二下时,突见一花衣小姑娘从旁边小径一路小跑了过来。
“大表锅,快跑,玉娘来了!”那花衣小姑娘不光跑起来让人感觉怯生生的,连说话都怯生生的,生怕声音再大一分便会惊到别人一般,不过那模样端是可爱。
皇甫承沧闻言一把扔下洛冲,快步寻了那头还在门口侯命的驴,急驰而去,末了还丢下一句:“青青,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叫我大表锅!”
洛冲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花衣小姑娘突然走上前将他扶了起来,问道:“你没事吧?”
洛冲摇了摇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也是学宫里的学生?”
花衣小姑娘点了点头,依旧怯生生的答道:“我叫文青青,是这学宫里的学生,刚才那个是我大表锅皇甫承沧,他人挺好的,一定是你说错什么话了,他才那样对你,你不要生他的气好吗?”
洛冲望着这“哥”、“锅”分不清小妮子,他哪听过这般暖软轻语,一时之间浑身都有些酥麻,再看这小姑娘言谈间哪有什么怯生生的模样。
“你快走吧,我刚才是骗大表锅的,玉娘姐没有来。他一会就快回来了!”这小姑娘现在鬼灵精的模样,着实让洛冲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那说话时怯生生的模样莫非是天赋吗?
吴七八这会也跟了上来,他很正常的在打架事情发生之前便开溜了。
“七八,你这没义气的家伙!”洛冲一见吴七八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开溜的本事也是天赋吧,不然自己才被皇甫承沧拉住,他便不见人影了。
“我刚才……内急……”吴七八急忙捂着肚子,一脸的痛苦样。
“滚!”连骗自己都不知道演得像一点,洛冲一脚便朝吴七八踢了过去,算是报了刚才被打之仇。
“哦……”好了,吴七八又不见人影了!
洛冲望着那惊得眼睛大瞪的文青青,耸了耸肩说道:“没事,他一会就会出现的。”
不过片刻,吴七八又窜了回来!
“你们真好玩,以后我要去你们玩!”文青青银铃般的轻笑突然响起,望着还在那争来争去的两人,收起笑容说道。
“要得!”这西蜀方言倒是洛冲跟吴七八一路以来养成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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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宫城的街道并不宽敞,不过那是与王都、秦城、燕城等大城相比,比起其他地方则要宽敞多了,毕竟街宽了方便摆摊嘛。
街上云游的、走亲访友的、做买卖的人比比皆是,当然最多的还是来赶今年入学式的学子们。
这条街上各色的商铺均不少,卖的东西来自南北和东西,各色货物应有尽有,这番景象倒着实让那些第一次来学宫之人好奇不已。
虽然这街上商铺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但怎么也比不上躺在毛驴背上打盹的那人来得有意思。
驴背上的自是皇甫承沧,他左手托腮,双目紧闭任由毛驴信步向前,丝毫不将那些看热闹的人当成事,一心想着那监视自己的苏玉娘会藏在哪里,越想就越牙痒痒!这妮子,当我皇甫承沧是什么人,会输不起吗?
他不知青青表妹不过是撒了个谎,但他生性自负,哪肯回头去看苏玉娘是否真在监视自己,连感知也不愿散开。
“君不见啊君不见,今年让我遇到个比你好玩的家伙,以后本相公就不跟你玩了,找那小子玩去,呸!让你拽上天。还有那个苏玉娘,光有对大胸脯,就知道用武力,本相公是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还真当我怕你……哼哼……”
“哦,你原来不怕我啊?”
皇甫承沧一个激灵,从驴背上跳了起来,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从自己跟人打赌第一次入女苑被打了一顿后,这声音便如恶梦般存在于他的意识之中。
“苏……苏玉娘!”皇甫承沧瞪着眼前这个胸大于脑的女人,眼睛不自觉的停在了那对傲人的双峰上,片刻后想起以往的下场,又将视线稍稍下移。
“你看什么看?”苏玉娘扎着一头马尾,身上却是碎花小棉袄,那小棉袄想来不是为她量身而制,将那对双峰给勒得犹为突出,倒着实让人赏欣悦目。她一幅清秀打扮,脸上丝毫不施脂粉,但眉宇间透着股英气,跟那张精致的玉容却有些不搭。
皇甫承沧被她这么一喝,吓了一跳,哆嗦了一下,接着说道:“习惯先看那里……不是,是师弟唐突了,还请苏师姐见谅!”
苏玉娘望着皇甫承沧哆嗦的模样,绷着的小脸突然一松,笑了起来,她这笑容在脸上散上,英气顿时消散去,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那模样像个邻家女子般清秀,让皇甫承沧看得痴了。
“不准再看!”
“噢!师姐怎么会来这里?”皇甫承沧眼珠一转,这胸大无脑的苏玉娘居然跑来监视自己,真是亲表妹啊,果然没骗我,回去一定好好打赏。
“我……呃,我就是出来随便转转,见你在这里丢人现眼,心情很好,现在准备回去了。对了,你回去时记得给君师兄的驴喂上点好草料!”苏玉娘说完,马尾一甩朝学宫里走去。
皇甫承沧望着那远去的佳人,重重呼出了口气:“还是表妹说得对,只要见了这恶女人我就装出一幅害怕的模样就没事了。这女人胸大还不说,武功偏偏还那么高……真是怪物!”
送走了苏玉娘,皇甫承沧瞅了瞅那头毛驴:“驴兄,你今天要吃什么?那西蜀的芝麻糕就别想了,我今天没带多少钱。”
毛驴不满的摇了摇头,又将头凑到了皇甫承沧身上,撒娇般讨好。
“你少来了,真吃上瘾了?今天就吃玉花糕了,把它给我当苏玉娘,好好吃,吃完拉一大堆臭屎,让君不见给你打扫!”皇甫承沧得意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