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当楚非的仙识从问仙楼中退出,全身忽然大震,猛的冒出一股浓浓的白烟,似乎全身都被烤熟了一般。
“咳咳咳”楚非低着头,手捂着嘴,重重的咳了三声。显然颇为吃力。
楚非缓缓的直起身子,才发现太阴星已经高高挂起,星光点点洒向人间,繁星不停的眨着眼睛,似乎在嘲笑楚非这虚无的幻影,已经是深夜了。
“笃,笃,笃。”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传来,“吱呀”一声,内室的外门被推了开来。
小灵儿小心翼翼的从门缝中探出了头,乍一看到楚非醒来,不禁吃惊的立即捂住了嘴巴。
楚非侧脸看去,见正是小灵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小灵儿,有什么事么?”
小灵儿急忙的摇了摇头,又忽然点了点头,看的楚非心中诧异非常,
“到底怎么了?”楚非突然提高声音,当头一声厉喝。
小灵儿顿时被吓得一得瑟,支支吾吾道:“不...不...不是的...只是看小主子忽然醒来,吓着了。”
小灵儿不过肉身凡躯,哪里瞒得过楚非,心中一算,便知原由。
“哼”当下一声冷哼,又吓了小灵儿一跳,楚非看着她仿若惊弓之鸟的模样,倒有些心有不忍。淡淡的开口道:“是不是今晚皇上正大肆抓捕刘伯真谋反一案的叛党?”
小灵儿瞪大了眼珠,吃惊的望着楚非,缓缓的点了点头。
楚非摇了摇头,淡声道:“没想到,紫辛这么快就容不下舅舅了,看来我也要换个身份了。小灵儿,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抓我们了,但你放心,既然你跟着我,本少爷定保你无恙!我这就送你去个地方,你呆着原地别动。一会儿本少爷就来找你。”
话音刚落,楚非抬手一指,一道紫色流光飞出,打在小灵儿身上,于此同时小灵儿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笃笃笃笃笃,开门!开门!”外面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很快大门便被人敲得直响。
楚非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一道流光闪过,也消失在了原地。
凌烟楼是供奉大紫有功之臣的地方,然而今晚的凌烟楼却变成了人间地狱!紫辛一身龙袍端坐在凌烟楼大门之前,目光凝重亦深沉,岁月还没有来得及抹掉他锋利的獠牙。
而在凌烟楼的百节台阶之下,成四方形,整整齐齐跪着一百多人,大紫朝的士兵密密麻麻的将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枪林剑雨,闪烁着令人骇然的冷光。
而跪在地上的那一百多人并非平民百姓,若是一般百姓哪用得着紫辛亲自监刑。这一百多位全部都是身居要职的朝廷重臣,不仅如此,还俱是开国功臣,他们中的每一个为大紫朝,都曾立下过赫赫功劳!
“皇上!皇上!我冤枉啊!我冤枉啊!”其中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兀自不服的强自抬起头,不断向凌烟楼前的紫辛哭叫喊冤。
哪知紫辛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当即一掌捏碎了手中把玩的一块小石狮子,张口怒斥而道:“哼!于斯!你身为当朝太尉,家中竟私藏大量兵器!与谋反无异,你还有何面目说话!来人,给我立即砍了!”
紫辛话音一落,于斯的身后便走来一名士兵,“咔嚓”手起刀落,于斯圆滚滚的脑袋便跌落在了地上。
紫辛冷目一扫,从身旁的桌子上,取了一柄令箭。“刷”的丢了出去,一声大喝:“斩!”
“咔嚓”,“咔嚓”......无数头颅落地,溅起片片血花。
凌烟楼前,血流成河。除了一个人孤独的跪在地上,其余所有人都已身首异处,无力的倒在血泊中。
紫辛双眼微眯,看着眼前那人,恨意更盛,不禁咬牙切齿的怒斥道:“刘伯真!你难道不服?”
“轰隆!”伴随着紫辛的话语,天空中雷云滚滚。
只见此时的刘伯真一身囚衣,披头散发,面容苍老,眼神中浑浊不堪,已是垂死之相。
刘伯真抬起头,惨笑的看着紫辛,仿佛是鼓动自己最后一丝垂暮之气,立时周身气劲一震,衣袍大开,一股凌厉的内力将围在其四周的侩子手一下震飞十丈之远!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注视着前方的紫辛,刘伯真竟大笑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紫辛你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甚么?想我笑君侯当年纵意江湖,如今怎可死在这些平常的屠夫手中!”
紫辛怒视着刘伯真,怒极反笑,竟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伯真,笑君侯。今天就让朕成全你!”
话音一落,紫辛顿时化作一道光影,周身白光流转,正是真元流动!紫辛竟然以武入道,踏入凡仙之境!
而刘伯真当年乃江湖翘楚笑君侯,自然也不是坐以待毙之辈,当即挺掌而上!赫然周身同样流转着白光,虽然看似比紫辛微薄了一些,但竟亦是凡仙初境!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二人入仿佛相互碰撞的流星,在空中轰然相撞在一起!
“咔嚓,咔嚓。”坚硬的太庆石地面瞬间龟裂而开!
一道光漪散开,紫辛轻松的落在了地面之上,而刘伯真就如断了线的风筝,喷出一口精血,飞射而出,虽然都为凡仙但一招之下,强弱立判!
紫辛刚一落地面,便又借力跳出,疾速向刘伯真冲去,要彻底灭杀刘伯真!
刘伯真本就在狱中受尽了折磨,体力不支,这一重伤之下,再也没有反抗的力量。眼看紫辛冲了上来,只得闭目受死,就如同当年自己算到的情景一般。
紫辛的劲掌已经杀到刘伯真身前,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得以的微笑。然而就在此时还未等那笑意冷却,一道宏大的声音凭空在脑海里炸响!
“匹夫敢尔!”
紧接着,刘伯真竟忽然消失于原地。
“哗,哗,哗......”太酎城外,大雨倾盆而下,小灵儿独自在一座亭子下焦急的等待着,此时太酎城的大门,为了防止有叛党擅自逃离,早已关闭。里面隐隐约约能听到不断传来的厮杀声。
小灵儿很紧张,因为她知道,自己与楚非全部都被归为了叛党。如今只有迅速逃离太酎,然而至于去哪儿,自己只要听小主子的吩咐便好。毕竟看到楚非那成竹在胸的模样,想来他应该已经留好了退路。
“啪。”一只手掌忽然按住了小灵儿的肩膀。
小灵儿的顿时吓得心肝都好飞了出来,就当尖叫即要从嗓子眼里出来的时候。一只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捂住了她的小嘴,发出了阵阵呜咽声。
当小灵儿看清楚非那熟悉的面庞时,才放下了已经吊到嗓子眼的心肝。
小灵儿往楚非身上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只见楚非正背着一个披头散发一身囚衣的老者。联想到今夜所发生的事情,小灵儿的眼神又变得担心了起来。
楚非见状,只是淡然的一笑:“无妨,刘大人与我们同路,我们一样都是通缉犯。多他一个也不怕什么,我们这就要离开太酎了。”
小灵儿心头踹踹道:“不知小主子要去哪里躲避?”
楚非得意一仰头,开口笑道:“嘿嘿,少爷我早有先见之明。本少爷我从四皇子手中早早就弄到了一个地方官!你放心,很快本大人便是县老爷,至于干舅舅便是县丞,而你还是作你的丫鬟。”
未等小灵儿说话,便是一道紫光闪过,楚非,小灵儿,刘伯真便消失在了滂沱的大雨之中。
化梁县是大紫朝东南方部一个不太惹人注意的小县城。之所以说是不太惹人注意,是因为它虽然因为地界不大而容易让人忽略,但化梁县却是在周围数十个大大小小县城当中,唯一的富庶之地。
化梁县的县老爷自然油水也颇为丰厚,不过现在却要在县老爷这三个字的前面加上“前”字了。
前县老爷亦是花甲之年,如今唯一的理想便在化梁县这富县当个自在的太上皇,逍遥完下半辈子。若是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给个郡守也不换咧!”
然而这前县老爷这官当得好好地,虽说有些贪吧,但总算知道收敛,知道有度。在化梁县的百姓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程度。
并且前县老爷时刻随身携带着一张官场“护身符”,也颇为圆滑,孝敬给天子脚下官员的银子一点没有对不起自己。若是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就是:“他的江山犹如铁桶一般咧!”
然而这从来都没有飞来横祸,上下又打点清楚,前县老爷的“铁桶江山”忽然一夜之间就莫名其妙的消失咧?
到现在正在庄稼地里种田的前县老爷,还一边锄地,一边摇晃着脑袋,思索这无法让人理解的问题咧!
但他理不理解,楚非就不知道了。
此时的楚非却是身着一身白鹤文官袍,头顶着双翅乌纱帽,正坐在公堂高坐之上。头上挂着一块,据说是当地百姓联名赠送的“秉公清廉”的匾额。
公堂之下,正有两人面面相觑,唇枪舌剑,唾沫横飞,那个叫争得面红耳赤!
但楚非此时却翘着二郎腿,左臂顶着桌子,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眉头微皱,双目斜看向身旁的一处角落,却丝毫没有将余光向他工作的目标瞥上一眼,似乎略有所思。
公堂之下的二人吵了半天,终于发现新来的县老爷什么动静都没有,只是一个劲的低头作“沉思状”。
“莫不是银子没有使够?”这是两人在脑海当中同时冒出的同一想法。
“不对呀,那新来的县老爷昨天见了自己的银子,那笑的,比二月的袖子花还灿烂呢!”其中一人连忙否定了心中的想法。
原本对簿公堂的二人竟忽然沉没了下来,心思再也不在如何扳倒对方。反而都开始沉思起来新县老爷的心思起来了。
但就算他们二人的脑子想破了天,也想不到此时楚非心中所想。
楚非现在的心情可是郁闷至极啊,根据问仙楼所说,未来若是自己不成功,那是死,这个好理解。但成功了居然还***是死!虽然嘴上没说出来,心里却早已经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楚非在心中冷笑,虽然问仙楼说的可怕。但楚非的本性却是哪怕一丝希望都没有,他也不会坐以待毙。谁说人就无法吞噬天地意志了,只有被天地意志吞噬一途。楚非就不信这个邪!
楚非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掌控别人命运的人,他只想自己的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自从他从扬州那个小茶馆走出来到今天,他终于知道了他若是想真正把握自己的命运,只有一步步走到最高处,成为天道,才可以称得上真正的把握了自己的命运!
“大人,大人。”公堂下的二人终于忍不住的开口叫了叫楚非。
“嗯?”楚非的思绪这才回到了现实,看了看堂下的二人,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在审案呢!
楚非连忙摆了摆手,扬声道:“嗯,你们且回去,本官自有决断。两日后你们再来!”
在这两人的眼中,楚非的意思非常明显嘛!楚非这句话在二人脑海当中立刻就被翻译成:“嗯,你们且回去再准备好银子,送来。对比两家数目之后,本官两日后再告诉你们数目对比的结果。”
就这样二人一脸邪笑,千恩万谢的下去了。
二人刚一离开,早已不耐烦的楚非立即转身离开大堂,往大门走去。
楚非就这么穿着一身官服,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来来往往的路人,吆喝的商贩,自然知道这小屁孩就是知县大老爷,无不纷纷让路。
楚非一路小跑足足跑了两里地,终于来到一处僻静的竹林之旁。
郁郁葱葱,挺拔坚韧的竹林之旁,正是一间由竹子所盖的三层竹楼。
还未行至,便听到自竹楼之上隐隐传来的朗朗整齐的少儿读书之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果珍李柰菜重芥姜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让国有虞陶唐......”
楚非屁颠屁颠的跑到竹楼之下,也不管化梁县的孩子们是不是在上课,张开嗓子就是一嚎:“舅舅!舅舅!我的干舅舅咧!”
楚非这堂堂知县大老爷在门口这么一嚎,竹楼上孩子顿时也没有敢继续朗诵的。楚非听力是何等之夸张,隐隐就听到三层阁楼之上,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开口道。
“夫子,赛金知县小老爷,在喊您了。”
“啪!”一道清脆的戒尺敲打桌面的声音顿时吓了那孩子一跳。
“你们不用管他,继续读你们的书!”一道饱含沧桑亦十分威严的声音响起。
夫子这么一喝,朗朗的读书声又再次响起:“吊民伐罪周发殷汤坐朝问道垂拱平章爱育黎首臣伏戎羌遐迩一体率宾归王鸣凤在竹白驹食场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然而楚非却毫不气馁,继续大声喊道:“舅舅!贤侄我这先回家。等舅舅回来,我们再谈!”
“哼!”竹楼之上,只传下一声不屑的冷哼。
却说这楚非舅舅的家,是一座小巧的庭院,就在竹楼的不远处。而这庭院乃是化梁县所有百姓们共同捐赠给整个县里最有学问的夫子,笑夫子的。
因为笑夫子的指点,他们县里才出了一个举人,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在化梁县是远近闻名,而笑夫子又开办了学堂,为了下一代着想,化梁县的百姓便出钱出力建造了一所庭院送给了笑夫子。
笑夫子在化梁县是人人好评,人口皆碑。然而却只有一个污点,那便是他的侄子,赛金小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