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美貌女子一边怒视着楚非,一边开口娇声喝道:“我真没想到圣心杀皇居然是一小童。然而让我更没想到的却是堂堂圣心杀皇竟出尔反尔!杀皇,你若是想让我们束手待毙,绝无可能。我们还是先分个高下!你堂堂一代武林巨擘想必也不介意我们夫妻二人,以二对一吧!”
楚非将手中的酒盅放下,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似乎饶有兴趣的侧脸打量了二人一番,轻声笑道:“本宗刚刚掐指一算,知道了你们的来历。你们正是五十年前鹊起于江湖的尘世三侠中的风尘客与剑舞娘吧。只是不知道笑君侯如今却身在何处?”
被一语道破身份,风尘客却是没有丝毫意外,一头长发无风自动,衣衫猎猎鼓舞。意态潇洒,尽显当年风范,高声回道:“当年笑大哥、我和舞娘共同辅佐紫辛建立这大紫朝之后,笑大哥曾说过,紫辛是一个只可以共患难却不可共享福的人,让我们早早离开。我与舞娘都十分听大哥的话,隐姓埋名的离开了。但笑大哥却没有跟我们一起离开,却反而做起了大紫朝的宰相。最初我们也对笑大哥略有微词,直到几年之后,笑大哥锒铛入狱之时,我们才感念其恩德。我与舞娘知道紫辛数十年来一直在寻找并追杀我们,却未曾想到,这次请来的竟是圣心杀皇!我与舞娘当年在武林之中也算是罕逢敌手,今日有幸见到只在江湖传说之中出现的圣心杀皇,真是甚幸。如果杀皇非要为难我与舞娘的话,虽然明知不敌,我与舞娘也只好接下了!”
“慢!”眼见风尘客与剑舞娘摆开架势,正想动手,楚非立刻喝止。然而作为当年叱咤江湖的一代宗师,风尘客与剑舞娘自然不会因为一声大喝,而停下自己的动作。
二人仿佛化作了一团幻影,一齐朝楚非击杀而来。
“哼,不自量力!”楚非一声冷喝。
风尘客与剑舞娘突然惊骇的感觉到,楚非只是那一声冷哼,就仿佛有灵虚巨山一般的沉重,力压在二人的头顶!
“咚!咚!”连一招都还未递出,二人被这股莫能匹敌的重力压的跪在了地板之上。然而让二人更加意外的却是,他们的双膝刚一触地,却如羽毛一般轻飘飘的落在了地板之上,丝毫感觉不到重力的下压!
而至始至终,楚非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风尘客与剑舞娘面面相觑,震惊骇异,如此手段他们连听都没听说过!他们两人的全力合击,竟然连楚非一个注意的眼神都换不来!
此时两人的脑海里同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只在传说之中出现,神秘的圣心杀皇果真是强大的不可思议!自己先前的挑战之语,现在看来实在是太过可笑。”
楚非这才侧过脸,看向二人,目光瞥向二人,轻蔑的说道:“如果本宗真想要杀你们二人,凭你们还有机会跟本宗讲这么多废话?就凭紫辛能使唤动本宗?本宗只是好奇,你们的年龄加起来都接近一百五十岁了,修为也低得很,到底是何宝物能让你们保持容颜至今?”
二人一听楚非之言,不由得互相对视一番,脸上不约而同的现出苦笑。
风尘客站起身来,衣袍一震,将衣衫上的灰渍抖落,平视着楚非,不由得尴尬的说道:“没想到与杀皇闹了这么一出误会。早知如此,唉。不瞒杀皇,那宝物是在下偶然间在一处山崖之下捡到。乃是一筒古卷,说来也奇怪,这筒古卷里所写,在下丁点都看不懂,曾与舞娘一同参详也毫无头绪。但偏偏再看了那筒古卷之后,忽有一道青光冲进了我与舞娘的眉心之中!之后我与舞娘都感到了,就是那团青光,一直支持着我们的身体,才让我们长春不衰!”
楚非如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淡然道:“可否将古卷借予本宗参详一番?”
风尘客点了点头,连忙从胸口之中拿出那筒古卷,将他递予楚非,并开口道:“杀皇用不着借。这古卷在下便给予杀皇了。这筒古卷虽然神奇,但毕竟乃身外之物。我与舞娘只想平平淡淡的过下半辈子。”
楚非伸手接过那筒古卷,仔细观察了一番,这筒古卷除了竹简显得比较陈旧之外,与平常的竹卷相比,表面上倒是没有任何区别。
楚非将古卷收入胸口,对风尘客与淡笑道:“今日阁下馈赠,他日若是有难,本宗必当相助!”
话音刚落,一阵清风吹过,楚非便凭空消失于原地,只留下面面相觑的风尘客与剑舞娘。
楚非回到善安宫,立刻进入内室,端坐于蒲团之上。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开古卷一看究竟。张开古卷,上面竟是些弯弯曲曲的复杂符号,楚非眉头紧皱,看了半天也毫无头绪。楚非又探出仙识小心翼翼的接近着。
一道紫色光球在古卷之外徘徊,刚想进入,却似乎有一种无形中的力量阻止着楚非的前行。
楚非立即鼓动周身仙气,集中力量,化作一道尖锥猛的刺向古卷中无形的屏障。
“啵”一声轻响,古卷的结界顿时刺破,在这一瞬间,楚非的仙识冲了进了古卷。
楚非的仙识在一排排竹片中飞掠,当那层无形结界破掉之后,那些弯弯曲曲的复杂符号,竟逐渐变形重组,竟全部成为了可以理解的语句,图画!不一会儿无穷无尽的信息一下便涌入了楚非的脑海!
楚非一时间没有空去理会那些书卷之上所写的奇闻异事,与远古圣兽,仙术。却首先注意到了这筒古卷的卷首语。
一排排文字清晰地浮现在了楚非的脑海当中。这似乎一个远古大仙宗的遗笔。
“首先请不要误会,这筒古卷并不是本宗所写。这筒古卷的真实来历,早就无从知晓。本宗之所以写在这古卷之上,是因为一个无比的巨大发现!但本宗已命不久矣,却不想陨落之后,让这个秘密失传。因为在现在本宗面前这几乎可以焚尽世间一切的无尽毁灭之力下,只有这卷古卷是唯一无法被毁灭的,所以记录了下来。
本宗的名字你不需要知晓,只可以告诉你,本宗是如今三界的第一人!紫川最强大的仙人,同样也是大罗金仙巅峰中的巅峰!本宗曾经一直以为大罗金仙末境是所有生命进化的终点。是可以由生灵修炼而成的最高境界!当然三界当中所有仙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本宗今天却发现了一个新的,不,是更高的!它是伟大的,伟大之门!当本宗修炼到大罗金仙境界上完全巅峰圆满的时候,我感到冥冥中似有一个声音在召唤我。我自认已经三界无敌,所以我的神魂毫无所惧的离体而去,去追寻那个声音!
结果我来到了伟大之门!伟大之门的所在似乎不再三界之中,它在我一个说不清的地方。甚至我曾怀疑是我的梦境。
我来到了伟大之门,我才豁然明白,原来大罗金仙之上还有一个更高的境界!而这个境界我将它称之为“伟大”。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想。但心里就是这么觉得。伟大之门,伟大的力量!伟大的境界!它是力量真正的极致!若要达到这伟大的境界,必须以足够的力量轰开伟大之门,并接受随之降临的无尽毁灭的考验!而刚刚,我全力以赴方才推开了伟大之门。但当那毁灭一切的天谴降临之时,大罗金仙巅峰的我却连稍微反抗一下都做不到!是以在此留书,警醒后人!”
看到这里,楚非的仙识顿时从古卷中收了回来,心中不禁极度震惊,暗自讨道:“很明显这位大仙宗所在年代,仙人们还不知道有着小神这个境界。认为大罗金仙便是巅峰。然而这位仙人却是第一位发现小神这个境界的。包括现在,三界最强的厉原也不过是大罗金仙巅峰中的圆满,无人达到小神境界!这始终是个疑惑,以厉原的资质怎么可能有什么境界是他也无法突破的?他可是连天道的禁域都可以侵犯!就算是无数年后的紫川,小神境界仙人的总数,最多的时候,也没有超过二十个。也从来没人提到过如何才能修炼成小神,而且无论多么高级,逆天的修**法也始终没有一篇是讲如何能修炼成为小神境界与小神境界所使用的仙诀。而那些小神境界的大能,却对此从来缄默不提。原来若想达到小神境界,拥有真正的伟大,力量极致的仙人,必须要找到并打开这个所谓的伟大之门!进入伟大之门,渡过其考验,才能成为小神,拥有伟大的力量!”
“伟大境界之所以没有对应的仙诀,因为所有的仙诀,妙法都是虚幻的谎言!伟大的境界一切都归于绝对完美。那是绝对真实的力量。”
楚非内心剧震,脑海之中竟然忽然响起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是谁?”楚非眉头微皱,在脑海中厉声喝道。
那声音没有理会楚非的质问,却是兀自说道:“不错,遇到一位大罗金仙末境的仙人。本宗终于可以与人沟通了。”
“我问你是谁!”楚非的语气顿时便得凌厉,一股强烈无匹的仙气直冲向古卷!原本安静摆放在楚非面前的古卷立时剧烈的抖动起来。
“道友息怒,道友息怒,刚刚乃是我过于激动,而一时失态。”那声音连忙讨饶道,显然也不想惹怒楚非。
听对方服软,楚非这才收敛了仙气。
“我的身份其实道友大概也能猜得出来,我便是那在古卷之中留下遗笔之仙。”
楚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淡然道:“你不是死了么?”
“唉”那道声音轻叹了一声,方又继续说道:“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万载苦修,弹指成空。天道无情,但谁知这古卷甚是神奇,竟在我临死的关头,将我全部的精气神都化为你所看到的文字!落于这古卷之内,虽然从此失去了自由,但总算躲过了伟大之域内的苦海轮劫,得以保存了一命。”
“这筒古卷竟有如此神奇的能力?”楚非想到这不由得眉头一跳。
继而楚非嘴角含笑,淡淡道:“道友在遗笔当中提到过,伟大之门。想来是通向更高境界的不二法门。敢问道友,这伟大之门所在何方?”
“呵呵呵呵,道友也同是大罗金仙末境。忽然知道可以达到更高的境界,必定想尝试前往,自然不稀奇。只不过贫道也不知道伟大之门的位置。据贫道所知,若想去往伟大之门,达到那伟大的境界。必须有大机缘!”
“大机缘?”楚非眉头微皱。
“正是,不是贫道自大,贫道乃是天地众生中第一位修炼至大罗金仙末境的仙人。所以凭此机缘而被天道指引至伟大之门。但奈何本事不济,无法渡过那苦海轮劫,不至彼岸,功败垂成。”
闻言,楚非顿时惊讶出口道:“彼岸?此乃是佛门说法,现在却没有佛门,道友又如何得知?”
“佛门?贫道倒是不知道三界之中,有这么一个宗派。不过这个词语是在那伟大之域内显现出来的文字。上面便是说,芸芸众生如蝼蚁,生亦大梦,死亦轮回。漫漫苦海,无尽苦轮,不得超脱。进此门者,乃至彼岸方超脱。还归万物以真实。”
“真实!”楚非心中不禁豁然开朗,忽然想到了曾经一位大能所说过的话:“万法皆空!因缘生,随缘灭!”
世间所有,无论多么霸道,多么逆天的仙诀,妙法都是空的!都是虚幻的!是假的!这才是众生与那无数妙法的本质!就因为如此,连大罗金仙所“造”出的东西都只能暂时的。其根本原因是大罗金仙“造”出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是假的!虚幻的!怎么可能永恒存在?而它们之所以似乎“真实”的存在过,是因为仙人们在施展虚幻的仙法瞬间,“缘”到了,结果万法生!而时间一到,“缘”散了,则万法灭!再不复存在。至于所谓的“缘”是仙人们在某时某处施展某种仙法时,其实乃是上天早有注定!因此在天道的安排下,他们只有在此时此地施展此种仙法,才能有“缘”,继而产生效果!若是其中一样不符,那便没有半点效果!
想到此处,楚非心中的震惊已经是无以复加,原来大罗金仙与人间一只蝼蚁在本质上并没有区别。大罗金仙之所以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不过是因为在天道冥冥中的安排之下,施展指定的仙法才能产生的效果!而如果不在天道安排之下,那便不会产生“缘”,而那时大罗金仙所掌握的那些惊天仙诀根本与凡间神棍的骗人的可笑把戏没有任何区别!虽然众生摆脱天道安排的这种荒唐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楚非用颤抖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双手,瞬间从高高在上的一代大仙宗跌落到与一只蝼蚁一般的存在,如此反差之大,这在楚非的心中一时难以接受。此时他才明白为什么那些小神境界的大能们从来不提伟大之门,与如何成为小神境界。甚至所有的仙诀都十分避讳提到这儿。因为小神境界的仙人说出来,无疑会让整个紫川绝大部分的仙人都陷入混乱与恐慌!而仙诀**提出来,这无疑是它们否定自己的存在!它们本来都是空的!只不过都是天道的安排!它们本身的存在意义与凡间最卑劣的神棍骗人的把戏一样!
但这些在楚非心中都不算什么,最令楚非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现在的诸般仙诀都依然生效!那很显然这是因为“缘”生。这说明楚非现在,在某地某时施展的某种仙诀依然都是天道的安排!楚非一直认为自己已经摆脱了天道,然而现在看来竟然却是一个让楚非想笑却又笑不出的笑话!
“众生为棋子,万物为蝼蚁。”以前这句话在楚非耳朵中都快磨出茧子了,然而直到此时揭开这惊天秘密。楚非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真意!天道仿佛棋子一般控制众生,竟一至于斯!而那些将自己强大的仙术引以为豪,狂傲的金仙,大罗金仙们。简直就像牵了线,而却不自知的木偶!可笑!可叹!更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