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梦南
月洒银辉落西门,摇扇一指挂双灯。从此只为大名士,梦回青楼识凡尘。
悠悠千古转瞬即逝,而能够留在世人口中千载不朽的似乎只有那曾经轰轰烈烈的爱与自由。这世间,无论是羽扇纶巾的白衣少年,还是挥金如土的公子王孙,或是眉宇苍茫的黑衣游侠、风流倜傥的傲气名仕,最后都将拜倒在美人裙下。
这是一个战乱纷飞的年代,无数个英雄在这个时代诞生,无数个可怜的人也这个时代诞生。人们不知道这个世上是否还有别的土地,因为他们生活着的这个名叫望海的大陆,似乎真的已经大到望不到海了。
湛蓝的天边挂着一道绚丽的彩虹,刚刚被雨水滋润过的新土变得潮湿无比。慢慢的,在这片潮湿的泥泞地中出现了一男一女两道人影,他们互相搀扶着步履参差的向前跑着,时不时转过头看看追在身后越来越近的另外几个人影。
“鸿大哥,他们…他们就要追上来了!”这是一个有着绝色容颜的年轻女人,此时的她一头黑发散落在肩膀后,满是汗水的脸已经憔悴的像是一朵快要凋零的花朵。
身旁书生模样的白衣男子亦是狼狈不堪,顾不上沾满了泥泞的鞋子,再次回头看了看身后已经不远的几个人影,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琴儿,相信我,只要…只要翻过这座山…只要翻过这座山他们就再也追不到我们了!”书生抬起手用袖口擦了擦女子脸上的汗水,紧了紧拉着女子的手,跌跌撞撞的向山脚跑去。
也不知跑了多长时间,就在两个人快要精疲力竭的时候,他们终于被身后一直紧追不舍的人逼到了一处山崖边上。两个人软软的瘫坐在崖边,相互紧紧的依偎在一起,绝望的看着站在面前的几个满脸横肉的大汉。
“楚小姐,你可是咱们葬花城最有名的才女啊,三年前将军府的二少爷搭了一个满是黄金漆成的台子想让你舞上一舞,可你却连正眼也没瞧一下,如此的气节当年实在让天下人钦佩啊,可现如今,你却为了这个穷酸的书生放弃了一生的富贵,背叛了养育你的梦月恋花阁,余某实在是想不通啊!”当确定眼前这二人再也无处可逃时,后面紧追不舍的几个人中终于站出了一个体型健硕的中年男子。
“哼!”楚琴儿杏目圆睁道,“姓余的,我与鸿大哥是真心相爱,他为我放弃了官差,而我也厌倦了这红尘琐事。本来我们打算昨晚一起私奔远走天涯,可谁知你这个混蛋居然跟娘告密,追了我们一夜不说,现在难道还想将我二人逼下这万丈绝壁吗?”
“楚小姐,多说无益,我身为梦月恋花阁的总护院,向阁主汇报楚小姐想要私奔一事实属职内之务,而奉命请你回去亦是职内之务,还望楚小姐见谅。”余总护院说完拱手做了个揖,然后向身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也罢!琴儿,你就跟他们回去吧,我真的不想你因为我而丢弃了这一生的荣华富贵。我冯青鸿不配和你厮守到老。”身旁的书生终于开口说话了,脸上的汗水不知是因为一夜的奔逃还是因为红肿的脚踝的疼痛而大滴大滴的往下落着。
楚琴儿闻言身体一颤,猛地扑进冯青鸿的怀里,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鸿大哥,如若此生不能与你相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是不会跟他们回去的,荣华富贵也好,金玉满堂也罢,我对那种生活已经没有了留恋,我要的,就是能与你长相厮守啊!”
“琴儿…”冯青鸿慢慢抬起手擦掉楚琴儿脸上的泪珠,“你既已如此,我冯青鸿这半生足矣!”
“鸿大哥,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时对我说过的话么?你说这世间有这么一处仙境,那里没有世俗观念,没有红尘琐事,每一对相爱的人都能在那里延续爱与自由。”楚琴儿抓住冯青鸿的手,动情的回忆着,绝美的容颜写满了幸福。
“有的,有的,这世间已容不下你我了,我现在就带你去,长相厮守,只在今朝。”拉着楚琴儿的手,两个人吃力的站了起来,相互深情的看着对方,这一刻,身前的几人仿佛已不在他们眼中,天地的变化仿佛再与他们无关,这世间的所有再无他们所眷恋。
“楚小姐,你还以为能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你身后可就是万丈悬崖了,你还是乖乖跟我们回去吧,这书生,我们也不会为难他的。”余护院毫不掩饰话里的得意。
仿佛没有听到余护院的话,冯青鸿和楚琴儿就这样对望了很长时间,两个人脸上挂着微微的笑容,是那种最真实的笑容。终于,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同时向悬崖迈出一步,相拥着倒了下去。
“楚小姐!”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余护院猛的伸手向前一探,无奈只是抓到了一把空气。怔怔地看着飞速下坠的两道人人影,余护院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禁喃喃道:“这世间…真的有人会为了爱情而放弃所有吗?”
是的,他不得不相信,那两道如同断了羽翼的鸟儿一样的身影真的是为了爱与自由而放弃了所有。
这眼前俊秀的山河,这鼻尖沁人的花香,世间所有这样的东西,都将随时间消逝不见。那山谷间飞速下坠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回想着他们之间的一切,那美丽的相遇,那凄美的笑意。脸庞划过无悔的眼泪,此生的相遇,是最美的诀别诗,哪怕他们的身影已渐渐变淡,这山谷间的花也依旧会永远记住这段爱情,常开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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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天空中一轮弯月高悬,远处似乎还有几颗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本该漆黑一片的夜空被底下这座繁华的城市的灯光照的如同白天一样明亮。每天,从太阳的顶端接触地平线的那一刻起,这座本就繁华的城市就变得更加热闹了。
远在北方的人隔着穿云江向南方望去,第一眼便可看到这座葬花城。而来过这座城市的北方的人无一不流连忘返,于是他们给它起了另一个名字——“梦南”。
此时的葬花城外正有一辆艳红色的马车缓缓驶来,伴随着马蹄声声落下,城内人心里的期待声也久久不能停息。月色下,这辆无人驱使的马车就像认路一样驶入城中,朝着一处辉宏的建筑驶去,惹得路旁的行人纷纷立足瞩目。
“来了来了!马车来了!”路旁一个年轻的书生模样的人兴奋的叫道。
“怨世生来断翅燕,一朝可为凡尘仙。这句诗是这一代梦月恋花阁的阁主所作吗?”另一个年纪较大的白衣书生读着马车上挂着的红联上的一句诗喃喃自语道。
“爷爷,爷爷,这车车好漂亮啊,里面的是什么人啊?”站在最前面的一个满脸稚气的小胖娃娃拉着身旁老人的衣袖不解的问。
老人轻轻抚了抚胡须,道:“这辆马车里的人啊,是梦月恋花阁在外寻得的二十名无家可归的女子,她们个个长的如花似玉,而且可都是十二岁的少女哦,说起来,可比你大不了多少呢。”
“爷爷,寻她们做什么呢?”小胖娃娃更加不解的挠了挠头。
“这个呀…等你长大就知道啦。”老人笑着敲了敲胖娃娃的头,胖娃娃吃疼缩了缩小脑袋,憨憨的样子逗得身旁的人哈哈大笑,而胖娃娃揉了揉头之后又目不转睛的盯着马车看了起来。
“每一代梦月恋花阁出来的仙女,可都是风华绝代啊。这马车内的二十名少女,日后定会成为伴随公子王孙身旁或是醉卧国君怀中的绝世名女,真是期待啊。”一个满是富态的商人模样的人说道。
“是啊,也不知道以后会有多少的公子哥、大名仕们会为了她们的一颦一笑而争的头破血流啊!”旁边另一个富商颇为感慨,脸上充斥着盖不住的怀念。
“缘自来是缘自有,缘未来时难强求。年轻时气血方刚的男儿追求的就是这种豪情,美人与天下都能拥在怀里才是大丈夫!”身旁又有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