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火光照耀,总算看清洞内情况,一群人等既惊又惧,且还满腔愤恨,咒骂那些凶残畜生,居然嗜血成性,迫害诸多无辜民众。
四座尸骨小丘,就是最佳印证,宣告过去的日子,扁毛畜生犯下滔天大罪。
山谷到马家村并不遥远,些许蝙蝠就地取材,难免不是引火烧身,委实不知是何用意。根据情况判断,洞内尸骨数以万计,大都来自其余地方,究竟哪里暂且不明,单是这种疏忽举止,就已让人迷惑不解。
几名少年儿女,全都默不作声,静静斟酌前因后果。
荣晓面色惨白,奄奄一息倚靠角落,显然被呕吐折腾至深,毫无心思理会其它。
陆离远远伫立旁边,查觉小道姑没精打采,故意咳嗽两声,道:“这里臭气熏天,着实不宜久留,我们赶快离开。”
众人颔首默许,搀扶荣晓慢步走去,直奔那个微弱光团。
夜风阵阵,自上而下,吹入阴森洞穴,拨弄着淡淡火光,一个绿裳女子霍然停住,停在火光之中,随后缓缓转头,看向左侧那片黑暗角落。
风依旧,肆虐灌入阴森洞穴,绿色裙带轻柔扬起,凤邪宝剑嗡嗡作响,似乎感应强烈杀气。
陆离蹑手蹑脚靠上前去,与奚别恋并肩而站,道:“发现什么了?”
奚别恋目光如炬,牢牢锁定黑暗角落,并未理会一言一词,半晌过罢,神色渐缓,道:“走吧!”
话声甫落,黑暗中传来微弱声音,就像人吹口哨的声音;音色跌宕交错,时而高亢精细,犹如风口浪尖,时而低沉粗犷,恰似泰山压顶。
几个少年儿女,登时全神贯注,盯住声音传来的方向。
无边黑暗里,没有任何异样,唯独口哨轻响,连绵不断扩散四周,划破沉沉洞穴,贯入众人耳廓。
韩巽一个激灵,三步当两步靠近陆离,低声道:“在洞穴外面那会儿,就是这个声音响彻崖畔,陆师兄现在听到了吧!”
陆离道:“好像有人在吹口哨!”
韩巽本想吐出真实想法,但觉背后略有变化,连忙转身看去,不由得尖叫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众人一跳,大家屏气凝神,随她视线望去,无不心惊肉跳。
偌大的洞穴,纵横足有五十余丈,万千蝙蝠齐齐飞来,激起风声呼啸;目光扫荡处,红黑缱绻,掩映成趣,锐利声波接踵而至,恣意刺痛敏感神经。
“大家快跑!”
卜怜催促一声,率先奔向黑暗角落;陆离本已抬臂阻止,但觉暗影无数,密密麻麻压了过来,只好随同众人跑向黑暗。
紧张时分,必然思绪混乱,难以弄清真实情况,天幸瞬息之间,陆离略有感悟,慌忙拈符于空,引出团团烈焰,是以阻止蝙蝠进攻。由于扁毛畜生数量繁多,并且来势汹汹,饶是烈焰存在威慑,同样不能扭转乾坤,大家唯有仓惶逃跑。至于那些凶残畜生,似乎已是下定决心,要将几人开膛剖腹,故而拍翼飞来更加凶猛,转瞬只隔步武之遥。面临生死攸关,一群人等岂敢马虎,无不使出浑身解数,一鼓作气钻进黑暗。
黑暗之中,寒气人,口哨弱弱传出,似乎经久不息。
痛呼乍起,打破连绵口哨,前面身影突然一矮,却是卜怜不慎摔倒。陆离收步稍缓,绊住地间身体,霎时摔了一跤,进而翻身爬起,谨慎瞟向后方。
闪烁火光中,悉数蝙蝠停顿不前,只是拍动薄翼,面向几个少年儿女,若有若无的声波,也在瞬息万变间消失,那个婉转口哨,同样灭迹难寻。
“它们没有扑过来!”陆离挺身而起,脸浮惊讶望着对面。
万千蝙蝠,悬浮半空,不约而同拍打薄翼,未曾显露半点凶状。
兴许卜怜摔了跟头,从而导致转机出现,以至于蝙蝠不敢攻击,然而
韩巽暗自嘀咕,察觉情况有变,奇道:“难道口哨有着震慑作用?”
众人哑口无言,凝眸思考颇觉有理,端的喜出望外,不顾万千蝙蝠威胁,侧目望向黑暗角落。仅在同一时刻,发现口哨消失,未尝不是满腹狐疑。
六名少年儿女,均是缄默无语,自顾猜测蝙蝠用意,也在忖度口哨奥妙。
恰逢此刻,口哨再次响起,悠悠回荡洞穴深处。大量蝙蝠闻声一震,伸出精钢利爪从天而降。几人宛如惊弓之鸟,哪管什么危险潜伏,提足就已冲进黑暗。
两次口哨声响,完全如出一辙,压根不觉有何变化。先前口哨,未必不是震慑蝙蝠,迫使它们收翼停顿;当下口哨,倒像进攻号角,驱使它们作恶多端,或多或少有些奇怪。
难道凶残畜生已被口哨控制?
陆离边跑边想,陡然悟及此节,赶紧顿足站定,同时抛符身后,引出几团烈火,道:“大家快些停下,兴许前面暗藏杀机。”
前是黑暗弥漫,后有蝙蝠追击,当真进退维谷,陷入绝境。黑暗与蝙蝠相比,前者稍显安全,一群少年儿女,只好选择黑暗防身。陆离本欲朗声阻止,尚未张嘴作声,发觉身前空空如也,被迫闯入黑暗深处。
黑暗之中,微微一闪,两团烈焰燃起,色泽幽蓝通透,恰似墓园鬼火。紧随其后,幽蓝烈焰像是受到控制,慢慢升上高空,飘浮洞顶下端尺许左右。
阴暗洞穴,为之一亮。
悉数蝙蝠,堪堪停下,继而折翼飞去,瞬间消失宽敞洞内。
火焰下方,明亮角落,一人盘膝而坐,手抱太极放于腿上,如同老僧入定;此人衣衫褛烂,血迹斑斑,长发凌乱,胡须满面,难睹真实容貌,也不知年龄几许。
乍见此状,众人大吃一惊,全都聚精会神,不敢随意向前。
偌大的洞穴,除了凶残蝙蝠,断然难睹半点生息,跟前这人端坐如死,依稀却有生息流动,确实玄乎其玄。
难道是他在吹口哨?
卜怜轻咳数声,壮起胆子迈出几步,道:“我等误入洞穴,不知高人在此,无心打扰还请谅解。”
这人睁开眼睛,轻描淡写扫过众人,忽而枯眉一挑,目散阵阵红芒,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既然冒昧前来,那就休想出去。”
语调缓慢,极显沧桑,想必该是年迈之人。
陆离心下一怔,抱拳道:“我们遭受蝙蝠袭击,无奈闯进贵洞,希望前辈多加包涵。”
老者一阵大笑,笑声阴冷,有如凉风拂过,令人不寒而栗;纵然两团幽蓝烈焰,也是摇摆不定,好像随时都会熄灭。笑声仍在洞内穿梭,老者抬手捻须,持着品味表情盯住众人,后将视线转向尸骨小丘。
自打相识以来,无论遇到任何情况,从未见过奚别恋担忧,目前她却面浮惊慌,左手紧握乌色剑鞘,貌似如临大敌。
几人暗呼不妙,偏头看向绿色身影,但愿她能有所暗示。
奚别恋并未顾及大家,慢腾腾抬起左臂,以便拔剑出鞘,道:“我们走吧!”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岂不有失礼数。”
老者屈指轻弹,一条气痕平行射出,直径冲向奚别恋右足,她左臂纵下,以剑鞘作防,刚好挡住凶猛气痕,伴随清响贯耳,人也退出四步开外。
须臾间,风声萧瑟,无数蝙蝠振翼飞来,登时围绕众人头顶,确实水泄不通。
事已至此,大家总算明白,穷凶极恶的蝙蝠,是被这个老者控制。
奚别恋目视老者,脸色越发惨淡,道:“冤有头债有主,要杀要剐唯我是问,勿要为难无辜之人。”
老者讶道:“天下之人尽都无辜,岂不是要老夫饿死,你小小年纪不惧生死,倒也值得敬重,看来小徒所言不假,花风影有个了不起的女徒。”
原来他们认识!
几名少年儿女,大眼瞪小眼,产生类似想法。
陆离并未思索太多,果敢上前数步,将众人挡于身后,道:“前辈究竟何人?怎会处处为难我们?”
老者抚须狂笑,似乎不食人间烟火,道:“我是何人!其实数十年前,我在他们眼里就已不再是人。”
奚别恋道:“老恶魔言之有理,看你人面兽心,着实堪称畜生。陆少侠休要与这畜生啰嗦,你们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这……”陆离舌挢不下,更不情愿丢下魔教女子。
奚别恋瞅了他一眼,怒道:“你们还不快走,难道想被吸尽精血?面对饮鸠散人,你们一无是处,即刻滚出洞穴。”
对于奚别恋的愤怒,众人均未放在心上,因为知道她在偷梁换柱,唯独四个大字,叫人战战兢兢。
饮鸠散人!
这个响亮称呼,早被时光洪流淹没,而今再度浮现,超过蝙蝠凶残,胜过妖怪恐怖。
古往今来,修行者不计其数,多如穿林之鸟。有人刻苦耐劳,只求得到永生,以便赏阅万载风情;有人陋室远山,只求高深法术,以便雄霸三界。饮鸠散人,修行者之一,为了高深法术,居然茹毛饮血,进行恶毒血炼,以至于嗜血成性,早已堕入魔道。
饮鸠散人,年事已高,至今百岁有余,数十年前游戏江湖,一度滥杀无辜,吸血求道,后被高人击溃,隐迹不出。在此期间,这个丧心病狂之人,一直深藏该洞,利用自身修为,控制洞内蝙蝠,使其为他觅食炼补。四座尸骨小丘,就是数十年来迫害人类,敢情包括些许兽类。
不曾料及,在这阴森洞穴,大家碰到人间恶魔,看来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