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在洞府的某一处传来细微的声响,好像是枝干和叶片摩擦的动静。列希维斯和夹谷陌同时安静下来,短暂的聆听之后,两人心照不宣的同时朝一个方向奔跑过去。
在那万花高举的枝叶最浓密的地方,衔鸦目光呆滞地坐在那里,而碧发少女慵懒地趴在她的膝枕上,笑吟吟地给她唱着歌谣:
红花落尽碧花开……
明瓷新出……朱瓷埋……
絮语……缱绻罢朝暮……
千年万月颜色改……
夹谷陌一瞥衔鸦的样子,就知道碧蔷的歌谣摄了她的魂,不禁咒骂道:“真是见鬼了,她不是应该在上面发疯么,到底怎么过来的啊?”
列希维斯见夹谷陌已经被一连串奇事折腾得吃不消了,笑道:“少爷啊,对待女士好歹温柔些。”
“精灵也分淑女士绅么?”夹谷陌反唇相讥。
“我不知道。”
第一次,列希维斯破天荒的老实回答了这个根本是玩笑的问题。不过,夹谷陌马上就了解到对方话里的意思,那其实是在说:我只能当她是女士地对待她了,我也不知道对不对。
说话归说话,列希维斯却是没有丝毫歇息。他分开了一部分碍眼的藤蔓,借助着钟乳石的生长走势,竟然开始向衔鸦她们待的高处攀登。
“喂,你干什么,小心!”
“没事,”列希维斯头也不回地说,“你在下面等着,我怕惊扰到她。”
“哦……”夹谷陌不明所以的答应了,他想,跟精灵打交道还真是不容易啊。
碧蔷花搭筑的平台也不算太高,大约两三米而已,列希维斯很快爬了上去。他调整了一下因为湿水而有些发皱的衣摆,朝向碧蔷的方向行了一个宫廷礼:“恕我们刚才冒昧了。”
花朵精魂化身的少女见列希维斯似乎并没有恶意,打量了他片刻后,朝他伸出手:“来吧,这里好孤单哦,来陪碧蔷玩~~”
列希维斯走到离碧蔷更近一些的地方,单膝跪下来,以便和她处于一个高度,说:“可是,如果我们一直在这里陪着碧蔷,外面的人就要困扰了。”
“没有关系,碧蔷一个人呆了上千年,其它人也可以多等等的。”
“可是,就有人等不起啊,”列希维斯伸手抚摸了一下衔鸦的黑发,“这孩子只是普通的人类,,她并没有千百年的时光可以陪着你。”
少女贴近了列希维斯,伸出白皙的手臂抚摸着画师精致的面颊,有些怜惜般地凝眸浅笑。然后,她贴近他的耳朵,用单纯却此时听来有些森凉的语气说:“那么……等她不在了,碧蔷再去找别的朋友。”
列希维斯心下一沉:看来她真的是不打算放人了。只好换了个话题,说:“那么,碧蔷的主人呢?灵植不是都有主人亲自栽培的么,为什么碧蔷会说孤单一人?”
说道这里,他不着边际地观察着碧蔷的反映。果然,那对绿宝石一般闪亮的眸子暗淡下来:“因为……主人不要我了啊……主人把我关在黑漆漆的地方,送到一个陌生的囚室里了……”
陌生的囚室,说的是夹谷家的收藏室么?
列希维斯脑子快速转动,结合他看到的记忆碎片,分析道:“也不尽然是你猜测的样子啊。据我所知,其实是因为兰格家最近起了变故,更换了新的当家;又因为新当家外出有事,故而随身带着你。之所以会把你暂寄在夹谷家,说到底,也是担心碧蔷的瓷瓶会经不住颠簸啊。”
“是这样么……”碧蔷抬起泪眼汪汪的眸子,认真的看着列希维斯,仿佛要在这画师的身上找到点什么足以说服自己的证据。
“没错。”
“可是……主人为什么现在还不来呢?碧蔷等了好久,好久……”
地下的夹谷陌此时插话道:“兰格家已经传了话,说多诺蕾丝今天下午就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