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依稀记得,最后他的双手被钉在地板上,一柄钝剑硬生生地砸断肋骨、由背后贯穿进心脏。他最后的表情是充满了漠然的嘲弄的,因为即使不破坏心脏,这种程度的大量失血也足够慢慢折磨死他。
但或许真的是神灵对他没有保护好妹妹的惩罚吧,明明应该是死定了的列希维斯,却在被抛尸之后的那个夜晚,自己醒来了……
又或许那根本不算是苏醒,他最多只能算是还有一些模糊的意识连结着这个世界。
就在这纤细的意识中,一个沉稳而空泛的音色激荡起波纹。
那是一种奇妙的声音,仿佛是来自一个不可触及的山谷,浑厚却又柔和。那个本应很远的声音,却好像是附在他的耳边,徐徐道:“我的孩子,构筑这个世界的色彩的精灵们选中了你,只有你才能够调和那些单一的能量。你想要循着时间的源头,寻访那些属于根基的元素么?”
列希维斯仅有的意识不足以去消化这些晦涩的暗示,他唯一所想的,就是那个沉睡在巴塔哥尼亚高原上的少女……
他可爱的蕾莉娜。
他那过早夭亡的蔷薇花。
循溯时间的源头,还能够看得到她么?他这样想。
那个声音似乎听到了他的思想,说:“你可以看到任何你想看到的过去——甚至,是模糊的未来。但是,你永远只能是那个时空的浏览者罢了。”
即使能够看到,也很好了吧。列希维斯在心里这样说。
接下来,他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当他从黑暗的渊薮中开启明眸,那来自于精灵之谷的契约就已经烙印在他自己身上。也许是契约的关系,一些往常不被他所知、所想的事情,根深蒂固地植入了他的意识,使得他原本就惠敏的思维更加清透。
与此同时列希维斯也发现,他原本金色的长发和碧蓝的瞳仁竟被沾染上夜幕的色泽,变成了深邃的黑色。这是所有色彩调和在一起的颜色。列希维斯不带任何感情地微微一笑:倒是很符合“画师”这个身份。
远处,一位暗青色卷发的精灵一边开启地符的通道,一边天真地向他挥着手。那通道是向哪里去的呢?他隐约记得那个奇怪的声音提到过,好像是叫做“特罗亚”之类的吧。
想到这里,列希维斯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朝他走去。他黑色的长发,连同披在肩头的黑色斗篷,一并消失在了乌云密布的寒夜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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