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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兄弟,相杀(二)

“我抗议!”马丁总是懒洋洋的黑色眼眸突然变的格外清亮,他举起手臂,手掌握拳,大叫道。

昏黄色的灯光下,每一个人都像是肉馅般被夹在人堆里,彼此之间摩肩擦踵,你推我搡,躁动不安的脚步声此起彼伏,不时就会有踩在坚果皮或是碎玻璃上的嘎嘎声响起,闻讯赶来的人们还在不断的涌入酒馆,各种打听消息的声音不停的响起。

马丁的声音就像是万军丛中的一声炮响,瞬间盖过所有的声音,整个酒馆不由为之一静,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金发白衣少年眉头大皱,似是在怨念马丁的这种行为,都是谁教他们的,动不动就抗议,有病吧。

“你又抗议,你抗你妈啊,少来这一套,大人别理他,这家伙诡计多端,满肚子坏水,千万不要上他的当。”盖乌斯语速飞快的道。

“我会怕他。”金发白衣少年瞥了一眼盖乌斯,嗤笑道,他说着用手一指马丁,冷冷道:“你说,你抗议什么。”

马丁看了看捶胸顿足,目光幽怨的跟春闺怨妇似的盖乌斯,又看了看对面目瞪口呆的好兄弟迪亚哥,摊手道:“这不公平,傻子都看得出来我打不过他。”他说着蹙眉思索道:“大人你提出这种要求,真的不是出于某种私心么,你该不会一开始就看上迪亚哥了吧,这倒也是,谁叫那家伙天生就长的一副菊花脸呢。”

一瞬间,酒馆内哄笑一片,无论是那些****上身的闲汉还是身穿铁甲的骑士,一个个都笑的满脸通红,浑身打颤。

“哇哈哈哈,马丁老大,其实我早就想到了,只是不敢说而已。”

“这位大人,你早说嘛,你看把大家弄的紧张的,你看上了我们老大就看上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有什么不要意思的,大家都会衷心祝福你们俩的。”

“龌龊,你们这些家伙实在是太龌龊了,这位大人明明既看上了老大又看上了马丁老大,见他们两个春兰秋菊,各有千秋,实在难以抉择,所以才让他们两个决斗。”

“哈哈哈,没错没错,一定是这样。”

迪亚哥手下的那些闲汉,酒馆的侍应,以及闻讯赶来的镇民,一个个嬉皮笑脸,口不择言,说着各种令人面红耳赤的俏皮话。

而迪亚哥和马丁也没闲着,一个个口沫横飞,相互对骂。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才是菊花脸。”

“你菊花脸。”

“你才菊花脸,你全家都是菊花脸。”

“你菊花脸。”

迪亚哥瞪着大眼,不断咆哮,一副要气疯了的样子,而马丁则气定神闲,扣着耳屎,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但眼尖的人都发现,他垂在裤侧的另一只手不停的做手势,可惜迪亚哥似乎被气昏了头,完全没反应,搞的他不停的翻白眼。

不过很快人们便不再笑了,所有人都发现气氛不对劲,金发白衣少年满头黑线,脸色铁青,双目喷火般看着马丁,如同见了杀父仇人般,他的面色一阵红一阵青,变了又变,附耳小声道:“菊花脸什么意思。”

盖乌斯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敢情这位少爷一直高高在上,远离尘世太久了,根本不知道菊花脸什么意思,但这种事让他怎么说呢,他不由看向银发侍卫首领,谁知那位竟然早有先见之明般,目不斜视的看着远方,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莫名其妙的吃了个哑巴亏,盖乌斯摸了摸鼻子,随口敷衍道:“就是说迪亚哥弱智。”

“真的是这样么。”金发白衣少年蹙眉道。

盖乌斯满脸无奈的看着银发侍卫首领不停耸动的肩膀,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而后,非常坚定的点了点头。

金发白衣少年阴沉的脸上顿时缓和下来,用手指着马丁道:“马丁,你不要再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了,我是绝对不会看上一个菊花脸的。”

“我不是菊花脸,你才是菊花脸,你全家都是菊花脸。”迪亚哥满脸通红的怒吼道。

话一出口,毫不意外的被监视他的骑士用剑柄狠狠的揍到地上。

金发白衣少年继续道:“马丁,既然你说你打不过他,那你说怎么办。”

马丁闻言,蹙眉看着迪亚哥,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一时间,酒馆中静的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看着马丁,看马丁会怎么办,而马丁只是静静的看着迪亚哥,内心似是在为什么艰难的决定痛苦挣扎。

酒馆老板老怀特手中的杯子换了一个又一个,所有人都瞪大了眼,屏息凝神,静静地注视着马丁,看他怎么办。

燃烧成灰的烟灰落到吧台上,老怀特一怔之下回过神来,掐灭烟头,吹掉烟灰,又吧台里拿出一个杯子,将抹布伸到杯子里,转动抹布,擦拭杯子。

突然,马丁转头,看向金发白衣少年,满脸绝决的道:“给我一把剑,这才公平。”

公平,这对任何社会来说都是一项极为严肃的,必不可缺的社交基础,更何况罗曼王朝这种尊崇骑士精神的国家,每个人对公平都极其看重,甚至超越了对圣帝的信仰,或许在王都希瑞尔城那种地方,擅于变通的人们会干出一些吃小亏占大便宜的事情,但在这里,在贝克镇这个偏远的乡下小地方,纯朴的乡下人对那种事嗤之以鼻,对任何事情都顽固的坚持着最基本的公平原则。

尤其如此,对于那些胆敢打着公平的幌子干出非但不公平,而且卑劣无耻之事的人,人们是绝对无法饶恕的,马丁以不公平为由要求获得一把剑,这在人们看来无疑就是打着公平的幌子,干着无耻的勾当,骑士的佩剑,那是真正吹毛断发,见血封喉的沙场利器,幼齿小童拿着都令人胆寒,落到成年人手里就更不用说了,就算迪亚哥再怎么天生神力一个打十个,也不过是些乡下把式,面对拿到剑的马丁,也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如果马丁想要杀他,那简直太轻松了。

最令人无法接受的是,迪亚哥,那可是从小跟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铁杆兄弟,现在他竟然以公平为由,要一把剑,他想要干什么,人们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一边是一起长大,亲如手足的好兄弟,一边是成为金发白衣少年的守护骑士,一边是亲情,一边是前程,一边是道义,一边是自己的性命,如果换做是他们,他们会怎么选择,身处这个环境,没有人能够忍住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现在,马丁做出了他的选择,他想要一把剑,尽管明知道他的这个选择,其实不过是已经上演过无数次的残酷现实,但身临其境,这个结果人们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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