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云进了秺侯府后,大门紧跟着就关上了,门前的看客略感无聊,也渐渐散了。
至于那些被史云打趴下的众护院,稍微能活动手脚的也慢慢爬起来,包扎的包扎,运功的运功,动作娴熟无比,竟不像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了。
再看回史云这边,常年在外面游荡的经验让他习惯了一走进陌生的环境,就会四处打量计算,如果遇险应该从哪里逃生,这地方的布置有没有诡异之处。
万管家在经过初期的慌张后,现在已经恢复了平静,在把史云引到回廊旁边的待客室之后,就告了一声罪,先行退出去了。
史云想着,毕竟秺侯也是在宫里当差的,如果这事真的与他有关,哪怕阻力再大,自己也要为二哥讨个公道!如此想来,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索性也顺着万管家的意思,在榻上坐了下来。
只见秺侯府虽然亦属一方权贵,但布置非常精简,一桌一几一榻,顶多在几案上摆了些时令花草,再辅以淡淡的燃香。整个房间虽然简单但东西也算齐全。
史云坐下没多久,就有一个仆妇带着一个小婢进来给史云上茶。史云有些惊讶,因为按照惯例,接待来宾一般都是男仆的工作才对,小婢一般都是女客来的时候负责招呼女眷的。莫非是秺侯府向来如此?
自己也算半个客人,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原则,也不多说话,只淡淡看着小婢沏茶倒茶然后反身退走。
史云看着小婢后退着离开房间后,迅速给人拖着急急忙忙地走了,顿时有些好奇,想着这个毕竟是是非之地,防人之心不可无,索性连茶也不喝了,只看着屋里的摆设发愣。
过了没多久,史云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向自己这边赶过来。
似乎预感到了些什么,史云轻轻一笑,抬起头,冷冷地看着门口。
未几,就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大声道:“哪家的公子如此好武功?金某今日真应该好好见识见识!”
话音刚落,史云就看见一个身穿褐紫色深衣的少年郎大步踏了进来。
看着来人,史云开始揣测来人的身份。自己曾听大哥粗略介绍过朝中的一些比较出彩的大臣和将领的相貌脾性,秺侯也大概提过一两次,只知道为人谨慎少言,虽是匈奴人但与中原地区的人差别不大,只是鼻子要更高一些,眼睛要深一些,整体来说也算是个难得的美男子,所以才深得霍光之女霍梦的青睐,两人的婚姻据说是难得的郎情妾意。
史云看着进来的这个家伙,大大咧咧的,不像是个谨言慎行的人,不由得有些狐疑,所以也不接话,只静静看着他。
那人也不怕冷场,径直走到史云的案几前,一把捞过茶壶,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咕咚咕咚喝了,之后才咂咂嘴:“还是酒够滋味些!什么茶啊花啊都是娘们的玩艺!”
史云一听,更加确定了此人不是秺侯,但对方一直没有自我介绍,自己也懒得主动表明身份。一时间竟然无言了。
话说进门来的那人,一屁股坐在史云的对面喝了几口茶后才抬头说道:“哈哈!公子勿怪!只是因为刚刚在后院练功,正口渴的时候听到外面的人说有贵客上门,就急忙跑了出来。看到桌上的茶是热乎的,就先喝了解解渴!”
史云低头道:“倒也无妨!”
那人仔细看了看史云,有些诧异,但终于没有说什么,同样点了点头说:“我就是金家的老三,叫金建!建筑的建!”
史云一愣,想起了秺侯深得武帝宠信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亲手杀了在武帝面前行为放肆的大儿子弄儿,之后虽然又添了两个孩子,但坊间都把他们称作二公子三公子。没想到对方也不避炜,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家中还有老大这一件事。
既然对方给足了礼数,自己也不能失礼了,所以史云也照着回答了对方:“史家史云,多多指教。”
“哈哈!指教不敢当!听说史公子一个人就把我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家仆调教了一番?”
史云一听就冷下了脸:“这事我还想问你呢!为什么要窝藏凶手?”
金建听到史云的语气不对劲:“我来得匆忙,没有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史公子不妨跟我说说到底是个什么事情,可好?”
“也罢!反正这么大的事情,你金家要瞒是绝对瞒不过去的!等着上边发落吧!”
话说金赏金建两兄弟都在宫中当差,如果说谁有那个能力治他,也只有皇帝了,听到史云这么说,顿时有些不悦:“公子,有话好好说!毕竟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谁也不能说谁有罪!”
史云“哼”了一声,当下把二哥如何受伤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原来史云的二哥史曾是跟自己同时出门的,只不过自己素爱清净又不大喜欢二哥那批大老爷们酒气太重,就在闾里区那边就分开了。
之后二哥按照往常的习惯,在有间客栈那里领了个包厢就跟兄弟吃午饭。正吃着呢,就听到隔壁厢房传来女子的哭泣声和打骂声。
其实在长安城,押姬亵玩什么的一向是世家士族的风俗爱好,特别是吃饭的时候,召一两个歌姬伴唱助兴顺便玩玩余兴节目什么的,早就司空见惯了。
但今天的这位似乎闹得有点大,听女子声音是路过被强拉进来的。
这个性质就不一样了,所谓“逼良为娼”一直都是坊间不允许的,更何况是在光天化日?
大致了解过事情真相的史曾坐不住了,自己虽然不如大哥史高,能在宫中谋个差事,但也特别崇拜江湖游侠,对于一些龌蹉事,没有遇上就算了,今天自己正正遇上了,还是在跟一帮兄弟喝酒的时候遇上,能不管?
于是史曾大吼一声,一脚踢开了隔壁厢房,二话不说,就想来个英雄救美。
至于具体的动手情况,史云没有在现场不是特别清楚,但根据随从描述,对方只是一个贵公子和一个驼背的随从,居然就把二哥一行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如果因为技不如人,落败也属常事,没想到那两人打了人之后还不肯收手,居然趁着二哥护着那个女子的时候,先一掌打断其肋骨,之后更是连施恶手,把史曾的手手脚脚都拗断了!
说到这里,史云恨恨地瞪了金建一眼。
金建有些发毛:“哎呦,我说小兄弟,我又不是打伤你二哥那人,你这么瞪我,我晚上睡不着觉怎么办?”
史云冷着脸说到:“如果事情确实与你相干,我保证天天晚上都过来问候你,看你怎么睡得着!”
金建嘿嘿地笑了,不再接话。
史云顿了一顿,接着说到:“之后听到声音的我,赶到现场,那两人已经走了!我手下的随从追了一路,追到你秺侯府这里,就不见了!”
“你说,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交待?”史云盯着金建说到。
“哎呦喂!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小相公!”
史云虽然不流连烟花之地,但“小相公”指的是什么,自己还是知道的,顿时有些生气,再看见金建一副流氓模样,平时肯定没少糟蹋姑娘,于是一个甩手就给金建一个耳光。
“再叫我‘小相公’下次是两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