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辰时。
天刚刚朦亮了没多久,林帆走下宽阔的天坛,仙雾散去。面前巨大的三层大殿屹立眼前。
青砖绿瓦,琉璃接缝,前门一座高大的楼牌,上书八个大字:
“上善若水,柔弱不争。”
两排铜鹤屹立石路两边,形态各异,或高歌,或伫立,或展翅欲飞……
大殿门前。“礼仪殿”三个大字熠熠生辉。
道路两边已有许多师兄弟正向内走去,林帆赶忙跟了上去。
绕过屏风,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厅堂,六个巨大红漆立柱分立与两边,头上是巨大的拱形吊顶。二三层像看台一般环绕中央,中间一座高台,呈八卦形铺在大厅正中央,熙熙攘攘的师兄弟们环绕看台而坐,地面上铺满了数层金黄色的坐垫。
大门不远处,苏少朝着林帆挥了挥手。定睛细看,诺兰、诺娅以及张敬之坐在苏少的身后,正窃窃私语,林帆顾不得多想,赶忙跑了过去。
“嗨~林帆。”
更令林帆震惊的是胡胖的这一句问候,起得如此之早不说,甚至性情大变。
林帆愣愣地点了点头,赶忙坐在了苏少的一边。
“他……他怎么了?不会气病了吧。”林帆戳了戳苏少,用眼角撇着边上的胡胖。
“没,听说啊,他师傅昨天通知他来这里学习,才想起这么个人来,不但给他一个大房间,还丢给他……”苏少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还丢给他一块烤肉……”
“什么!”林帆的惊呼引来左右侧目,他赶忙捂起嘴巴,实在想不出这种地方哪里可以弄到肉,但其实心里更多的确是羡慕和嫉妒,自己数不清有多少时日没有碰过肉了……
正说着,大厅突然安静下来,门外仙气喷涌,金光闪闪。
大红官服,玉丝带,黑色朝靴,朝玉芴,腰间挂着大玉板。
林帆记得,这位神仙便是曹国舅。
这曹国舅穿过过道,缓步上台,待站稳身形,四下打量了一圈,说道:
“诸位弟子,今天,就由我为各位介绍一下这道家的礼仪,也算是对大家的欢迎。”
稍作停顿,四下里顿时安静异常。曹国舅踱了踱步,继续道:
“诸位想必都是凡间大彻大悟之人,但不一定为我道家之人,故,来到这里,一定要明白你的师兄弟们对你们的礼貌动作。既然凡间信仰不一定相同,来到这里大可不必终日念经修行,你们需要尽可能地掌握仙气的运用,以便早日登天成仙。”
林帆看着这位气度不凡的神仙,顿生敬意,几句话质朴简单,一点也不像他的官袍那般肃穆庄严。
“这里与你们在凡间的修行保持一致,想必大家这些时日也深有体会,粗茶淡饭,强身健体。修行非常自由,全看个人。接下来的时日里,诸位需要用心体会我道家法术,初步掌握玄学五术,是为山医命相卜。继而修行道家的三大法术。”
语毕,曹国舅前行两步,双手合抱立于胸前:“我门道规严格,分叩拜、供养、诵经、戒律、服饰等要求。你们师兄弟之间,可行拱手礼。如我这般,左手抱右手,负阴抱阳,蕴含五行,内掐子午穴,外城太极图……”
几人不由自主地抬手模仿起来,果不其然,掌中自有太极。
“作揖礼。”只见曹国舅一面躬身,一面抱拳,自下而上行礼。
“而对于师父师叔之间,以及各位方圆神仙之间需叩拜礼方才显示尊敬。”
林帆烦闷极了,对于各种信仰的条条框框本就有些反感,不过想来,神仙们的各种礼貌,才显得出他们崇高的境界,以及对他人的尊敬。
曹国舅拇指微弯,掌心向上,伸出四个手指:“道家弟子四不吃,牛肉、乌鱼、鸿雁、狗肉。你们须切记,所谓道不言寿,戊不朝真也为本家大忌。本家重视节日,每年的冬至玉清节,夏至上清节,二月十五太清节以及正月十五上元节,七月十五中元节,十月十五下元节等重大节日,全观上下需进行斋醮科仪……”
“呼呼……”
一阵轻微的呼吸声打断了林帆的思绪。
向左看去,这胡胖竟垂着头打起了瞌睡,也罢,在凡间私塾的时候这货便是这幅德行……
林帆和苏少会心一笑,继续向台上的神仙看去……
……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
五个人包括胡胖,破天荒地凑到了一起,在山顶上茅草屋,几人端着碗,脑袋凑到一起。
“终于有人想起我们了,我看这位曹神仙很随和呢。不过我怎么感觉来到这里以后我们被人忽略了十天呢?”苏少一边嚼着白菜叶子,一边抱怨道。
对了,忘了说了,今天的伙食是白菜和白面馒头。
“人那是要我们熟悉这里吧。”林帆接过了话头。
“我咋听说,是为了锻炼我们啊?”诺娅此时成了消息最为灵通之人。
“对了,敬之去了哪里?怎么没来吃饭?”诺兰的突然前不搭语的问题显然打乱了所有人的思绪。
“噗!”胡胖满嘴的饭瞬间喷了出来。不知道这诺兰是真的关心那个张敬之,还是一直就没听几人之前的对话。
苏少斜眼看了一眼诺兰,阴阳怪气地说道:“恩,请问,那个张字去了哪里?”
“噗!”胡胖刚吃进去的一大口饭再次喷了出来……
“我就问你。”苏少一边擦拭着脸上的菜叶子,一边追问道:“你师傅帅还是那个张敬之帅?”
诺兰小脸微微一红:“反正都比你帅,哼!我吃饱了!拜拜!”
望着诺兰出门的身影,苏少一时哑言,无奈地看着林帆和胡胖。
诺娅抿嘴一笑:“好啦,别生气了,谁让整个道观就这么两个又帅又年轻的男人呢?”
一边的三人怒火中烧,转头凝视着诺娅。
诺娅反应过来,赶忙补充说:“额……我我是说,之前。”
“这张敬之是跟我们一起来的吧!”胡胖尖着嗓子嚷道。
“额……不好意思,我有事得早点回观中……先走了。”诺娅见状,刚忙收拾东西,免得尴尬……
三人却不依不挠地盯着诺娅。
“别忘了明早晨时去山术堂哦,拜拜!”
望着诺娅慌慌张张夺门而出的背影,三个小伙子的怒气无法形容……
翌日。
诺娅抱着师傅给他的经络古书,早早地来到了山术堂的门前等待着。
何仙姑颇为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毕竟,多少年来,没有一个如此有朝气的徒儿了。诺娅记得,师傅警告他,玄学五术中,山术为道家的基本功力。这天坛南边第一座阁楼,可是充满玄妙之处。没想到自己来的太早,守门师兄都还没有来到。
诺娅百无聊赖地靠在一个半人高的香炉上,天坛上的雾气还没有消散。
“早啊,师妹。”
诺娅被这冷不丁的问候吓了一跳,转身一看,竟是张敬之,此刻正一面躬身,一面抱拳,对着诺娅行了个作揖礼。
“啊,早。”诺娅吃了一惊,竟也忘了回礼,像往常一样,自己一见到这个人,总不免有些害羞。稍稍平静一下,诺娅反应过来,质问道:“凭什么你是师兄啊,咱俩一起来的。为什么你不叫我师姐呢?”
张敬之把脸凑了过来,竟然上下闻了闻诺娅,让诺娅猛然想起在降树下自己凑近看张敬之的情形。这俊俏的脸庞棱角分明,没有一点瑕疵,真是美丽至极。
张敬之显然没有明白诺娅的玩笑话,反而不明白诺娅生气的原因,纳闷道:“因为我比你拜师早一些啊。”
“哼。”诺娅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内心却砰砰乱跳个不停,她定了定神,继续说道:“你怎么也来这么早啊?”
“哦,我对道仙术非常感兴趣,尤其是山术,可谓博大精深,怕来晚了误事。”
“哈哈,我也是啊,山术一定非常好玩吧。”
张敬之点了点头,四处打量了一下,没有再理诺娅,不过,山术堂没开门,却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诺娅傻傻地盯着张敬之,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呢?如此完美,这么年轻却有这么高的造化,真的是人间的极品啊。
没多时,守门师兄快步走了过来,向着两人行了拱手礼,诺娅学着张敬之一起回了礼。赶忙步入山术堂。这山术堂内部造型独特,一进门便是旋梯,每一层都有数间小屋,诺娅记得,第二层最头上的便是今天的教室,两人顺势而上,推门而入,这小教室倒也宽敞,同样是圆形的厅堂,中间圆形小小的两层讲台。两人随意找了个坐垫坐定。
没多久,师兄弟们陆陆续续步入厅堂。
“咳咳!”身后林帆和苏少捏着嗓子的咳嗽声传来。诺娅扭头看去,却看到两双炙热的眼神。两人白了一眼诺娅,用敌视的眼神看着张敬之,走到对面坐了下去。
“啪!”两只小手一把跨过两人肩膀,将张敬之和诺娅揽到一起。
诺兰从背后伸过头来,带着奇怪的笑容,左右看了两眼。
张敬之显然对这种过分亲密的动作还不太习惯,稍微挪了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