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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雨中朝天行

“她在攀登三千阶梯?”

藏玉峰下,卓云不动声色隐藏在弟子中间,他并没有穿招摇的亲传弟子服饰,而是很平常的一身白衣,加之他个头仍是少年人,挤在人群中毫无出色之处,并不引人注目。

四周密密麻麻的弟子都在注视着那身影,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去,看似轻松,转眼间便已站在了第三十六级处。

此时已近中午,六月的天并不总是晴朗,气温说变就变,天际泛起一抹乌黑的色彩,像是一笔重彩,阴晴不定。

弟子之中,最不紧张的莫过于卓云了,他看了一会三千阶梯,又打量了一下周围人,着实不解为何其他人如此郑重,又不是自己在攀登,结果如何根本不重要。

“轰隆!”天空中逐渐有闷雷声传来,郁郁沉沉,空气中充斥着令人心里发闷的气味,压得人透不过气。

“看样子是要下雨了。”卓云心中判断道。“对于武者来说,雨天不算什么,罢了,今天我便偷一次懒,看这人能坚持到几时,正好也琢磨琢磨三千阶梯的隐秘。”

藏玉峰下,绵延的阶梯朝天建立,蜿蜿蜒蜒一直连续到云雾袅绕的宗门大殿,看起来高不可及,仿若通天,令人望而生怯。

登梯人依旧在迈步,她已经站在了第四百零一处台阶,威压比之刚才增加了十倍,但还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三千阶梯究竟埋藏着什么样的隐秘,与帝郡神族的三千朝天梯又有何关联。”

身影喃喃自语,一边抗衡住强烈的威压,一边思索。

“··朝天梯,好一个朝天梯,这不多不少的三千阶级,是真的意喻着大道三千秩序吗?”

“此梯不知是何人留下的,也不知是何人为它取得名字,朝天?我不信!”

身影一咬牙,在心中默默下了一个结论。她身姿修长,踏在了第四百九十一级阶梯上。

“快到五百了!”

下方有弟子惊呼,屏住呼吸,生怕错漏一点。极认真的看着身影的每一个动作。

卓云隐没在人群中,静不出声,也在注视。

突然,冷不丁的肩膀上被拍了一掌。回首看去,正对上一张清丽的俏脸,少女眉目如画,螓首蛾眉,年龄在二十岁上下。却不似林珊那般活泼,穿着一袭红色长裙,青丝齐腰,发坠上的珠子莹莹烁烁,

“是你?!”卓云一愣,回想起来,这位正是二长老徐海的女儿,也是十大弟子之一,徐娇,在他重伤昏迷刚醒来时见过。

“卓云,没想到你也来了。”徐娇点点头,并没有忘记少年的姓名,开口问道。

徐娇也未穿上亲传弟子的红龙黑袍,依旧是初见时的红装,靓丽动人,声音平稳温和,顿时引起了旁边一些人的注意。

“这位是··徐师姐!她也来了,看来攀登三千阶梯的不是她,那会是谁?”有人忍不住暗自猜测。

“咳咳,徐师姐几日不见又变漂亮了!”

“不然怎么是藏玉峰一枝花呢,说是国色天香也不为过!哪像我,长得五大三粗的!”

卓云听着这些话语,禁不住嘴角抽搐,哑然失笑。想不到修武之人也是这般爱美色,原先他以为这些话只有凡人才说的出口。

“别理他们,听我跟你说,珊儿可能被关禁闭了。”徐娇自然见多了这样的场景,面色不动,美目微微一凛,低声说道。

“为什么?”卓云一愣,“是宗主?”

“珊儿从小便不喜欢武道,因此经常偷懒,想必你也知道。但这一次她做的的确让宗主大失面子,居然离宗出走,走就走了,还把宗主令牌给拿走了,也怪不得宗主发如此大火。三长老趁机挑拨离间,说珊儿图谋不轨,要逐出宗门!”

“什么?!”卓云大惊,半天才缓过神,皱眉道,“会不会弄错了,林珊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来啊,奇怪。”

徐娇也摇头,眉间染上了一抹焦急,“我不能就着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卓云,你是大长老座下第二弟子,大长老在宗内声誉极高,若是他能为林珊说情最好不过,可是大长老一向保持中立,虽说他老人家仁慈,但盗走宗主令牌可不是小事。我爹在事情未查清时也不好说什么,三长老发出话来,如果不将珊儿逐出去,他就要惊醒太上长老主持,到了那时,无论如何也保不住她了。”

二人说话间,卓云神色微微一动。

“过千了!已经走完了三千阶梯的三分之一!”

一级一级的阶梯上,身影咬紧牙关,深呼吸,她知道,如今才是真正的挑战开始。

“好强的威压!”她心中诧异,“十倍相叠,此时我所承受的仍然是远远不敌关洪,为何他就能走完三分之一,难道是跟攀登者的灵脉天赋有关吗?”

威压下,双腿忍不住颤抖,每抬起一下都仿佛灌满了铅,沉重无比,就连此时她身处的空气都抑郁无比,沉甸甸的,压得她脊梁骨都好像抬不起来。

三千阶梯已走完了一千五百,那身影逐渐不支,行动慢慢停顿下来。

淡淡的喘息声回荡,只有她一人能听见,同样的,也只有她一人了解自己此时的状况。

“滴答。”

那是雨落的声音,一滴雨水首先降落,沁湿在地面上,泛起小小的水花。

众人皆寂,连徐娇也暂时停下言语,注视着三千阶梯。

一丝雨的降临,像是起了个开头,第二滴,第三滴纷纷降落,淅淅沥沥的声音充斥在每个弟子的耳中,徐娇身为脱胎境武者,完全可以运气抵御雨水,但她没有这样做,和卓云一起静静地站着,心事陈郁。

以至于雨水慢慢打湿了她红色的长裙,娇艳如花的面庞秀眉蹙起,一只洁白的手搭在佩剑上,浑身流露出的淡淡英气足以令人过目不忘。

“哗哗啦啦”雨水越下越多,渐渐蔓延成了大雨倾盆,藏玉峰伫立在朦胧的天幕下,三千阶梯依旧,那身影依旧,一步一步迈向极限。

那身影默数着自己的成就,已经到了第一千七百九十二阶梯,威压之强,连她的灵脉都在隐隐失色,再也提供不了多少灵力恢复身体。

“已经是极限了吗?”身影在大雨中摇摇欲坠,她淡淡的抬起头,这才刚刚走过一半多而已,金瓦玉砌的宗门大殿比之以前更加的清晰,甚至能看见玉柱上雕刻的神纹,但终究是没能看清楚。

汗水掺和着雨水流淌而下,此时真的很难前进了,威压之强已经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额角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脸色也愈加苍白,喘息声越来越重。浑身的骨骼都在承受那种威压,血管紧缩,苍白的脸上禁不住浮现出一抹潮红。好像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丝血液在下一刻都会崩溃,再也无法继续维持下去。

“也罢···如今我已是极限。”

身影慢慢转过身,不再攀登,她有自知之明,与其枯燥的攀上顶峰,不如一次蓦然回首,好好地看看这片天,这方大地,以及自己曾经走过的一切。

朝天梯,她没能再坚持。

回过身,印照在众人眼中的是一位绝代佳人,隔着朦胧如轻烟的雨帘,那身影一袭黑袍,蓦然回首的一霎,依稀瞧见她倾国的容颜,黛眉如画,额间点朱砂,明眸皓齿,举手投足间风华绝代。

“姬雪琴!原来是她。”徐娇微微一愣,低声说道。“刚开始还以为是白英,可我明明记得姬雪琴才脱胎境中期,她为何不等突破后再攀登三千阶梯?”

“姬师姐!是她,我就说嘛,整个藏玉峰也就姬师姐和徐师姐武貌双绝,一等一的天才,一千七百九十二阶梯的成绩,已经相当不错了!”

众人禁不住惊叹连连,有些弟子丝毫不掩饰神色中的爱慕,望向三千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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