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瘟疫
愤怒，
胸腔内压不住的愤怒。
展昭此刻紧握住手中的宝剑，双眸紧凑，怒火从他的胸口燃了起来。他望着不远的地方，整个村庄燃烧在一片熊熊的烈火之中了。
村庄外是一队朝廷的军队，就是这群军队把整个村子的人困在里面，把村子的一切通道封住了，下令烧了整个村子。
这样的行径和土匪屠村后放火烧屋有什么区别？
展昭望着手中熟睡的婴儿，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刚出生就没了父母。展昭把婴儿抱紧，转身而去，他不会回到村子，因为里面已经没有人活着了。他要去找一个人，也许那个人会有办法阻止这些人的野蛮行径。
夜已经深，在跳跃的灯火中，包拯的影子被拉到墙上，形成一副狰狞的怪兽。
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已经是二更天了。
“大人，该睡觉了。”夜夜走了进来，她手里端着一个洗脸盆，淡淡地笑着说道。因为记忆没有恢复，而又无处可去，包拯不忍心让她一个孤女流落街头，就把她收在身边做了随行。
“夜夜，你怎么做起这样的活来了？”包拯吃惊地说道。他赶紧放下书，走了过去，把夜夜手中的脸盆端了过来放好，然后说道：“这些事情，原来不是赵虎他做的吗？他怎么能让你做这样的事情呢？”
夜夜讪笑了一下，她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很不好意思地望着包拯，好久才说道：“大人，夜夜如今无家可归，蒙大人不弃收留，怎么能不知恩图报呢？这些事情，是我要求做的。和赵大哥他们没关系。”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也学会这般。本府收留你，并非图你什么知恩图报。只是看你无依无靠，你若是再如此，本府要把你赶走了。”包拯一听忍不住摇头说道。他自然不会真的把她赶走，只是这个夜夜决不是普通的孩子，特别是她经常无心地批评当今的政事的时候，那犀利的言语，睿智的见解，决不是一般孩子所能有的。
夜夜低下了头然后说道：“只是……大人，夜夜在这里什么也不做，怎么能长久住下去呢？”
长久住下去？回到京城只要让御医把你的失忆治好了，你还会长久住下去吗？包拯望着夜夜说道：“只要你的失忆症好了，本府派人送你回家。跟着本府并不是长久之计。你父母也许正为你哭得肝肠寸断呢！好了，夜夜，去睡吧！姑娘家，别熬夜，否则就不漂亮了。”
夜夜点了点头。心里想到，这包拯果然是面黑心善，他刚才和自己说的话，就像是一位父亲对女儿说的话，又像是一位师长对徒儿说的话。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响声，是从屋顶传来的，这脚步声如此轻盈，看样子来者的功夫肯定不弱。她马上对包拯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翻身将蜡烛给弄灭了。
包拯被她拽着躲进了一个黑暗的角落，包拯此刻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夜夜的呼吸声。这个时候，突然窗门被撬开了，进来一个蓝色的影子，借着暗淡的月光，可以判断得出，这影子的主人应该很高，手里应该还抱着一个东西。
“奇怪了，刚才明明还亮着灯的？”展昭皱了皱眉头想到，他突然听到角落里有呼吸的声音，马上说道：“躲在角落里的朋友，何不出来一见。在下并非歹人！只是有事要求见包大人。”
“你有何事要求见本府，为何不光明正大前来，反而要学肖小之辈，做这翻墙破窗之事？”包拯听这来人的口气并没有杀气，甚至可以说是略带善意的。
夜夜点燃了桌子上的青灯，借着灯光，她看清楚了来人的面容。这人长得真是好看，是这么多天来，她见到最好看的一个人。
“在下展昭！见过包大人！”展昭作揖说道。这个时候他怀中的婴儿啼哭了起来，也许刚才作揖的时候，不小心把他吵醒了。
“这孩子……”包拯吃惊地望着展昭怀中的婴儿问道。按道理来说，夜半来闯府衙的刺客见到不少，可是带着孩子来行刺的，却还是头一回。
“这是展某刚在外面救的一个孩子，他的爹娘，亲人都死了。展某来此，也正是为了这个孩子。”展昭抱着孩子哄着，边哄边说道。
夜夜看到这个孩子哭得那么伤心，忍不住说道：“它是不是饿了？或者是尿布湿了？”
展昭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怀里已经被这孩子尿湿了一大片，他无助地望着夜夜，然后可怜地说道：“这位小妹妹，你可会照顾孩子？”
夜夜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她缓了好久才说道：“让我来试试吧！把孩子给我！”她说着伸过手臂，将孩子接了过来，然后抱着怀里。
这孩子好重，夜夜心里想到，她翻开了一下孩子的尿布，果然湿了，然后说道：“你和大人先聊着，我去给这孩子换尿布，和喂些吃的。”
她说着就把孩子抱走了。
包拯请展昭坐下，他也坐了下来，他望着展昭这个人，一脸正气，又想到他怀抱婴儿，心想这个人一定是有冤要伸的了。
“展少侠，刚才你说你来此，是为了婴儿之事，这是怎么回事？”包拯问道。
展昭一听这话顿时把手中的剑紧紧地握住，然后说道：“大人可知道，今年春江宁府附近发生了严重的疫情？”
“江宁府发生疫情？为何本府不知道？当地知府为何不上报给朝廷知晓？”包拯一听顿时大吃一惊问道。他来江宁府落脚才一天，却没听到知府大人报知疫情。
“大人，江宁府知府陆云海下令屠村，莫非这些大人也不知晓？”展昭一听更加恼怒了，他激动起来，声音都加了不少分贝，他拿着剑的手的血管裸露得更加厉害了。
包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本府确实不知晓？”
“大人，天灾固然可怕，可是人祸更是让人心寒。建康附近的石村，就因为村子里有人生病得了疫情，可是竟然被人屠村，然后放火烧了村子。大人，若是不信，明日可以亲自去看个明白。展某绝不虚言。”展昭抱拳说道。他站了起来，然后望着包拯，发现包拯的脸上竟然也不好看。
“展少侠，你要走？”包拯问道。
“展某自从行走江湖至今，从不与官府中人来往，今日若不是为了江宁府老百姓，展某绝不回来。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吗？”展昭本来已经转身要走听到包拯这样问，才转过身来说道。
这个时候，夜夜走了进来。她望着展昭说道：“你就是南侠吗？”
“姑娘认识展某？”展昭吃惊地问道。他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这个女孩的样貌，这个女孩不是当日那个躺在安南使团木箱里昏迷不醒的那个少女吗？原来她已经醒过来了，没想到她的眼睛这样好看。
“恩。”夜夜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这个展昭和她记忆中的展昭有些出入，因为在她的记忆当中，展昭应该是和包拯在一起的，还做了包拯的护卫的人。
“这孩子已经睡了，尿布我已经替他换上了。若是他是疫情的村子里出来的，只怕他也感染了疫情。你要多注意点。若是他有发烧现象，最好替他找一下大夫。他的衣服一定要烧掉，还有，你在灾区里走的时候，水井里的水是喝不得的。”夜夜把孩子还给展昭，然后关切地说道。
“姑娘，莫非你懂得控制疫情？”展昭一听忍不住激动地拉着她的手问道。
夜夜茫然地说道：“我不记得了。脑子里还残留这些许的印象。”
“如此展某告辞了。大人，希望你一定要救那些无辜被杀的百姓。”展昭抱着孩子最后作揖然后说道。他说完转身闪出去了。
夜夜望着展昭远去的影子呆呆地站着。这个展昭名字很熟悉，脑子里浮现出了画面也有，只是他应该穿红色的衣服，而不是蓝色的。
“夜夜，你怎么了？莫非是放心不下刚才那个孩子？”包拯看到夜夜呆呆地望着门外忍不住问道。
夜夜缓过神来，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他就是展昭？我认识他，他不应该和你在一起吗？”
“本府在这之前从未见过他，夜夜你怎么说这话？”包拯疑惑地说道。
“是吗？看来夜夜又在胡思乱想了。”夜夜讪讪笑着说道。可能是身体刚恢复，还有些累，竟然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感觉和想法，真是的。她转身对包拯说道：“大人，夜夜告辞。大人也早些休息吧！”
夜夜走了，包拯却睡不着。刚才那个蓝衣少年说的话应该是真的。可是为什么，江宁府发生这样大的疫情，知府竟然不上报朝廷，而是私下将村民赶紧杀绝呢？只是不想让疫情进一步扩大那么简单吗？还是别有用意？
包拯的眉头已经浮现出了不少的疑云。此事一定要尽快查明，尽管行程再急，也要将事情弄得水落石出。
夜深邃，星空却暗淡。
只有一个被咬了一口的月亮，还尽职尽责地守护在这夜空之中。
风吹，云动。
在这静寂的驿馆里，衙门的衙役三班巡逻，走过，只有轻轻的脚步声。驿馆外的街上传来更夫敲更的锣声，还有不变的叫声。这声音或远或近，听起来都虚无缥缈。
夜夜突然在梦中惊醒，她又听到了脚步声。这些日子怎么了？她耳朵为什么那么灵，连身手也变得那么好。莫非真的像那个麒麟说的那样，他将那个坏人的武功嫁接到自己身上了？
“荒谬！”夜夜忍不住说道。她每每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都会对自己说道。那天一定是自己的幻觉，一定是的，是自己当时刚清醒过来，脑子不轻灵才产生的幻觉。
或者自己本来就有武功，自己可能是江湖上的一个武林人士。
她如此来不及想这些了，她听来人的脚步声很急促，没有刚才展昭来的时候那么轻便。这人的武功不如展昭。而这人并不是朝大人的房间去的，而是朝书房去的。
大人不知道睡了没有？不行，一定得去看看。
她想着站起来越窗出去了，她的身手灵巧得如同一个黑夜里的猫，落地悄然无声。她不一会就来的了书房。书房竟然还亮着灯，大人竟然没有睡觉。她悄然潜伏到了书房的窗下。看下来人究竟是什么人。
“你是何人？为何如此打扮？”这声音很熟悉，是包大人的。
一阵刺人的寒笑，冷得很。这笑声应该是来人的。
“包大人，在下名叫花冲。来这里并不是听大人你审案的。而是要向大人你要一样东西的。”
“你要什么？又怎么知道本府会给你呢？来人啊！”包拯叫道。他望着来人，一身黑衣，头上戴着斗笠，一副江湖人物打扮。包拯记得张龙赵虎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只要自己叫，肯定会有人来救自己的。
花冲摇着头，发出啧啧的怪笑声，然后说道：“别叫了，他们已经被我点了穴道了，正躺在花圃里呢？我查过了，你身边没什么高手可以保护你的。”
“谁说的！”夜夜说着就跃身破窗而入。
花冲本来被突然杀出的夜夜吓了一跳，可是等他看清楚眼前这个破窗而入的人的时候，竟然忍不住捂住肚子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包大人，你怎么找了一个女娃娃来保护你。”
他说完就打量起这个女孩来。女孩显然是刚睡醒不久，头发也没来得及梳理，乱得很，脸蛋清秀得可人，衣服也是随便穿着的，这样的一个打扮有说不出一种韵味。美，确实美，这样的美是他从未遇到过的。采花那么多年，真的很难遇到这样一只未经雕琢的璞玉。
“小女娃，你长得可真是俊。来，让花爷我好好摸摸。”花冲*笑地说道。他说完就伸手过去。
夜夜看到花冲这个样子顿时由心生出一阵厌恶，她很快就发现了墙上挂着的宝剑，她一翻身来到墙角边，转身把剑拿到了手里，拔剑一挥，顿时之间一道血红。
花冲的右手顿时被斩去了，整个手掌掉在地上颤抖着。
花冲也是一个**湖，怎么会这样容易被夜夜斩了手掌呢？一者，他看到夜夜只是一个女娃，心里没有防范；二者，夜夜发现剑把剑拔出砍他的手，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她的动作确实太快了。
花冲捂住断手，剑也掉到了地上，他痛苦地叫道：“好你个女娃，爷爷今日着了你的道，咱们来日方长！”他说完捡过地上的断掌，转身破瓦而上，从屋顶逃去了。
夜夜拿着剑一时半会还回不过神来，她呆住了。她的脸上还有血迹，是刚才花冲断掌的瞬间喷出来的。
“你没事吧！夜夜。”包拯走了过去关切地问道。他发现夜夜的脸色极端的苍白，又想起他刚才出招的瞬间竟然如此短暂，剑招如此凌厉，看样子她应该是一个高手。
“大人。我斩断了他的手掌，我斩断了他的手掌……”夜夜说道。她的表情似乎要哭了。她把剑扔了下来，然后擦去脸上的血。
包拯见她这样忍不住说道：“他是坏人，你刚才救了本府。”
“坏人？……”夜夜茫然地望着包拯说道。她说完竟然晕了过去了。
包拯赶紧把她扶住了。他大声叫道：“来人啊！”
衙役们把夜夜扶回了房间。包拯却疑惑了，看夜夜的样子，她应该是被吓晕过去的，她的剑术如此好，按道理来说应该不会被这样的一个场面吓晕才对。如此看来，她虽然剑术好，却也是没经过这样场面的人，平时只是练剑，并不伤人。
包拯更加肯定了这个夜夜一定是安南国的皇亲贵胄了，只有皇亲贵胄才会有这样的身手却没有实战的经验。
花冲刚才来这里说要拿一样东西，莫非是玉麒麟？看样子，江湖上已经有人在打这玉麒麟的注意了。奇怪了，江湖人物不是最忌和官家沾上边的吗？怎么会有人想要这玉麒麟呢？或者……这玉麒麟隐藏着别的秘密？
包拯想着就到打开暗格将玉麒麟拿出来，好好的观察起来。这是什么？好像底座下有字。包拯以前从未注意到玉麒麟的底座。他马上翻开底座，在里面竟然写着八个大字：麒麟现世帝王将出。
包拯骇然，手一滑差点将手中这玉麒麟摔碎。他顿时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对这玉麒麟虎视眈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