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没进过家具市场,因为一直也没有这种机会,虽说在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帮着系辅导员小王老师忙过结婚的事情,但是涉及到的也就是打扫卫生等,属于结婚边缘的事情。对于结婚所涉及到的具体而微、实质性的东西却没接触过。
可能是因为今天是礼拜六的缘故,里面人还不少。大多数都是年轻一代,从言谈举止上判断,应该属于买家具准备结婚一族。但是像我和新慧这样纯粹为了欣赏才进来的,可能就只有我们俩了。
家具按类别分别摆放在不同的区域,床铺、立柜、沙发、餐桌、林林总总,样式多、款式新颖别致的也不少。我比较感兴趣的是床,我总是认为,人么。几乎有一半的时间要在床上度过,所以,这个家具绝对是最实用的,选择的时候一定要考虑它的实用价值和舒适程度。要不然可是亏待了自己的半生。有些家具如柜子等,不喜欢了,随时可以填换,但是对于床,却很少更换,甚至有得一用就是几十年。
新慧挽着我的胳膊,却对沙发一类的家具特别有兴趣,一个劲的看,有时候忍不住还要动手摸摸。我仔细看看这里的沙发,大致看出来,沙发也分三类,一类是布艺沙发,一类是皮革类沙发,还有一类就是藤艺沙发。最新吸引我们两个的是布艺沙发和藤艺沙发。前者清新典雅,很温暖舒适;后者工艺精美,很有书卷气。记得鲁迅先生就喜欢坐这样的藤编沙发。我曾经还买到过一尊鲁迅先生的石膏像,就是先生坐在藤椅上的造型,很有文人气质。不知道是否所有的文人都喜欢藤椅,但是我和新慧却都喜欢的不得了。眼前的这些藤椅就很精致,造型很古朴,经销商还特意的在藤椅沙发的中间摆了一个完整树根做成的茶几。
就在我们专心致志地欣赏这些家具的时候,一阵吵嚷把我们的和其他人的目光一起吸引了过去。在那边不远处约有四五个人好像在吵架,声音很大,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很奇怪的声音,咿咿呀呀的。
我和新慧轻轻得蹑过去,到跟前才大致了解,可能是因为买家具发生的争执。主角却不是老板和顾客,而是买家具的两个人,一个岁数不大,却挺着和年纪很不相称的“将军肚”的小伙子,另一个是个一身比较破旧衣服的乡下汉子。而发出咿呀怪声的就是那个乡下汉子——他原来是个聋哑人。围观的人有人说:“小伙子,你爸爸让你买什么你就买什么的了,干嘛老是惹老人家生气,再说你爸还不是为你好?”
小伙子被夹在人群中有点囧“你们可别误会,我和他可是没有任何关系,是这样,我是咱们这里地方政府管民政工作的干事,这位老人是xx乡的一位移民,刚刚到咱们这里来安家落户。因为生活困难,所以乡政府准备帮扶他们一些家具,这才带着他来着挑选的。但是至于买什么样的家具,我也听不清楚他说什么,我,我不懂的哑语呀?”那位乡下汉子频频点头,似乎承认了“将军肚”的话。然后又是一阵连比划带咿呀的话。说什么,我是没听懂,也没看明白哑语手势。大家伙正面面相觑的时候,新慧抽出了挽着我胳膊的手,然后对着那个哑巴汉子一串动作优美的手语,像是在和聋哑汉子交谈。新慧会哑语!?我吃惊了!
有了新慧的哑语做翻译,很快的解决了语言障碍,“将军肚”和乡下汉子基本达成一致意见,然后交款提货。最后要走的时候,“将军肚”走过了对我和新慧说:“谢谢二位帮忙,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样才说服他。你可真帮了大忙了!!呵呵呵,我是乡政府的张伟,不知道能否知道你的名字呢?”将军肚嘴上说的是感谢我们俩的话,但是眼睛却一直直勾勾得盯在新慧雪白的脸上,而且介绍自己的时候,首先把自己的身份摆出来,一看就知道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这,没什么,我是中学的老师,认识你很高兴!”新慧落落大方地说,但是却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名字。没必要。
“那也得感谢你的帮忙,谢谢,谢谢,那什么,我还有事,以后有机会再聊,好了,再见了”说着话,“将军肚”伸出了手,似乎要和我们告别,但是,手却径直伸到了新慧的跟前。新慧也没拒绝,轻轻地和他握了握。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个名字掉过来叫做“违章”的人,却因为这一次不经意的邂逅改变了新慧的生活。
等她走远后,我则对新慧说:“你看他那个色迷迷的样儿,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他刚才和你握手你怎么没拒绝他?你的手也是他握得?走走走,我带你洗手去,他的手不知摸过多少个女人的手了呢,脏兮兮的。”
新慧笑着白了我一眼:“怎么,吃醋了?啊?至于吗,我看他还不错,除了胖一点以外,应该也是个帅小伙。”
“帅男人多了,但是不见得所有的帅男人都是好人,新慧同学,知道不!?”我说。“眼下,像我这样帅又是好孩子的人少之又少了。你还不好好珍惜?”
“好——啦,就你事多,真成了许多了!?你就那么不愿意别人和我说话?”
“不是不愿意你和别人说话,那要看什么样的人,你刚才和李雅茗聊那么半天你看我说什么啦?多大度。我不是也没说什么?再看看刚才的这个人,油头粉面的,就是个西门庆!”我依旧愤愤然,其实刚才“将军肚”不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新慧,我还看到,他色迷迷的眼神还时不时地扫描新慧的胸部。一看就知道是个花心大罗卜。而且,我听同学们说过,在地方乡镇政府上班的人好人少,色鬼多。他们一天也没什么事情,饱食思****,这话一点都不假。要不是担心因为我们站在原地时间长了,把那边的老板和伙计吸引过来,估计我还会说下去。
新慧拽拽我的衣角,说“那好,以后这样的男人我不搭理就是还不行么。”其实新慧知道,我之所以如此义愤填膺还不是出于对她的爱。爱是自私的,自然不容许他人染指。看到我这样在乎如此的一个细节,新慧也笑了。
另外吸引我们的还有那些小巧的家具,如梳妆台、挂衣架、鞋柜什么的。其中有一款梳妆台造型是欧式古典型的,看到它,会让人想起中世纪欧洲贵族人的那种生活场景,梳妆台除了使用之外还是一件精美的木雕作品,上面雕满了各式的图案。而且它的颜色也好。
新慧对着它看了老半天,眼光里满是喜爱。也许是因为我们看这件家具时间久了,也许是因为刚才我们说话时间长了被老板注意到,那边的老板带这个小伙子一起走过来。
新慧朝我眨眨眼,示意我别说话。
“两位看中了那些家具呀?”中年老板带着一贯的买卖腔开口了。
“老板,您这件梳妆台很漂亮,还有就是刚才那边我们看到的那套布艺沙发,诺,就是靠墙角的那套粉红色,我很喜欢,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怎样,您给简单介绍介绍?”新慧的嘴就是会说话。
“哦——,你可真有眼里,那可是我们店里最好的货了。那套布艺沙发是从香河进的货,面料好,做工也精致,刚才你没见到有人在那也是看上了呢。这个梳妆台,是我替别人代卖的,不过像这种纯手工制作的东西可是不多见了。”老板热情的介绍着他的商品,似乎全天下的家具也就是他的最好。但是我却担心,这样聊下去怎样收场,新慧总不会真的要买这些家具吧。不知道的时候少说话,是最好的选择。我依旧沉默着。
“老板,正如你所说的,反正我是挺喜欢的,呵呵呵呵,不过价钱上能不能便宜一些呢”新慧依旧继续着。
“这个——你要是真的想要,那这样的了,那个沙发四千五百元,这个梳妆台一千两百元,如何?”听着她俩谈到了实质性的东西,我心里不由得一阵阵的紧张。新慧和老板好像真的要做成这笔交易一般,讨价还价,弄得连我都以为是真的呢。就在我担心的时候,新慧朝我很大声地说:“徐多,你到外面去租辆车吧,把这些家具咱们运回家,抓紧点时间,还有四十里地的山路要走呢,啊!”说着还朝我夹了夹眼睛。我就知道她是要我借口溜之乎了。但是我走了她怎么办呢。新慧似乎看出我的心思接着说“怎么还不去呀,傻愣着干嘛,真实的。”
这个鬼丫头!我只好在嘴里答应了一声,快步走出了家具店。没有几分钟,新慧便又回到了我身边。我看看她身后,并没有见到追出来的其他人。
“走吧!还愣着干什么”新慧推了我一把,说。
“你就整天的骗人吧,是不是又把家具店的老板骗得团团转了?”我问。
“什么叫骗?说的多难听!那叫计谋,你好好的学着吧。且!”新慧得意了。
“哎,问你个问题,你怎么会哑语的?以前没听提起过呀?”我问。
新慧收敛了嬉笑,沉默了两秒钟,说出了一个令我吃惊不已的隐私:“我妈妈就是聋哑人。”
“哦?她不是早就.”我惊愕道。
“恩,我妈妈就是个聋哑人,是因为小时候吃药过敏最后导致耳聋,。我爸爸腿脚有病,所以到很大岁数的时候才和妈妈结的婚。妈妈去世的时候,我刚上初一年级,但是因为和妈妈交流了十几年,所以我的哑语还可以。妈妈去世后,我就一直有舅舅和姥爷照顾。”新慧说这话,低下了头,摆弄着衣角。可能还再为妈妈的过早离世唏嘘不已。
我沉默了。为引起她的难过而沉默。
“徐多,其实这也是我不能带你去看我父亲的缘故,父亲老人家腿脚不方便,没办法招待你,可是对你如果太减慢了,又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我父亲便想到了舅舅,托舅舅帮忙,老人家说,都是亲人,谁看都一样。”说话的时候,新慧的脸再次的红了。原来,我们刚刚在小餐馆里上演了一出相亲的节目,只可惜的是,我这个“第一男主角”却毫不知情。
因为在这几个地方耽搁得久了,所以,我们走出市场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许多。
“我累了,徐多,走不动了!”新慧忽然停住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