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长安,玲珑街。
这是仅次于瑞宁街的繁华大道。
叶宅便坐落于此。
门口两只威风凛凛的大石狮子,朱门紧闭,看门的小厮坐在门后,小声说着东长西短,门缝里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
戴着斗笠的姑娘娉娉婷婷地经过,站在那扇朱红的门前。
找到了。垂下眼睑,应嘉涟默然了一会儿,抬起了头。院内的石榴树挂着果,枝干伸出了围墙之外。
好久不见哪!可惜,妾识君,君却不识妾。
丁铃丁铃。好似,又听见那串铃铛的清脆声音。
“小姐……”青衣丫鬟平秋疑惑地看着应嘉涟,犹豫道。
低笑一声,叶诚宁,不知,你可还记得,故人。不过,没关系,我们很快,再见。期待,我带给你的,惊喜吧。
“走吧,该回去了。”应嘉涟轻移莲足,再次回望了一下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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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染坊撑不下去了。”邱管事低头说道,“染坊出了叛徒,染料有问题,布匹来源,也,断了。那些掌柜们都要求,要求退掉单子,还要按合约付赔偿金。”
“好了,我知道了。这事我会想办法,你先下去吧,尽量稳住那些掌柜。”叶诚宁疲倦地揉着眉心,道。
“是,少爷。”邱管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还请少爷放宽心,叶家还要靠着少爷啊。”
”嗯,我知道了。”
叶家祖祖辈辈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一辈子在柳州深山的农田里勤细耕作,勉强维持着一家人的生活。只是,没想到,叶家竟然出了一个经商鬼才——叶家老爷子叶延。
叶诚宁八岁时,叶老爷子靠着一张酒方白手起家,两年,只是两年,便发展成了柳州首富。底气足了,心就大了。叶老爷子瞄上了京城长安,带上所有的家当,迁到长安城,买下了叶宅。
只是,京城是什么?那可是权势、富贵的聚集地!
叶家迅速开了两家大酒店,卖酒,毕竟是老本行,发展很快,叶老爷子便打起了染布生意。只是,染布生意,京城已有两家人在做,一是德阳郡主的夫君舒华郡马,二是早逝的庆雅公主的夫君平笙驸马。这两家人,都,是皇亲国戚,怎会容忍叶家插手分一杯羹,联合起来打压叶家。叶老爷子呕心沥血,同他们僵持了六年,终究在前年七月撒手人寰,留下半废的叶氏染坊和大酒店。到现在,叶诚宁靠着叶老爷子的心腹勉力支撑,也不过两年罢了。
叶家,到底是要退出染坊的生意吗?叶诚宁不甘地想。
“少爷。”叶诚宁抬头,是叶家的管家叶荣。
叶荣在叶家做了多年的管家,对叶家忠心耿耿,又曾救过叶老爷子的命,叶老爷子感念他的恩情,与他做了结义兄弟,并且让他协助一起管理叶家家业。
“荣叔。”叶诚宁尊敬道。
“少爷,大好事!”叶荣面上带笑,“您看。”
”甘草二钱,桂叶半两,无根水一坛,荷露一罐,朱米一斗……这,”叶诚宁心里隐约有些怀疑,不自然道,“酒方?”
“对,少爷。”叶荣压低了声音,“而且,很可能是青湄瓷的酒方!”
无怪乎叶荣喜形于色。
世人皆知,前朝有个战神王爷陈王,嗜酒如命,在他弑兄夺位登基为帝以后,倾尽一切势力钱财,搜罗天下精通酿酒之人,最终酿成七酒,为首名附琼,再是夜雪枝,落花离,青湄瓷,果衣,竹露香和桑若。
可惜,已过百年,又加上战乱等原因,附琼酒方早已失传,夜雪枝酒方在皇家手里,由皇商穆家总管,落花离和桑若的酒方都在湖州默城的清贵世家何家,果衣酒方由镇王第五子燕歌琛管理,竹露香便是叶老爷子起家的根本。青湄瓷早年听说在柳州出现过,只是后来也不知所踪了。
“荣叔,这酒方哪来的?”叶诚宁忙忙问道。
“是个小乞丐送来的,还夹着这张纸条。”
再相见,还望君能识妾。以此为礼,贺你我相逢。
很漂亮的簪花小楷,是女子的笔迹。
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