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我仰望,在我们曾最爱的天空,依旧存在着飞翔,从天空陨落,风雨会叫我哀伤,可是为什么,没人能告诉我,我们曾向往的地方,满是荒凉。——题记《左眼是雨右眼是泪1》
天有点昏暗,有点压抑。又要下雨了。T城的秋季总是多雨的,下班的高峰期时,大街上五彩的伞就像灰色的水泥地上被泼了水彩,有点刺眼。伞下清一色的职业装只有黑白,让人不经意的想起卓别林。
“这个方案不行,改掉。”关又接过文件夹,大略的看了一眼,又甩在我面前,十指继续在她的黑色的苹果电脑的键盘上弹跳,从始至终,都未看我一眼。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掐住她那细嫩的脖子,吼上一句“我花了两个通宵做出来的方案,就随你这么个一甩,你怎么不去死啊!”
烦闷的喝完咖啡,随手将纸杯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赌气的用力按了几下喇叭,我揉了揉太阳穴,颓废的趴在方向盘上。
我辞职了。
将辞职信递给关又的时候,她依旧未曾看我一眼,只是不耐烦的签了字然后甩给我。是的,从头到尾,从始至终,她那高傲到目中无人的目光中从来没有我。我输的很彻底,甚至连最后的尊严都没有。从小员工一直到总监,她从未看我一眼,甚至有点不屑。我彻彻底底的输了,哪怕,这是意料之中。
接通电话,我吁了口气,是自己听上去好一点儿,“喂?您好。”江小姐您好,我是France,请问您现在有空吗?”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有点傲娇,谄媚。“France?哦,我现在在三号桥上,这儿有点堵。您找我有什么事吗?”France是K。I。N。G。的主编助理,K。I。N。G。和B–EGIN作为全国最大三家企业之中的两家,是盟友,又是敌人。而我这次,就是要从B–EGIN跳到K。I。N。G。,从B–EGIN的美术总监,变成K。I。N。G。的专栏作家、画家。
我一定要关又懂得,我不是她可以蔑视的,敢蔑视我,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浅金色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撒在室内,给这个只有黑白颜色的房间添了一份生动。
坐在我对面的这个男人,是K。I。N。G。的主编,看起来像是个很阳光、很爽朗的大男孩,可是一切温暖又被他眼中的那一抹寒冰生生的冻结。
“你是B–EGIN的美术总监。”不是问号,不是感叹号,异常的平静,说起来云淡风轻,却又十分坚定。我点头,勾起一抹标准的官方微笑,“是。”“为什么?”浅抿了口咖啡,颜艺抬头看我,目光紧锁着我,淡淡的平静,却令人无法逃避。
说什么呢?说我讨厌关又吗?说她抢走了我那贱到深处的男朋友吗?说她是怎样的目中无人吗?不不不,别开玩笑了,说出来谁信。“不想累死累活了。”对,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猪晚,通宵两夜做出来的方案仅仅是被瞟一眼就拒绝了。关又了不起么?我们是大学同学,她到底有几斤几两,我会不清楚么?凭她自己,能当上主编?如果不是因为钱,她算个什么?“想换个方式生活。”
颜艺微拧了下眉,“是么?”几不可见的轻笑了下,垂下头翻了翻我的简历,点了点头,“的确,这份工作要轻松许多。”我未吭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等待他的下一句。“我很欣赏你的文笔和绘画风格。”抬起头,看着我,颜艺淡淡的笑了。随即站起来,伸出了手,“合作愉快。”我愣了愣,伸出手,与他的手相握,然后松开。
其实我早就见过颜艺,就在当初在B–EGIN做美术总监的时候,K。I。N。G。的主编——颜艺,与关又一起假惺惺的签盟约。
我成为了一个专栏作家、画家。
我搬家去了K。I。N。G。的公司公寓,离开了那个我住了两年,伤痛了两年,累了两年的房子。说实话,我有点舍不得,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泪水不自觉间已经把整个视野都模糊掉。
这里有它的影子。我曾多么想搬离这里,如今终于做到了,却不舍了,——真是找虐。
自嘲的笑了,我转身关上了那扇门,无论是哪里,那扇门都已经永远的关上了。我用额头抵着门,小声的说:“我走了,永远不见。”然后,转身坚决的离开。
“江小姐,你觉得这样安排可以吗?”France带着我把整个房子参观了后,这样问我。我淡淡笑着,用着最标准的且熟练的官方微笑,说:“谢谢您亲自过来了,我很满意,麻烦您了。”France连忙摆手,“江小姐,这是颜总编这样安排的,要谢就谢颜总编吧。”我只是笑,不语。
卡其色的玫瑰刺花窗帘被风撩起,把窗外的霓虹灯撒入了这个黑暗的室内,使室内顿时变得五彩缤纷。
蹲坐在大大的落地窗前,额头抵着窗,目光空洞的望着远方,嘴角上扬着,笑的讽刺,却不知是在讽刺自己还是在讽刺这座城。
“江亦初,你的脑子还真是好用啊。”我拍了拍自己的头,又给自己灌下半瓶酒。吐了七八回后,我回到床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在这个夜晚依旧吵闹的城市里,我发神经似的喝了个半醉,然后带着满身心的疲惫浅眠,这无数个这样的充满夜里,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多想家。
第一次。
以前做美术总监,所以不敢喝酒。可现在不同了,我成了专栏作家、画家,工资也不比关又差多少,不过三千而已。而且我可以在家工作,也可以去公司工作,很自由。
我不需要再整天累死累活,还要小心翼翼的去看关又的脸色。
我终于解脱了,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