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数十把利剑就在她双眸抽紧的瞬间从她纤细的身体里猛地拔出,随着利刃的疾速而被斩断的肢体随着血液地飞溅四散开来。黑色的长发缭绕着翠绿的罗裙,颈项间飞舞而出的是自己十岁那年送给她的草晶石碎片。在那漫天的红色里闪耀出过于刺眼的绿色光芒。
而那发丝的间隔里,他所看见的那个被自己称为二娘的冷漠女人和他讨厌的狐狸笑的叔父站在对面的庭院里。他们的身影安静地像是周边的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的毁灭和痛楚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看着。
那个霎那,随着小绿倒下的肢体随着她事掷出得双叶弯刀劈中而断裂的木桩而整个坍塌下去的自己的房间,他知道,自己——那个王府的小王爷,死掉了。
随之而来的剩下几个黑衣人的攻击被不知何处窜出来抱住自己的母亲的躯体尽数挡住。而那仅剩的死忠家臣也在护送自己出王府的途中死亡。那些破灭和被撕毁的生命,带着杀戮的血腥和充斥了整个胸腔的巨大杀意,像是刀刃般硬生生得劈斩进他的意识里。
巨大的冲击和毁灭性的痛苦让他近乎崩溃的流泪呼喊,怀抱里逐渐冰冷的母亲的身体和还未完全闭上的眼眸比起血腥更加的让他疯狂。
那一刻,他几乎已经无法分辨自己的思想。
小绿的死亡已经带走了他所有仅存的理智和意识。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麻木的僵硬代替了灼热的疼痛,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周遭树林所驱赶的白色雾气般虚幻而无法捉摸。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多久。
而怀中母亲沉重的身体,又是在何时散去最后一丝温度的?
只是随之而来的巨大雨水淹没了他所有的悲鸣和叫喊,翻滚的土石带走了母亲的身躯,将他冲到他所无法知晓的地带。仰面躺在泥沙之上的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都死了……
——都死掉了……
——全部,都已经毁掉了。
——在父王回来之前,他没能守护的王府和母亲的生命。
——甚至连小绿……
——……小绿。
【“少爷,不好了!琴源竟然背叛了枫南国!老爷会不会有危险?……”】
——琴源……那个被枫南国接济的小国!卑鄙无耻的国家!……
——绝对不能放过……要毁掉它,必须要毁掉它!让所有琴源国的人都尝尝他的痛苦!
——那个破陋的小国……去死吧!去死去死去死——!
他知道的。
一直所思考的,是被冠以“复仇”名义的执念。
他生存的唯一的证据和理由!
他被路过的车队救起。不敢告诉任何人任何事情的他,蜷缩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周边是从未做过的颠簸马车,周围人的目光都带着骨子里的疏离冷漠。
直到那个人。
那个从天而降的,比他还要娇小的少女出现。
黑色的长发,精致的容貌。身躯纤细娇小,然而却仿佛包含了天地间的力量。
——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