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猛然睁开地双眼,映入双瞳之中的却只有如墨的黑暗。碧绫下意识起身,头部撞击的疼痛却让她呲牙咧嘴起来,眼睛不由地再眨了眨,眼前的视线终于逐渐清晰起来。碧绫察觉到自己似乎身在一个并不宽敞的甬道里,而倒霉的她刚好躺在角落边上。
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在**院被人击中从树上掉下来了吗?这里是哪里?……
碧绫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空气里衣衫摩擦和自己动作产生的声响莫名的大。黑暗的周围让碧绫不禁心生一丝恐惧,她开始扶着墙壁向前走动,周围的岩石粗糙的有些刺手……碧绫突然一怔,之前的记忆猛地涌上眼前。
——沐珊……沐珊还在牢里呢!必须找到她!
碧绫深吸了几口气,极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庞大的寂静里,呼吸声围绕在她的耳边,她知道这次必须靠自己了。甬道里长年不曾流通的空气让碧绫一阵发晕。自己必须快点出去才行,不然在这种地方晕倒就死定了。
甬道里有些潮湿,空气里浮动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不知是汗水还是水汽的影响,碧绫的衣衫都粘在了身上。那种粘腻的感觉让碧绫不禁一阵发晕,胃里长时间的空虚也开始翻江倒海起来,一股酸气涌了上来,碧绫定了定神强行压了下去。
从昨夜开始就没怎么进食,加上接二连三的事件让神经高度紧绷,身体明显已经有些超过负荷了。此时的碧绫连脚步都是虚浮的,手臂靠着岩石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即便如此,四肢发软还是让碧绫有些力不从心。
一阵阵晕眩间,遥远的记忆浮上心头。想起不久前遇见沐珊时的情景,碧绫的扯出一丝微笑。然而脚步一个踉跄让她整个人向前一倾,碧绫硬生生转了脚步,让身体往旁边倒去,整个身子伏在了岩石上,冰凉的触觉让碧绫欣喜起来。
——岩石变得平整了!这种程度不可能是天然风化的,更何况跟前面一段差了那么多,是人工的!……前面,前面就是出口了!
灰色的空气里勾勒出道路些微的轮廓。碧绫的晕眩更甚,然而情绪却比方才高涨了许多。
能出去……能见到沐珊……要努力,要努力才行——!
“笼中之鸟
渴望飞翔的小鸟
你所见的天空
是真实的吗……“
她不擅长任何乐器。
对。一直,她一直被人当做笨蛋。没有以前的记忆,突然流落到【碧天山庄】。打扫的婆婆看她可怜收留了她。因为她喜欢绫带,大家便叫她碧绫。那时她已经十七岁了,可是她什么都做不好。
丫鬟们每天争着想要见那个【碧天山庄】的主人,她听说那个人弹琴非常好听。那个人长得犹如天仙,还会传说中的【圣曲枫凌律】。那个人被称为【乐仙】,名叫【碧沁萱】。那是她从来不曾想过的存在。她没有什么奢望,所以她也不会同其他人一起关注那个女子。
但是那是大家默许的规矩。每次庄主有事出门,给庄主办事是所有人的希望。
所以,便有了这么一个比赛——大家称之为【韵音碧】,取自凌云国一个名为【韵音】的比赛名,然后加上【碧】字。那是所有人一分高下的唯一途径。庄里所有的争执几乎都用它来解决。
是的。他们,比的是音律。是演奏。
她试过所有乐器,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别人。
她是【碧天山庄】的垫底。
“你是孤身一人
孤独的仰望着天空
周围的小鸟们在此安身……”
那天,其实她是被赶下来的。
那天是她到【碧天山庄】的两年整,刚刚好。
当年收留她的婆婆也早已忘记了她。管事的嫌她麻烦。丫鬟侍卫们都讨厌她。
所以,那天,【凌云沐家】的长子来接庄主时,她便被要求待在前面牵着马匹。
然后到半途,便被丢下了。
她知道自己没用。所以她什么都没说。也不想说。
那个地方,也让她觉得很累。只是再累那也是她唯一的安身之所。
而她,连唯一的安身之所,也失去了。
还是说……其实她根本没有任何地方可去。
她从来,都不是【碧天山庄】的一员。
逐渐沉重的呼吸在耳边成了唯一的节奏。
所有的一切重新回归于最初的黑暗。
黑暗的甬道里,碧绫的双手,渐渐的失去了力气。
所以那时。
往丛林里走的自己。
她自己知道。
她呀……是想去送死的。如果被野兽吃掉,是不是会比饿死好些……之类的。
她想过这么多。
“你是孤身一人
被当做异类的排斥……”
嘴里低喃着记忆里唯一熟悉的歌曲。
碧绫睁大的双眼已经逐渐模糊了意识。
而双脚,机械的,却是仍旧不停的、不停的往前走着……
是的。
她想了那么多。
——空气……湿润的空气……
——树叶的味道……
全身的力量自头顶被迅速抽干。
麻痹的双脚再无力向前拖动一步,碧绫睁开的眼睛里,已经卡不见任何东西,徒留一片朦胧的光辉。
——光……呵……
那天,她想了那么多。
“周围的小鸟们进行着
永不结束的最后的晚宴……”
重重的压在冰凉而尖锐的物体上,瘫软的身体下滑至地面,碧绫弓着身躯,全身的神经全面罢工。一切的一切重归黑暗。独独留了视界里无法看清的白色光辉。沙土磨沙着脸。碧绫却已经没有力气去看了。
惟独。没有想过。
会遇见那个少女呵……
——沐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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