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看着从身后呼啸而过的路灯,就像看着自己的曾经,那么沉默又显眼地站在那里。时间是一列永不停歇的车,带着我抛开一个又一个路灯,而路灯依然立在那里,沉默不语,你一路前行,不知道是你抛弃了它们还是它们不要你了。
我时常看着从身后呼啸而过的路灯,就像看着自己的曾经,那么沉默又显眼地站在那里。时间是一列永不停歇的车,带着我抛开一个又一个路灯。
我穿一个款式的鞋子好多年,基本上都是帆船鞋之类的;我用一个牌子的笔好多年,喜欢一个颜色从来没变过,用一个钱包好多年,所以我是个念旧的人。总有一些人和破碎不全的记忆,一点一点地在脑海里时隐时现,像漂浮在大海上的泡沫,渺小得时常看不见,偶尔发现,却感觉如此突兀,无法掩盖,沉不下去。
在 QQ校友上无聊搜索起曾经那些儿时的玩伴。我国地大物博,但是名字就那几个,一搜一大堆同名同姓。我知道有些再见其实就是再也见不到。
幼儿园时我就坏,那时我就亲女孩子,那女孩一直说以后要嫁给我,我就送了她一个玩具,算是定情信物。有一天她外婆笑着跟我妈说,你儿子亲我外孙女,搞得我外孙女要嫁给你儿子,妈妈只是笑。妈妈说到时候人家有小宝宝了你就跑不掉了,我就怕了,一怕就不敢再靠近她,不敢再跟她说话了。
后来我喜欢上幼儿园门口和妈妈一起卖包子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是个西瓜头,我也是个西瓜头,所以我觉得我们两个是般配的。那段时间我总是天天要去吃包子,妈妈问我最近怎么这么喜欢吃包子,我只是看着小女孩笑,她也看着我笑,然后害羞地躲在她妈妈后面。
我妈说,带我上幼儿园是全世界最累的事情,因为我从出家门那一刻开始,就泪流不止,一直哭到幼儿园门口,然后老师会带着其他小朋友来门口接我,其中有很多我喜欢的小姑娘。那一瞬间,眼泪就止住了。
后来幼儿园毕业照相的时候,我穿着一身黄衣服,不知道谁在额头给我点了个口红点儿,跟个苏丹一样,满脸忧愁地面对镜头。我想我当时是舍不得那些祖国未来的花朵。
我姐姐常常回忆起她在大班的时候,被一个男孩欺负哭了,当时我还只是小班。我冲上去咬着那个男孩不放,姐姐说那时我是一条正义的小猎犬,那男孩哭了,我也哭了。那男孩是被咬哭的,我是被气哭的。
每天幼儿园放学的时候,爸妈总是很忙,保姆总是打牌忘记时间,我站在幼儿园门口看着小朋友一个一个都回家了,就会由于伤感忍不住地开始哭。姐姐这时候会化身为魔法师,伸出手掌,然后头头是道地告诉我,她看到爸爸妈妈正在来的路上,或者她看到保姆正在来的路上。我一听就从哭泣变成抽泣。最后姐姐又说,他们给我们买了吃的,我便从抽泣变成了平静。
有一年发洪水,水浸到了姐姐的肚子,在门口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来接我们。我当时很害怕,连哭都不敢哭了,最后姐姐背起了我。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孩,但就这样背着我,一步一步地走回家。姐姐小小的步伐在水里拉出一道道小涟漪,我把头靠在了姐姐的肩膀上。我永远记得那种安心的感觉,想着有一天我也会这样照顾和保护姐姐的。
有一次爸妈不在家,我发烧了。姐姐和我都还很小。姐姐打电话给大姨,哭着说弟弟全身都很烫,然后大姨教了姐姐很多东西。姐姐一会儿把水倒在我头上,一会儿又给我擦干,一会儿又用毛巾贴在我脸上。那天晚上我昏昏沉沉,但是觉得姐姐是全能的。我那时就打算,以后要送给姐姐好多好多漂亮裙子。
这些片段总是时常出现在脑海里、饭桌上、爸妈和姐姐的嘴里。然而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时常想起那些小花朵,但是估计早已散落在天涯。姐姐有了男朋友,有了工作,很少回家了。总是想起那个吵吵闹闹要姐姐这样那样的小男孩,也总是怀念那个嘴巴犀利但是每次都心软的姐姐。
而路灯依然立在那里,沉默不语。你一路前行,不知道是你抛弃了它们还是它们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