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隐宗,越国第一仙门大宗。
晚霞出,山门隐,霞隐宗有一奇观,每当晚霞出现,霞隐宗的山门便会奇异地凭空消失。
有幸目睹的世俗之人,无不引为神迹,三磕九拜。
宫阙楼宇傍山而建,鳞次栉比,延绵不绝,在山脉最深处,一座最为高耸的山峰之巅,云雾缠绕中磐驻一座大气磅礴的玉石宫殿。
玉石宫殿的一间大厅之内,四角各立一座紫金鹤炉,炉内轻香袅绕,一须发皆白的皂袍老者盘膝于大厅正中一毫无杂质的玉座之上,老者单手抚须,双眼半睁半合,眸中神光游闪,让人对之心颤。
老者正下首有四名年轻人,一女三男,只看外表,约莫只在十七八左右,男俊女俏,个个气质非凡。
只是,这四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此刻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大气都不敢出地垂首而立。
“你等四人虽不在本座座下修行,却是本座引入山门,也是由本座亲自点化,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所以将你等算作本座半个弟子,也并无不可。”皂袍老者慢悠悠地说道。
四个年轻人听他这么说,似乎受宠若惊,表情激动,齐躬身道:“不敢忘了大长老的点化之恩,如无大长老赐与仙缘,师侄几人定都已化成一撮黄土啦!”
“道法自然,你等若无灵性,本座所做一切也是枉然罢了。”皂袍老者笑道:“今日传你等前来,不知你等可曾猜出所为何事?”
“师侄几人不敢妄自揣测!”
“呵呵,猜猜又何妨呢,罢了,本座就不难为你等了。”皂袍老者正色道:“近日,本座得到了青狐的确切踪迹。”
“青狐?这等珍奇的异种妖兽都能寻到,大长老真是神通广大!”四个年轻人又是齐声恭维。
“呵呵!”皂袍老者接着道:“月前,本座已安然进阶,得青狐,融其魂,通灵之境有望矣!”
“啊!明神期大圆满!”
四名年轻人不约而同大声惊呼,跪拜在地:“恭贺大长老进阶成功,通灵在即,荣登越国第一大修,福荫我隐霞万千后辈!”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皂袍老者本是含蓄地轻笑了几声,下刻却抑不住地抚须狂笑起来,笑声震耳欲聋,镇得整个大殿都在微微颤动。跪在地上的四个年轻人骇然变色,手决一掐,几人体表之外,立刻都浮现出一个透明的护体光罩,光罩在皂袍老者的大笑声中扭曲变形,下一刻好像就要崩碎,四个年轻人没一会儿全都额上冒汗。
“呵呵,起来吧!”
皂袍老者大笑良久,似乎才从失态中醒悟过来。
“是!”
四名年轻人不敢多言,体表护体光罩消散,胸口剧烈起伏,明显是体内灵力消耗过多的模样。
“重水封灵阵修炼如何了?”皂袍老者威严地问道。
一人立即答道:“禀告大长老,自入门时您赐予重水秘籍以来,师侄等四人一直钻研苦练,一日也不敢荒废,不敢说深得其髓,却也运转如意。”
“哦,好!果真未让本座失望!”
皂袍老者大喜,袖袍一挥,一团青色光团飞出,一名年轻人随之接在手中。
皂袍老者道:“这玉瓶内有四粒明神丹,先赐予你等,待助本座擒获青狐,本座再另行赏赐!”
四名年轻人闻言欣喜若狂。
青牛山上青牛村,青牛村里无忧愁。如果不是青牛山中出现了令柳家眼热的矿物,青牛村的村民大概会一直无忧无愁的做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山民,可是如果总归只是假设,不是现实。
许吉自那天从大坑回来,已经过了一多月,这一个多月还像往常那样,每日都重复着让他不堪所负的苦役。
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拄着铁镐,远远地眺望着远处的海面,太阳已经半沉入了大海,天空被晚霞映得红彤彤的,很美。
没过多久,天黑了,矿上点起了火把燃起了篝火,许吉领了矿上发放的窝窝头,闷着头走向了旁边的小树林,夜还不深,矿上的监工也不怕他跑掉,就没有催他立刻就进工棚。
一边走一边啃,走到小树林边缘,总共也就几十步,两个窝窝头已经被他吃掉了一个,还有一个他藏在怀里,是留给他的好朋友,老驴子的。
“老家伙,老伙计,快出来,快点出来呀,今天的窝窝头里有油呢,还不快点出来!”
在经常和老驴子玩耍的地方转了几圈,没有见到老驴子,偷偷摸摸地到矿上牲畜棚看了看,还是没有老驴子的影子。
“这老家伙哪里去了,不会今天拉矿下山摔死了吧?”
许吉自嘲地想,老驴子都成了精了,每次被那些人关在驴棚子里都能自己跑出来,一拉矿石就装死,别的驴子拉一车,它才拉半车,它这么聪明的家伙怎么会摔死。
在老地方等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为何老驴子还是没有出现,许吉将窝窝头放在旁边的大树下面,想着老驴子这头馋驴回来,肯定会来的。
转回到了工棚门口,刚打开破烂的房门,许吉撇头看见矿场的下山路口出现了几支火把,隐隐约约看见几个人抬着什么,许吉反手又将房门关上。
心想:这么晚还上山,难道出了什么事?太好了!
“大王,怎么回事?”
许吉听矿上的一个监工向路口那几人喊,那几个人当中有人大声回道:“别提了,还不快来搭把手,这畜生老沉着呢!”
“好,来了,走,我们一起去。”
就有几个监工迎了上去,他们会合后,又在说着什么,不过声音不大,许吉听不清楚,只看见他们一群人抬着个大个东西,挺吃力的。
等他们几个人到了矿场中央,他们抬着的东西被他们扔在地上篝火旁边,火光旺盛,让许吉终于看清了他扔下的是个什么。
“老,老家伙!”
远远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老驴子,许吉脑中晴天霹雳,心里顿时一阵刺痛,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涌出,情不自禁的前冲几步。
“小杂种,鬼叫什么,还不进工棚,是不是皮痒痒想讨打?”
许吉嘶哑的喊声,把那些监工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当下就有个监工对他骂了一句。
“大王兄弟,待会儿再收拾他,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死了驴子,是要受罚的,不说清楚你这个月的粮钱铁定是没有了。”
“我的柳哥哥哎,你可是我大哥,比我亲哥还亲,你这次可一定要帮我,这事真怨不得我呀,不信你问其他兄弟。”
“呵呵,哥哥就不要叫了,我可比你小多了,你叫我哥不是折我的寿吗?小弟我虽然姓柳,跟咱们老爷可是几辈子前的亲戚,说话也不好使,你先说说怎么回事,能帮的小弟当仁不让。”
“今天也活该我大王晦气!”叫做大王的监工一脸霉样地说道:“今天拉矿下山,矿上那头花驴子不晓得咋回事慢吞吞的,我瞅着心急,就抽了几鞭子,没想花驴子跟我撂蹶子,正好踢到了我裤裆——”
大王说裤裆被踢,周围几个矿工都“嘿嘿”直笑,姓柳的监工调笑道:“那活儿没伤到吧,那宝贝要被伤到了,嫂子以后可咋过哟?”
“大伤倒是没有,滋味不好受呀,我当时疼得头都晕了,下手就狠了,花驴子被我也打得不轻!”
柳性监工奇道:“那你打的也是那头花母驴呀,怎么抬回来的是这头老公驴?”
大王解开腰带,也不避嫌,将外裤退到膝盖,漏出毛茸茸的大腿,大腿上缠着绷带,绷带上溢出的鲜血正好是个牙印的形状。
“看见了吗?妈的!都咬到老子骨头了,老子打花毛驴,这老畜生跳出来就给我来了一口,死咬着不松,我腿都差点被这老畜生咬断,不是哥几个帮忙,我这条腿今个儿就废了!”
“哦,你打花驴子,这老驴子是在帮花驴子出头?这老驴子是花驴子姘头?咱们柳家的驴子牙口长齐活了,不全都绞了吗?呵呵,它想做也做不了呀!”
柳姓监工好笑的盯着大王,大王脸上哭笑不得,闭着嘴巴不说话,柳姓监工道:“看你样子,难道有什么隐情?”
“柳哥,真被你说中了,这老驴子十有八九没绞干净,那头花驴子怀了崽儿,被我们留在山下了!”
“啊!”柳监工张大了嘴巴,看了躺在地上的老驴子一眼,感叹道:“奶奶的,这驴子还挺仗义的!”
“哥,你这话不是在骂我么!”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畜生就是畜生,不听话就该杀——咦!小畜生,你敢造反!”
柳姓监工说着突然双眼一瞪,抬起腿便狠狠踹出,一条黑影被他踹飞出去。
许吉弓着腰躺在地上,胸口疼得他扭来扭曲,两只手却还后举着块大石头。
柳姓监工等几人快步上去,大王一把揪着许吉的头发把许吉拎了起来,许吉的身高还不到他的肩部。
“石头松开!你妈的是作死吗?爷爷今天正不痛快,你作死爷爷就弄死你,你的命可没有牲口值钱!”
大王一手揪着许吉头发,一手就欲夺走许吉手中的石头,许吉被他揪着头发,头往后仰,人站立不稳,他使劲抱着石头,手劲比不过大王,只剩十指死抠着,指甲盖子松动,指尖流血。
许吉泪迹未干的脸上毫无惧色,双眼里充满怨毒:“你杀了老驴子,我要杀了你,把你们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