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身上伤势刚好一些,杜恒又去了伤刺林。就这样,他不断地挑战伤刺林,不断地受伤,伤好后再去挑战,日子也一天天过去。
第四十天
一阵比周围环境更冷的寒意沁入皮肤,还带点因为寒冷凝结的水汽所洇散出来的湿润。杜恒感受到这是一根长刺悬在他面前,位置就在额前一尺处,刺尖上覆盖着薄薄的冰晶。
这一天,杜恒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长刺的存在,不再是那种模模糊糊,若有若无的错觉。
第七十天
脑海中能对周围的树林勾勒出轮廓,感觉就像蒙着一层纱在行走,虽然还“看”不真切前方的路,但好歹已经可以看见路的影子。
第九十天
可以清晰的辨别出伤刺林,缓步在树间的空隙中,基本可以不受伤。
四个月后,伤刺林中。
一道矫健的身影如同灵猴一般穿梭在密密麻麻的长刺间的空隙,时而侧身,时而跳跃,时而旋转,竟比寻常人小跑还要快。身影就这样快速前进,仿佛一条滑溜的泥鳅,不一会便穿出了伤刺林,此人正是杜恒。
估计任谁看到杜恒闭着眼睛在林中快速穿梭,都会惊讶的合不拢嘴。要知道寻常人即便瞪大眼睛在伤刺林中行走都不能保证不受伤,而杜恒完全是闭着眼睛行进的,况且速度还那么快,就更让人吃惊。
四个月的时间,杜恒终于可以在伤刺林中闭目前行。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如同昆虫灵敏的触角,引导他巧妙地避开障碍。没有多余的思考,也非刻意地避让,不用睁开眼睛,脚也知道踩在哪。这一切就如同呼吸,喝水一般被固化为再自然不过的一种本能,仿佛天生就是这样,虽然看起来是那么不可思议。
杜恒伸了伸腰,放松一下,全身上下的皮肤白皙光洁,没有一丝伤痕。汗水渗出来,在身体表面形成一层亮晶晶的薄膜,反射着早晨清寒的阳光,升腾在空气中形成了淡淡的白雾,身后伤刺树布满长刺的树身张牙舞爪地交错,如群魔乱舞。
他套上衣服,来到山脚的温泉放松一下,每天都是这么高强度的训练,理应犒劳自己,温暖的泉水可以缓解疲乏,促进身体恢复,除此之外,当然还有其他目的。
正在泉中闭目养神的杜恒突然嘴角翘起一丝微微的弧度,舒展了一下四肢,潜入泉水中。等再从水中浮起时,他手上已多了一条两尺多长的大鱼。
这就是杜恒泡温泉的第二层原因,随着感知力的提升,他也开始尝试用这项特殊技能为自己带来实质性的好处,就比如这次的捕鱼。
在水下时他不用睁眼,仅凭水中细小的波动,就可以清楚的感知水下的一切。虽然游得没有鱼儿快,但只要被他锁定了目标,鱼儿就再难逃脱,等鱼儿逃累了,自燃手到擒来。
这样一来,可高兴坏了胖熊,他干脆包下所有的活计,让杜恒安安心心地修炼。
杜恒提着鱼,爬上岸,穿上衣服,朝家走去。晚上又是丰盛的一餐。相比于从前,这个小山村中的贫穷人家最近改善不少的伙食,略显奢侈了一点。即便是对于叔叔这样有经验的猎手想要每一次都有所收货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叔叔也挺好奇杜恒是怎么做到这些的,还以为他使用了什么新型的捕猎方法。不过对于叔叔的这个疑惑,杜恒一直是顾左右而言他,搪塞应付,叔叔也就不好追问下去。
其实杜恒是怕叔叔婶婶担心,才没有告诉他们,如今第二阶段的训练已经完成,杜恒也就把一切告诉叔叔,说了说自己怎么在伤刺林中训练,怎么提高感知力,又怎么用感知力捕鱼。
“胡闹!”叔叔婶婶听完后皱起眉头,脸色阴沉。
婶婶生气的责怪道:“恒儿,那伤刺林是个什么地方,尖刺和刀刃一样,随便戳一下,都是一个洞,你怎么还跑去那训练。你要是出个什么差错,我和你叔怎么向你死去的爹娘交代!”说着婶婶狠狠剜了胖熊一眼,不用说胖熊肯定帮着杜恒隐瞒了这件事。
胖熊有点手足无措,尴尬的不知道如何解释,这隐瞒的事确实有他的份。
杜恒认真地看着叔叔婶婶,慢慢说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强大起来。六年前我爹娘死的时候,我没有能力保护他们。当时我就发誓一定要变强,去保护我的亲人,所以才想出这么个办法,努力训练。其实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危险啦,你看我这是不是好端端的在你们面前吗,没少胳膊没少腿,还长结实了。”说着杜恒鼓了鼓胳膊上的肌肉,想表现很壮实的样子。
“哎”叔叔重重叹了口气,“只怪叔和婶没本事,没能力培养你,算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没有啦,爹和娘对我这么好,就算拿金山银山和我换爹和娘,我都不换”杜恒调皮地说道,脸上满满的幸福。
“就知道哄叔和婶高兴,恩,多吃点鱼肉,长身体,胖熊也多吃点!”叔叔笑说道,给杜恒和胖熊各夹了一大块鱼肉。
“娘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胖熊不失时机的赞美起婶婶。
“和恒儿一样,就会捡好听的说!”婶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乐开了花。
浅浅的烛光将一家四口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淡淡的鱼肉香味和欢声笑语从略显破败的房间里飘出,乘着风越飘越远,洇散在如水似华的月光中。
训练后有些劳累的杜恒不一会就睡着了。在梦境中他又来到熟悉的树林中。不过与往日不同的是这一次林中没有了老人,林中安安静静,树藤也不再挥舞。杜恒惊奇这些变化,心中满是疑惑,走向林中,想要查看发生了什么变故。
忽然他心头一惊,感到背后一阵凉风袭来。杜恒下意识的往旁边一挪,一条藤蔓擦着他甩过来,正好击中刚才他站的位置。杜恒刚站定,就猛地一跃,一条藤蔓从他脚下呼啸而过。
突然之间,这些藤蔓就活过来,纷纷攻击起杜恒。不过不同的是,这一次杜恒不是寄宿在老者体内,借用老者的感官避开攻击,而是依靠自己的能力避开藤蔓。得益于灵敏的感知力,现在的他也可以做到老者那样,游刃有余。
藤蔓似乎是感受到了挑战,挥舞的速度提高好几倍,在空中留下一条条虚幻的残影。杜恒渐渐感受到压力,有几次都是堪堪避过。忽然有一下没避过,一道藤条上的尖刺,掠过杜恒胳膊,带起一串血珠。
强烈的疼痛感涌上杜恒心头,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一不小心,又一条藤蔓划过他的背部。杜恒的步伐凌乱起来,更多的伤口出现在他身上。
不过就在他要被藤条完全压制住的时候,苍老的声音响起,“静守内心,波澜不惊!”正是老者那熟悉的声音。老者的声音如清越钟声,惊醒了杜恒,差一点他就迷失在慌乱中。
杜恒调整呼吸,沉下心来,渐渐地眼前闪动的黑影再次清楚起来,耳边的猎猎风声也变得宁静。他再一次找到了那种从容不迫,举重若轻的感觉,藤蔓疯狂地挥舞,不过再也伤不到他。
后来杜恒索性在林中“闲逛”起来,一路走走停停,时而弯腰,时而跳跃,时而侧身好似在跳一只滑稽的舞蹈,而周围是鞭子一般甩动的藤蔓。
他来到了一颗最高大的树前,树高十几丈,六七个人才可合抱,树身离地面一米多高处贴着一张符纸。
“为什么会有符纸呢,其中必有蹊跷!”杜恒猜测着,打定主意要把符纸揭下来。
藤蔓疯狂的聚集过来,在杜恒面前舞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想要阻止杜恒。杜恒知道不可鲁莽轻进,于是耐心等着。因为藤蔓是来回摆动的,只要有耐心,一定可以等到机会。
终于某一个时刻,大部分藤蔓甩动的方向都朝外,网中露出了一丝缝隙。杜恒见缝插针,一个箭步逼近树身,伸手揭下符纸。
突然间整片树林安静下来,所有的藤蔓都停止了挥动,一道藤蔓定在杜恒头顶两寸处,仿佛死去一般。“好险”,杜恒盯着那根近在咫尺的藤蔓,稍微地想象了一下假如它没有停止的情形,不由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