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恒放开撕雾豹,连休息的机会都没有,肺部传来的痛苦感觉,提醒他还被困在虫笼里,必须尽快破笼而出。
他游到笼底,一拳轰在笼壁,这么做不是想要轰爆虫笼,况且他也做不到,他只是想找到虫笼的“眼”。
杜恒从小干农活,其中就包括劈柴。长年累月的劈柴,让杜恒练得一手绝活:寻找“眼”。
他在劈柴之前,会先用斧子在木柴上敲一下,通过木柴的震动特点,来找到木柴柴体结构中最脆弱的的点,杜恒将这种点称为“眼”。“眼”是物体结构中最脆弱的点,牵此一发而动全身,可达事半功倍之效。从“眼”下手,杜恒总是可以借着一股巧劲又快又省力的劈完所有木柴。
一拳轰出,细微的震动顺着杜恒手臂传上来,他仔细感受了震动的特征,锁定了“眼”的位置,“眼”就在笼底左下方。杜恒游过去,定了定神,力量灌注右臂,手中短刀猛地向“眼”刺去。
这一刀狠狠没入笼壁,不过不等刺下第二刀,虫笼就仿佛感觉到疼痛似的,晃动起来,裹挟着杜恒像一只落水的小虫子般翻来覆去。
“见鬼,这捕虫草成精了不成,不但能吃人还会动!”杜恒心里咒骂道。这虫笼一晃动,他就无法固定自己,如果一直这么晃下去,他会活活憋死。
杜恒强迫自己冷静,同时飞速运转大脑,思考如何能把自己固定。
这时一只爪子搭上了杜恒后背,锋利的爪尖微微刺破了他的皮肤。杜恒心头一凛,以为撕雾豹还没死,向旁边一滚,握着刀就打算重新杀过来。
不过撕雾豹确实死僵了,死的不能再死,尸体缓缓沉到笼底,四肢直挺挺地伸出,还保持死前挣扎的模样。杜恒略松一口气,刚才爪子搭在他身上,他以为撕雾豹还活着,着实吓了一条。
“爪子,有了!”,杜恒想到爪子,突然有了对策,可以用撕雾豹的爪子固定自己。杜恒游到撕雾豹尸体旁,一刀扎进关节处,沿着骨缝把撕雾豹的左爪整个切下。
虽然短刀很锋利,削铁成泥,但是这个工作还是又耽误了他一些时间,做完这些,他感觉肺要爆炸一样。也多亏杜恒自小生活在水边,练得一身好水性,擅长憋气;加之这几个月灵力的淬炼,使得他身体更强壮,忍耐力也提升,这才使他能坚持到现在。不过即使这样,他也快要窒息了。
杜恒费力地游到“眼”的位置,在虫笼从一边摆向另一边停顿的刹那,使劲全力把豹爪拍向笼壁。锋利的豹爪一下没进去,牢牢地勾住笼壁,杜恒左手抓紧豹爪,固定住自己。
杜恒的感官渐渐钝化,头脑眩晕,意识变模糊,仿若坠入无边的黑暗中,四周越来越寒冷。他很疲倦,眼皮重若千钧,身体冰冷虚弱,只想睡觉。但他还在苦苦坚持,用仅剩的求生意志压榨出最后的力气,一下一下疲弱又机械地用刀刺“眼”,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他还不想就这么死去。
“哧!”,终于某一刻笼底传来的一声细微的撕裂声,笼壁穿透一条小口子。这个口子在“眼”的位置,“眼”又在笼底,这里酸液的液压最大。巨大的液压冲击“眼”,形成连锁反应,以眼为中心小口子不断撕扯扩大,直至贯穿整个笼壁。
酸液裹挟着几乎昏迷的杜恒倾泻而出,他活下来了。
许久之后,传来“咳,咳!”的声音,杜恒剧烈地将残存在肺部的液体咳出来,慢慢睁开眼。他晕晕乎乎站起来,只觉得脑袋中一条锯齿线般的疼;脚步也像是踩在棉花上软绵绵,轻飘飘;皮肤上密布着无数细小的红包,火辣辣,烧灼着疼,这是在酸液中泡久的过敏反应。
杜恒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他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处断崖下,旁边躺着撕雾豹的尸体,身后是巨型捕虫草虫笼的残骸,周围还长着其他几棵捕虫草。杜恒望着虫笼残骸还有撕雾豹的尸体,抚着胸,心砰砰跳,只觉得劫后余生的侥幸,这一次经历对他实在有点惊心动魄。
“也不知道队伍中的其他人是否还活着?”杜恒心里想,不过一想到大家当时看见撕雾豹的反应,他估计是凶多吉少了。“算了,想这么多有什么用,还是先管好自己!”杜恒瞥了一眼远处的天空,忧虑地说到。
他拿着刀走向撕雾豹,用短刀剥下整张皮。山中天气有时多变,有一张兽皮,可以用来保暖,同时兽皮上残留的撕雾豹气息,也能威慑其他野兽。
剥下皮后杜恒又用短刀剖开撕雾豹的头颅。灵兽亦可吸收天地灵气进行修炼,达一定的级别后,会诞生出兽核,相当于灵修的灵塔。
兽核中存储着灵兽修炼的能量,还带有灵兽自身天赋,可用来炼宝。这样炼出来的宝物会有灵兽自身天赋加成,比如在箭矢中掺入鹰类灵兽的兽核,所炼箭矢在空中飞行轨迹会很稳定,杀伤力更强。
不过不同的灵兽凝出兽核所需等级不一样,杜恒也不知道这只撕雾豹是否已凝出兽核,就是抱着试试的心态。
突然短刀碰到一个硬物,挑出来,擦干净一看,是一颗蓝色的小拇指肚大小的晶核。“果然有兽核,真没白受这么多罪!”杜恒有点喜出望外地想着,小心把兽核收起来。
这时天色渐渐转暗,杜恒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东西遗落,便披着豹皮走了,他也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面前一条齐膝深河流,杜恒趟过去,错开入水点,顺着河水往下游走了很远才上岸,借以抹除自身气息,即便雌豹真的追来,也不会知道他在哪上了岸。上岸后他就向山坡上爬去,很快没入林中。
就在杜恒进入林中不久,雄豹尸体旁多出一道黑色凶影。雌豹围着雄豹的尸体转圈,拿头拱雄豹,凄厉的吼声震耳欲聋,回荡山谷。不过杜恒早已经去无所踪。
进入林中后天色已经暗下来,冒着夜色前进太过危险,于是杜恒在山坡上找了一颗最大的树,爬上去,用树枝搭建一个简易小窝,盖着豹皮瑟缩睡起来。
这一晚杜恒睡得并不踏实,总感觉像漂在漆黑空中,脚不沾地,也没有什么可以抓住,身体虚飘飘,令他心慌。在他身边,还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墨一般的黑袍,令人窒息的血煞气息从袍上散出。女人站在杜恒身前,长长的头发遮住她的脸,看不清真切模样,杜恒心里升起很不舒服的压抑恐惧感觉。
突然女人“咯咯咯”笑起来,声音尖锐刺耳,仿佛两把刀的相互摩擦,蕴含无比冷意,令人毛骨悚然。杜恒想要逃离这个鬼一样的女人,却发现动不了,而女人却一点一点靠近他。长长的头发朝着他的耳朵,鼻孔,嘴巴涌过来,毒蛇一般钻进去。
头发摆动间,杜恒终于看清女人的脸,那是怎样一张诡异的脸啊,没有耳朵,没有鼻子,没有嘴巴,惨白无比,只在原本是眼睛位置上有两道狭长血痕。凄艳暗红的血泪从血痕内渗出来,划过脸庞,摔落地面。
又是一阵“咯咯咯”的冷笑,头发不断地涌入杜恒的嘴巴,将他的嘴巴撑开一个诡异的角度,下巴好像脱臼一样。头发继续涌入,杜恒感觉心肝脾肺都被头发填满,身体鼓胀好似要爆炸一般,非常难受,想要呕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杜恒一下子惊醒了,胸脯剧烈起伏着,大口喘气,额头手心都沁出冷汗。他连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和嘴巴,还好没有头发,这才放下心来。“只是一场梦而已,没事。没事!”杜恒心中安慰自己道,不过刚才那个梦太过真实了,他想想还是有点害怕。
林中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偶尔飘来一两声灵兽的幽幽啼鸣。杜恒叹一口气,稍微动了动身子,背上传来钻心的疼痛,被撕雾豹抓破的伤口疼痛又开始发作,肚子也咕咕叫起来。
现在的他是又饥又冷浑身疼痛,处境好不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