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病,倒是让两个人的关系似乎近了许多,宋弈晟的身子也愈发的好了起来。
看着自家主子身体一天好似一天,安福总是高兴的,相对的,对鸾音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只可惜,依旧被软禁不能出去,那天酒席上宋南成说的话,成了宋弈晟心头的一个结,一直在思量着如何应对,却连这门都出不去。
天已经逐渐的冷起来了,眼看着很快就要入冬,鸾音想着宋弈晟的身体虽然看着要好了,却是最禁不起这寒冬,便盘算着做两个手炉,随时能暖着也好。
去厨房吩咐今冬多备上些炭火,出来的时候看到柳儿正在洗衣服,这几日,她倒是消沉了许多。
“柳儿……”她唤道。
柳儿将水倒了,看见她,在身上擦了擦手,“小鱼……哦不,夫人……”
如今,他们已经不是平起平坐的丫环,她燕小鱼就算只是个侍妾,也是夫人了。
“柳儿,你我本就是姐妹,叫什么夫人!”她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这两日都没见你,在忙什么?”
“眼看着换季入冬,总有些物事要备下的,马上云霞山庄就快送缎子来了,活计虽说比往年少些,可如今人手也少,不早做准备不行!”她回答道,倒是极妥帖的回话方式。
“云霞山庄?”皱了皱眉,鸾音倒是知道,想起了每年换季,都会有这家御赐的绸缎庄子给皇宫和各王府送缎子挑选,以做换季的衣裳,柳儿这么一提,她倒是想起来了。
“说的也是,那就辛苦你了!”她笑着说。
“夫人哪里的话,都是奴婢分内之事!”看来,她是要坚持尊卑有别了。
鸾音看着她,微微叹了口气,“你啊!”
正说话间,墙外隐约有锣鼓开道的声音,要说这开道之声倒是也经常能听见,但是今日听这鼓点,这阵仗,似乎并不寻常。
走到后门口,顺着门的缝隙往外看了看,她有点奇怪,“今儿不年不节,怎么那么热闹。”
柳儿到底也是好奇心重的,也过来顺着缝隙看出去,外面守卫发现了,立刻过来呵斥,“干什么呢,都进去进去!”
吓了一跳,便又缩回头来,拍着胸口道,“许是哪家又娶亲呢吧!”
“不像!”摇摇头,鸾音想了想,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拧起眉头,“论时日上算,倒似乎是周边进贡的时节了,不过今年似乎早了点。”
柳儿点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哎,那不是北漠王子吗?”
她有点激动的叫,说的兴起就全然忘了什么尊卑有别,看着外面的光景,很是兴奋。
到底是年轻呵,对所有一切新鲜的事都很有兴趣。
看着她兴奋的样子,鸾音微微一笑,也看了过去。
门缝很窄很窄,又有虎卫军把守不能近前细看,只能看到当中是有个男子骑着高头大马,飒爽风姿引得街上的人都翘首以望。
很快,在他们面前转了个拐角,然后看不见了。
柳儿还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怎么是骑马呢,怎么会是骑马呢,难道不是坐轿子的么?不过那个人生的真帅气呢!”
“北漠的人习惯骑马,应当是北漠的王子迦叶。你让他们坐轿子,反倒不习惯了。”鸾音回应着,脑中想着既然到了这进贡的日子,皇上总不会再称病不见了吧?
就算宋钦君再一手遮天,暂时还不足以登基称帝,让诸国信服。
这,也许倒是一个契机。
念及此,她快步往书房走去,或许应该跟宋弈晟好好的商议一下。
柳儿看着她行色匆匆的走过,笑容凝固在脸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推开书房门的时候,宋弈晟正在看书,他每日里,似乎除了看书,就没有别的事做了。
抬起头看到她,他也并不惊讶,淡淡的说,“小鱼,你来啦!”
“王爷,也许时机来了!”她快走两步上前,然后说道。
宋弈晟依旧握着手里的书,“什么时机?”
“解除软禁的时机。”她一连串想了很多,只是暂时还没有完全的调整好思路。
“哦?”他还是那样的面色淡淡,仿佛任何事,都激不起他的兴趣。
鸾音直接走到他的面前,将他手中的书算是半夺下来,然后看了一眼,果然又是佛经。
“王爷,您如何还这么沉得住气!”她甚至有些娇嗔的口气,只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你又如何沉不住气了?”宋弈晟反问,带着微微的笑意,“已经圈在这里一段时日了,本王以为,你已经习惯了呢!”
“王爷难道忘了所想所求,甘心被困一辈子?”鸾音问道,“更何况,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了乐阳公主一生的幸福啊!”
宋弈晟的笑容终于收了起来,眸色沉沉,“这话什么意思?”
“王爷难道忘了那日六王爷的话?”鸾音就不相信,他会不惦记,不着急?“这些天过去了,只怕云阳王不是没有这个念头,只是还没来得及……”
话音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声,然后安福就匆匆忙忙的进来,“王爷,乐阳公主在府外,就快与虎卫军对峙上了!”
又是虎卫军,鸾音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这么痛恨自己培养出这样的一批护卫军。
“怎么回事?”宋弈晟皱了皱眉,站起身来。
“似乎是乐阳公主想要进来见您,虎卫军不让她进府,所以……”安福有些为难的回应。
“可曾说是什么事?”一边说着,宋弈晟已经越过书桌准备朝外走了。
“不清楚,只是公主看着似乎哭过,还说什么不要嫁……”
听到安福的话,宋弈晟和鸾音互望了一眼,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只怕……乐阳公主的婚事,宋钦君打算是给拍板定下来了?
“行了,我去看看!”
刚要走到门口,却被鸾音一个挺身给拦了下来,她手一伸,挡在了门口,“王爷,您不能去!”
宋弈晟怔了怔,“为什么?”,然后伸手要拨开她,“小鱼,你让开!”
“王爷,您若是真的为了乐阳公主好,为了您自己好,就千万不能去!”她一脸正色,坚决挡着不肯让路。
听到她这话,宋弈晟微怔,“为什么?”
“现如今听起来,乐阳公主的婚事,显然是云阳王准备一手包办了,如今,没有人能喝云阳王抗衡,乐阳公主就算再不愿,可是连这王府都进不来,她的婚事,如何能逆的过?”鸾音一字一句的分析。
宋弈晟却冷了脸,“你的意思是,就逼着承欢接受这门婚事,不得不向云阳王屈服?你的意思,本王就要袖手旁观?”
“王爷息怒!”她虽然身躯娇小,可是仰起头,气势一点都不输人,“王爷与公主兄妹情深,小鱼也很是感怀,但如今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之所以云阳王的虎卫军都不让公主进府,只怕就是为了放着王爷给公主出主意,怕你们兄妹联合起来。所以这个时候,王爷更是不能见公主!”
顿了顿道,“一旦,中间产生什么变数或者差池,就是王爷之过,因为王爷给了公主主意,所以才会如此!”
“你的话,本王听不明白,什么变数,什么差池,你给本王让开!”宋弈晟最心疼的,就是这个妹妹,如今宋钦君却要拿她一生的幸福做筹码,如何不恼。
“王爷……”她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王爷不能去,要去,小鱼代你去!请王爷相信,小鱼定将此事尽力去安排妥当,不让公主受委屈!”
有些犹疑的看着她,一旁的安福也是惊诧莫名,迟疑了会儿才道,“王爷,老奴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也觉得夫人说的有理,如果在这个关头引得任何对王爷不好的事,都是不利的。更何况,王爷就算此刻去了,也是于事无补的!”
所有人,都不赞同他去。
宋弈晟默然转身,身形看上去是那么的单薄,突然,他猛的一拳砸在了门框上,结实的木头却应声而裂。
拳头握得紧紧的,他低垂着头,哑声道,“你去吧!”
鸾音慢慢的从地上起身,然后转身朝着正门的方向跑去。
安福看了看,又不放心的看看主子,“王爷……”
“本王何尝不明白,只不过……承欢的婚事,只怕已经是砧板上的肉,无力改变了!”他叹口气,慢慢的松开手,簌簌的掉落许多的木屑。
“安福,你也过去看看吧,承欢那脾气,别再连累伤到了小鱼。”他说到。
“是,王爷!”安福应了一声,很快的追了出去。
成大事者,不应存妇人之仁,可要做到,当真是很难的!
鸾音还没走到正门,就听到外面简直是炸雷一般,“今天谁不让本公主进这个王府,本公主就从他的尸体上踩过去!”
好嚣张的声音,但是,身为公主,皇上最喜欢的公主,她是有这个资本嚣张跋扈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啊!
叹了口气,鸾音匆匆上前,“见过乐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