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正啃着野鸡肉,扒完一口饭,剩着嚼饭的空档,对她俩道“那罐子烫着呢,用篮子装,等下你们拎篮子就成。”
田氏一碗饭都吃完了,正在大锅里盛饭,顺便也给李氏添了一勺,她盖上大锅盖,问道:“要不要带些饭去,让你黄婶用鸡汤泡饭?”
林翠吃饱了,站起来,把碗搁在小锅里,小锅里有温水,用来泡碗的,再拿随身带着的小丝巾擦了嘴之后,才道:“不用吧,鸡汤下面是最好吃的,哪有用鸡汤泡饭的,等会婶子要是喜欢吃,我们给她下点面条不就行了嘛!”
这时,麦芽也吃饱了,也道:“娘,咱家不是还有糯米面吗?我带些过去给黄婶,让她搓汤圆吃。”
田氏摆手,“有,还有半袋子呢,就在里屋。”
李氏忽然插嘴道:“那糯米面都给你黄婶拿去吧,你们要是想吃糯米面,下回让元青从县城给你带就是了,也方便。”
麦芽应了,把碗泡上之后,就去拿面袋子,林翠也赶紧把两个瓦罐装到篮子里。等麦芽出来,她俩就一块往黄家去了。
出堂屋的时候,李元青追出来,问了下她俩要去哪,他是看见麦芽拿了个面布口袋,以为她要去买东西呢!
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她们一进村子时,好些人都蹲在自家门口,手里捧着饭碗,有的蹲在石磙上,有的搬了个小凳子,就在廊檐下坐着。
经过福婶家门口时,就瞧见孙良树端着好大个饭碗蹲在那吃饭,脚边还围着几只鸡,正等着从他碗里掉下的食物。他老娘也坐在那,一手端碗夹着筷子,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膝盖,看着她俩并肩从门口过,笑嘻嘻的道:“哟,你俩这是吃过呢,还是没吃过,抱着这么些东西,这是要上哪去啊?”
一听她讲话,就知道她是个爱打听闲事的婆娘,讲八卦可是她的长项。一个芝麻从她嘴里出来,都能变成一个西瓜,可见,她的嘴巴,有多能吹。
林翠不想理她,麦芽更不想理会福婶,可一看福婶眼睛盯的这样狠,要是不回答她,只怕也是不行了。她们脚步也没停下,麦芽面色平静的道:“我们去送些东西。”她回答的很简单,也就是不想理会福婶,怕她老是追问个不休。
但福婶看见她俩背的东西鼓鼓囊囊的,她的好奇心,又怎能轻易罢休,“小翠啊,你这罐里抱的是菜吧?看看你,我又不吃你们的,你们走这样快干啥?”
她越说,麦芽跟林翠脚步走的就越快,等她话说完时,她们都走了好大一截。
福婶冷哼一声,再看看自家宝贝儿子,始终低着个头吃饭,连姿势都没挪过,这说明啥?说明他对女娃还不如对吃饭来的有兴趣。她此刻真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当娘的都想早点给儿子娶一房媳妇回来,但他要是想在榆树村说个媳妇,难着呢!谁都知道,她惯孙良树惯的很。孙良树这样大了,还跟他爹娘睡一个炕,你说这叫啥?
这事外人当然不晓得,但架不住福婶有个很二的儿子,这事是孙良树跟林虎玩的时候,无意中说漏嘴的,叫林虎他们嘲笑了好一阵。林虎知道也就代表村里很多人都知道了。
林翠边走,边跟麦芽讲了孙良树好多的糗事,简直多不胜数,这样的男娃,还咋说亲,难不成以后成了亲,叫媳妇也婆婆都睡一个炕上?
麦芽听她讲的很难听,赶紧制止道:“你讲差不多就得了,可别再往下讲了,你能讲,我都不能听,什么跟什么呀,哪有婆婆跟儿子媳妇睡一块的,说出去,还不叫人笑话死!”
“哎呀,你还别不信,孙良树真能干出来,这世上啥人都有,要真是这样,那也没啥好奇怪的。”
她俩正说着话,不经意的一抬眼,看见路当中蹲着个,穿的邋里邋遢,衣服破的找不出一块整布,不光是衣服破,连头发也乱的跟鸡窝似的。因为那人是蹲在地上,背对着麦芽她们,所以只看得见那一头灰不溜球的头发。
林翠吓到了,赶紧把麦芽拉到一边,“千万别离她太近,这个女人是个疯子,疯很久了,要是疯狠了,她还会咬人呢!”
这疯女人,麦芽以前并没有见过,虽然她不常到村子里来,可好歹也往来好多次,不光没见过,也从没人听人提起过。
“这女人是咱们村的吗?”等到林翠把她到足够远的地方,麦芽才有机会问她。
林翠摇摇头,“不是,听我娘说,她是前几年从咱们村嫁出去的,嫁到婆家才一年多,就被送回来了,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疯了,她婆家人说她是生娃的时候,自己把自己给逼疯的,好像是因为她不喜欢小娃,不想要,可她婆家人想啊,所以就硬逼着她生,也不晓得她脑子里是咋想的,看自己的肚子,就跟看仇人似的,不是蹦就是跳,要不就拿着擀面杖打,反正就是想一千个,一万人法子,也要把孩子弄掉,结果闹到最后,孩子是掉了,她也疯了,这样的女人,婆家哪里肯留,于是就绑着绳子把她送到家门口,扔下就走了,最近听人说,她那个夫家,又娶亲了,好像连娃都要生了,早把她这个前妻忘了。”
麦芽听的心惊肉跳,就算知道这世上啥人都有,可她绝对想到,还有这等事。
她俩说着话时,已经到了黄家门口。林翠也收起刚才的话题,推门进去了。麦芽临近进去之前,回头看了那个疯女人一眼,也许是感应到她的目光,那疯女人也抬起头来看她,然后她笑了,是很傻很痴的笑,没有任何含义。
进了屋,黄氏正在厨房准备烧饭,今天她一个人在家,吃饭也就不急了,想着随便烧些吃就成。
林翠把篮子搁在厨房,笑着道:“婶子,这是麦芽中午现炖的鸡汤,还有那糖醋鱼,好吃着呢,你赶紧乘热吃,鱼要是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她一掀开瓦罐的盖子,浓郁的鲜香就飘了出来,黄氏深吸了一口气,笑呵呵的道:“你们中午人多,送这么些给我,你们还够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