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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丑小鸭

唐小棠有个奇怪的小癖好,那就是在晚上,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在卫生间里照镜子,时不时地和镜子里的自己讲讲话。白天和晚上的唐小棠完全像是两个人。白天的她是个不修边幅,大大咧咧的姑娘。晚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展现出和其他姑娘一样爱美的本性。喜欢摆弄着有点干枯的头发,幻想着自己参加名流宴会时的模样。

实际上,唐小棠不过是个极为普通的姑娘,由于平时很宅、人又内向的缘故,她甚至不认识除了少数的几个亲戚朋友和同学之外的人。不过华服美衣,灯红酒绿的生活对一颗躁动的心来说无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想象着自己踩着漂亮的高跟鞋,缓缓走下铺着红毯的楼梯,穿着公主一样的纱裙,曼妙的身姿可见一斑,挽着一头优雅的盘发出现在人群中,从容的举止,迷人的微笑令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得向她投来。白皙的胸脯因为紧张而上下起伏,不可抑制的激动使得脸颊上的腮红也变得生动活泼起来。尽情地在舞池里挥洒着汗水,感觉自己快乐地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就像只孔雀,骄傲地毫无保留地向世人展现着自己丰满绚丽的羽毛。

想着想着,唐小棠莞尔一笑,“灰姑娘只是个童话而已”。一句话就简单粗暴地结束了对一切美好的幻想。可过几天唐小棠还是会不自觉地做着同样的关于辛德瑞拉的美梦。“兹。怎么又出血了。”唐小棠一手撑着洗手池,一手掰着上嘴唇龇着牙,身体不自觉地向镜子凑过去像是要看清楚到底为什么牙齿老是出血。年纪不大,但牙龈已经开始有萎缩的迹象了。看来比起幻想她得更关心点实际问题才行。

而实际就是,唐小棠是一个买件大衣都得精打细算的姑娘。总是说那件藏青色大衣明年就该退休了,结果冬天一到重又套到身上了。到现在用的还是强生婴儿润肤霜,幸好她先天皮肤底子不错,还能靠老本撑几年。一年四季只有运动鞋和牛仔裤。连平时出门都喜欢背着那个有点褪色的双肩包。虽然不知道包里该放些什么,但总觉得出门什么都不带感觉怪怪的,就好像写错字不用涂改液修改一样。

到目前为止,她最大愿望就是能剪个短头发。其次才是认认真真地谈次恋爱。记得小的时候她一直留着像男孩子一样的短发,读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放学回家闹着要扎辫子,为此还饿了一顿,以此明志。家里人都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刺激,还特地打电话给老师询问情况。自那以后,除了晚上睡觉,她永远都是以马尾示人。小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扎辫子的女生都很漂亮,唐小棠当然也希望成为其中的一员。初中的时候唐小棠开始长白头发,本以为是暂时的,没想到到现在还要顶着一头黑白交杂的头发出门。如果不是外表看上去是个青年人,相信唐小棠披着头发坐公车很可能会被让座。可怜唐小棠连自己的发型都做不了主。近几年她开始羡慕那些短发的姑娘,倒不是觉得自己剪短发会有多好看,只是羡慕头发不再被束缚住的那种自由。她很想体会一下阳光洒在头发上暖暖的感觉。当然,这对唐小棠来说也同样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灰姑娘对她来说只是个童话,而白头发对唐小棠来说是个不可能摆脱的阴影。

常年不变甚至说得上是有点老土的穿着打扮让本就长相平平的唐小棠彻底沦为了人肉背景。人们夸赞一个姑娘通常会用好看、漂亮等字眼。但见到唐小棠的人对她的评价却是,长得白净,皮肤不错。最多就是感叹一下她的少白头。用的也是诸如学习辛苦等字眼。许是中国人见面都要说几句客套话的吧,不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进入正题了。

对于这些唐小棠早就习以为常了。在别人眼中她也许不是个美女,但对于她这样有点自恋的人来说并不重要,因为,至少唐小棠自己看自己还挺顺眼的。有一次和室友讨论圆脸好看还是锥子脸好看的时候,唐小棠就很“不要脸”地用自己举例子,引得室友一阵哄笑。还被反问这超乎常人的自信是哪里来的。最后只得羞红了脸,尴尬收尾。“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唐小棠很喜欢这句话。虽然是一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行为,但至少这样心理能舒服点。但说到底,世人终究是爱美的,俗人尤甚。可惜的是唐小棠终不能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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