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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古言

战无双他爹名为战成功,在战无双心里就是“人如其名”这个词的代表。

因为他真的很成功。

身为武道世家战家千古传承之后在这一代的唯一传人,战成功两岁开始习武,十岁踢翻战家道馆中除了战无双她爷爷以外的任何人,十一岁开始参加比赛拿金牌,从那以后一路高歌猛进连连收获各种荣誉,各路赞美浑不略的向他扑来。

——直到他成年接手战家道馆的那年。

那一天他遇到了战无双的母亲,琉璃。

身为后天性心脏病患者琉璃的身体还是挺健康,但是那场致病的车祸让她变得不易受孕,可最后战成功依然在相爱三年后不顾家族反对娶了琉璃,婚后一直呵护备致的宠着,然后在结婚七周年纪念日的时候,得知战无双开始在琉璃肚子里悄悄生长的消息。

不是没想过让琉璃打胎,心脏病患者不管是先天还是后天怀孩子都有一定危险,只是百分比的多少罢了,但是琉璃拼了命的反抗并保证自己一定会乖乖躺床上养胎,战成功没办法看着娇妻痛苦的脸只能妥协。

可最后琉璃还是没有逃过一劫,难产加上心脏病发导致死亡降临世界,那声嘹亮的啼哭响起的时候心电仪却沉寂了线条的跳跃。

她觉得她能想象那时候战成功的表情,满是恨意,还有不甘心。

恨她杀了母亲,还有因为是自己的孩子所以不能手刃仇人的矛盾心理。

一开始她不懂,总是渴望着父亲总有一天能回头看她一眼,但是当她在某一天听到当年的事情的时候,就抹消了这个念想。

谁会,去爱一个杀了自己挚爱得疯狂的爱人的人。

原本两人还有一周一次的例行生活报告作为“亲情”联系,但当战成功在家族压力下被迫再娶一妻并生下了一个儿子后就连这个最后的羁绊方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偶尔的偶尔见面了也只是简单的命令而已,就像日历上的那句话。

可是这次事关自己的未来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就让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任性吧那之后她会重新当回无声的娃娃。

直到末世降临为止。

战家道馆有六层楼,一楼大厅是学徒训练馆和食堂,二楼是健身房,三楼是教练休息室和给将要比赛的弟子们给予特训的地方,四楼是馆主办公室及其书房,五楼一分为二布置成两间卧室,六楼是一间阁楼。

战无双住六楼,五楼住着战成功和战无双在学术上应该称为继母和继弟的巫雯音及战筝忹。

说起来她父亲在起名字时真的用心了吗?战筝忹和战争狂在发音上有什么区别啊。

礼貌地敲了三次门,换得一声“进来”的命令,战无双推开门,于是不仅是屋内的人连她都愣住了。

战无双,战成功,战筝忹,一间房。

巨大的“乱”字在脑海内晃荡。

可是没有别的选择离开学已经不远了。

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有点快的心跳,战无双直视战成功的眼,让自己平静的提出请求:“我想请求您,让我转学到私立圣空学院去学习。”

战成功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那以后我不会再麻烦您的我保证。”她又加一句,心跳已经平稳,面对战成功无形间释放出来的威严她反而更加能流利的说出请求。

——看来在末世里不断的面对充满杀气的强者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锻炼。

战无双说完就再没了话语,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战筝忹看看她又看看父亲,最后缩了缩脖子,决定好好地安静当个背景。

沉默许久后战成功终于有了答复:“还有什么需要的?”

“请给我一台电脑,并给予购买画材的金钱!还有,请让我接受跳级考试!”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成功了,还省去了买画具的钱。她想。

于是不禁就笑了起来,阳光洒在那张脸上,在映满星辉的眸子里跳跃起来,影影绰绰地连成一片,犹如星河流转。

他忽然想起昨天梦里她站在树下朝着他笑的模样,也是这样温煦而耀眼,只是更加成熟温暖。

“阿成!”她对着他招招手,差一点习惯性的蹦蹦跳跳,被他神经质的制止之后开心地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阿成。”

“阿成。”

“阿成,我爱你,所以这个孩子,请不要对她狠心。”

·

私立圣空学院之所以会成为战无双的目标,完全是因为它每年都会举办丰富的比赛,而不管是哪种比赛,都能拿到不错的奖金。

不然谁会跑去和那些难交往的上流社会混在一起。

况且还有比有钱人更加难缠的黑涩会……=。=

算了,反正只要不管那些来找茬的人低调的学习和比赛就好了。

这么想着,战无双伸手拍了拍脸,便将糟乱的念头抛诸在了脑后,拿过一旁拜托馆内学徒赞助的课本专心温习起来。

要跳级的话……不想起以前的知识并运用可不行。

不过也不能学得太晚,早上还要爬起来连战家拳呢,这可是不论末世前还是末世后自己都保留的习惯。

啊啊好忙……

时间就这么匆匆地过,一天又一天,平静的时间渐渐走远,灾难也开始了登场的准备。

六月末是跳级考试的时间,战无双拿着自己的画稿跑去了考场,在艺术老师审查的同时刷刷刷地写完了试卷,这样出色的表现让本来对她的英语成绩很不满的监考老师们都舒展开了眉头,于是当然是毫无鸭梨地入了学。

当里个当,啷哩个啷~~我得意地笑啊得意的笑~~

就这么窃喜着度过了悠闲的暑假,然后迎来了开学;当战无双站在圣空学院那设计大气的大门前发呆的时候,位处高位的那个人也叹息着下了决定。

“那就这样吧……实施,‘重生’计划。”

·

“你不像是个十一岁的孩子。”

这是那次提出请求的时候,要离开前战成功说的话。

那时候她莫名地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过很快的就冷静了下来,转头看着战成功,不语。

但是战成功只是笑了笑,将战筝忹哄了出去,然后起身从书架最上方拿出了一个盒子;木头的材质,除了锁孔没有多余的装饰品,大概是因为存放了太长的岁月又没经过保养所以有点腐朽及沾满了灰尘,看上去颓败得很,是那种一眼望去就会让人觉得里面是空着的或者放的是没用的小玩意的感觉。

会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问题在掀开盖子的时候得到了解答。

是一封封存得相当严实的信,从封口那微小的却恰好黏住信封的蜂蜡就能看出这么些年它完全没有被开启过的痕迹,这让战无双有些惊奇,毕竟是爱妻的遗物战成功居然能忍着不去窥视其中信息不得不说真的是爱惨了琉璃。

因为是在最高的阁楼房间里的亮度很好,阳光照在信封上连空气里的尘埃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于是那信封反射的柔和光彩莫名的让战无双的心鼓噪起来,“咚咚咚咚”地敲击着胸腔带出连绵的震荡声音惹出烦躁的情绪。

可是终究是要开启的毕竟是那从未见过一面的母亲留下的只言片语。

于是颤抖着的手伸了出去,将蜂蜡揭开抽出了里面的信息。

然后,过去的秘密缓缓开启——

给我亲爱的女儿无双:

深呼吸,冷静,平复心情,然后才接着读下去。

我想你一定不明白为何我要让你这样做,但是真的请相信我,如果不这样的话你真的无法读完这些信息。

要从哪里说起呢,嗯,就从琉家的开始说起吧。

琉家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存在的氏族——究竟有多久呢其实妈妈也不晓得,因为这是连族中历史都没有记载的过去因此也就此被遗忘在时间里了。

话扯远了说回正题。

琉家的血脉很古老,是古老得足够可怕的程度——并不是说在暗地里有什么强到可以撼动世界的权力,而是它的血,带来的不仅仅只是安宁。

孩子接下来的话你大概不会想相信但这确确实实是真实的话语。

你代表了灾难的降临。

并不是说你的出生带来灾难什么的,而是你是属于那种当世界爆发大难的时候才会降生的存在。

接受不了对不对?可这就是事实。

“当她出现的时候灾难开始缓缓降临,当她啼哭的时候罪恶终于扭转正义,那孩子拥有超乎寻常的责任且无法逃离,于是她将继承我的名,为她接下来的艰苦旅程送上最后的暗语。”

这是记载在家族史上的,我们祖先的一段话。

标明的时间是公元前403年。

另一个时间写的是一九九六年十二月。

对,是简笔字写的日期,不是大篆也不是其它的什么字体,就是那么简单的,一二六九四个字写出来的日期。

你大概会说怎么可能那可是战国时期。

可事实就是这样谁都无法逃避。

如果想要看证据的话……

那么,我亲爱的女儿,在碧云峰云涛山庄方向的那棵树上,会给你带来最后的荣光。

·

碧云峰山顶有一颗对着云涛山庄方向生长的树,从战无双那时的角度看去很有贤妻在等待丈夫归家的赶脚。

当时看完信她就猛冲到楼下向父亲借了钱独自一人坐车跑到了碧云峰,以自己还算结实的小身板爬了许久的山到达了山顶,中途收获无数爬山人关切的问候,当然大抵都是“迷路了吗?”的问题。

表示自己是独自一人来爬山的时候得到对方惊吓无数然后一顿训诉接着吞下无数免费零食。

好久没吃零食了呢……虽然早就不感兴趣了。

终于到达山顶的时候夕阳已沉下半张昏睡的脸,那因暗沉的光线而变得晦暗的树的剪影伴着斑斓的天空组成的风景,直到很久很久以后都震撼着战无双的心灵。

因为啊她是知道的,那温暖平和的风景,是多年后的每个人,都再也没有权利见到的东西……

疯狂的打铃声忽然响彻在耳际,将战无双神游的思绪拉回躯体,同学们早在下课铃的第一声响起时就闹哄哄地站起来了,完全不顾老师的喊话自顾自地就往教室外走;很快地教室里就清空了声音,只剩下战无双坐在那里,看着老师沉默地准备接受命令。

老师叹着气将望着教室外的目光收回后,看了一眼独自剩下的战无双,又叹出一口气,摆摆手说了句“下课吧”,就收拾教材走了。

战无双这才站起来,从书包里拽出便当盒慢吞吞地向着天台走去。

下午,一天的课程结束后学生们迎来了放学潮,当战无双还在慢吞吞的洒扫的时候教室里已经人去楼空,于是天地间只剩下夕阳落下的霞血,陪伴她于这沉浮的世间等待泯灭。

这悲哀的色泽不禁又一次让她想到了那天那一场盛宴一般的风景线,还有悬崖峭壁边那一颗等待的古树中,犹如经历了洪荒岁月变得风霜蚀骨的古朴籍典。

并不是书本的形状而是卷起的竹简包覆着一张明黄的布帛,两样事物都书写着很有气势的漂亮字体,因为是大篆所以战无双看得有点吃力,但是当她看到明黄布帛上最后一行字的时候不得不承认世界真的很吓人。

公元前四零三年,一九九六年十二月,简笔的时间,还有同样简笔的预言。

以及那一段,犹如和她打招呼一般的结束句。

死亡前的最后一段话是写给你的真是对不起,虽然很不吉利,但是真的想亲口说与你听。

我亲爱的小东西,世界的无双战影,虽然无法和你见面说上两句,但在这里我依然能授予你我的荣誉。

战无双,你真正的名字是,琉光月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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