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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水波沧澜

遗珠心性之坚定,又怎会因仙人推拒而气馁?于是鼓足勇气,铿锵如立军令状般地说:“考虑好了!我要去找花若。而且无论您法力如何,您与我有大恩,看得起我愿收我这种资质的做徒弟,我一定会努力不辜负您的教导,不给您老人家丢脸!”

踌躇满志要去罗浮,遗珠心中有噌噌的小火苗在燃烧。

仙人点头,算是应允。

遗珠兴奋的问:“师父,我能和花若住一间吗?”以前总是她住厢房,小姐的闺床,我睡耳房,下人的通铺。以后去了天上,不会再有等级制度了吧?以前花若偷偷带自己一起睡,早上都会被母亲打骂,如今应该可以光明正大的一起玩了吧?

“她不在罗浮。”

“什么?她不是你的弟子吗?”等等,刚才师父说,他只收一个徒弟,那他收了我,怎么会有花若?可是花若不在的话,仙人没必要骗我啊?

遗珠只觉得脑子一锅粥,才听雪仙说:“我容曲门一师一徒,所以你不是容曲门下,你要拜入的是罗浮山门下。”

“那花若她?”

“在清远山。”

啊?还是要分开啊,哎……

不过好消息接着就来了:“待你入门之日,我会带她来罗浮。”

“耶!太好了,师父你真好。”遗珠高兴的心都要跳出来。花若,我们就要见面了,你等我。

仙人言罢右手一挥一翻之间,又是一柄长剑出鞘。此剑不同于刚才喝退雪狼的窄剑笔直如光,而是剑身蜿蜒如江流。

遗珠两次都没看清,仙人把那柄剑收到哪去,又是如何变出这柄剑的。只见此剑身比那柄短出一掌左右,却也比一般剑略长,静谧的像平静无波的广阔海面。相比那柄看似冰敛实则暗涌的仙剑,这柄则要平实稳重的多。

不等遗珠的视线转回,只听珠玉仙尘般的声音传来:“此剑为水波沧澜,为我随身佩剑,刚才你见到的,是七绝湛渊,乃我清远门师剑。”

遗珠闻声回神,只见仙人已踏于剑上,剑身平行于地面空悬,与遗珠胸口同高,解释到:“这就是御剑飞行之术。”

“御剑飞行之术……”遗珠仰着脖子喃喃跟读,猛然惊醒,最关键的还没问呐:“可遗珠还不知道师父名号呢,到时候拜入谁的名下?”

仙人转身,衣阙飘飘,欲乘风归去:“清虚天仙,容定离。”

遗珠痴痴望着早已御风而去的飘逸白衫,和乌黑如染墨发丝上垂下的酞青色发带,喃喃默念:“七重天,容定离。果然是仙,仙君师父,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赶往罗浮山的容定离正低眉思索:怎么会,两个身上都有同样的气息,按照命格推算,明明是花若;但当初元牝珠救治的,却是遗珠……

与其擦肩而过的众仙见他此状均是吃惊不已:

一是他成为千载以来第一个修炼飞升上重天的仙,这对天界无疑是个巨大的鼓励和良好的模范;

二是修为高者向来御风而行,御剑踏云施咒捻符等借助实物的飞行乃是中等修为,天界皆知定离仙尊早已摒弃实物御风而行了几个甲子,如今又御剑,定是修为有损,可见上重天的天罚实在是厉害,不知以后他们若有幸飞升上重遇此天罚,能否经得住,更别说是否还有御剑的气力;

三是他此时凝神思索,微微蹙眉,这是多么稀罕的事情,自定离成仙后,就无人见过他有甚表情,许多小仙私下流传他相貌俊美无双其实是施了法术带了面具换相,本人长的没有这般绝世逆天云云。

当然,能有人有胆子嫉妒也真是不易。

因为当一人超出你几分,也许你有希望赶上,所以会嫉妒;而当这人超越了你几百几千个十万八千里,你也只有羡慕仰望膜拜的份,什么嫉妒,你敢去嫉妒吗?

而定离现在思索的,便是驱走雪狼群后,遗珠被湛渊召唤时的情形。当时定离只觉手中湛渊似发出无声剑鸣,似乎挣扎欲飞。

定离此次离开罗浮,便是受师父容未止召唤而回清远山。未止真人仙命将逝去,自然要对徒弟交代一番,其中便有师剑湛渊的传承。

定离飞升七重天不过七八载,遇天罚后伤势未复原,且修为尚未恢复三成便受承七绝湛渊,以致路遇遗珠时只有两成法力还被耗尽,以为是自己法力太弱,无法控制湛渊,遂不再多想,纵身离去。

………………

身临绝石览三千,寥廓江天,历历玄元。

绿水青山在人间,了了尘缘,未了尘缘。

罗浮仙山,在天界素有“朱明耀真天”之名。

而仙门所在,远在凡心可见的罗浮一百八十岫之上。

所以每隔二十四年一度大开仙门,却是将天界与凡界生生破开了一个入口,将天界罗风山从一重天境落下接连尘世,与凡界罗浮顶峰重合,大开山门,可供修为极低的凡胎进入。

遗珠南下的一路上所见,皆为赶赴罗浮求仙拜师之人,也多为人界出发的高门大户,世家子弟。

遗珠也有了对罗浮仙山的了解。

原来罗浮山不是凡人所知的一座主山,而是平时隐于云巅不可见天界中的漂浮仙山。共有四山八峰组成,严格来说,应叫罗浮群山或罗浮山群,四山分别为罗风、罗云、罗棋、罗列,八峰则是浮云、浮光、浮华、浮影、浮生、浮游、浮风、浮白。

自上了凡界罗浮顶,由大开的山门入了清都,便可见罗浮的四山八峰之六七。

此时站在漫林碧透中,衣着破落且满身风尘的遗珠,只见正中一巨大高山矗立,体盘敦庄,稳如九鼎从大地拔起,那便是主山罗风山,也是罗浮四山八峰连通两界后,唯一植入凡界之地的山。

“花若,你等着我,我来找你了,我们一起做神仙。”

罗风山身后隐约可见三山。那三山皆是耸立于天地间,却又不接地气,漂浮于上空,被云雾覆盖,看不真切。

行至山脚下,遗珠驻足抬头向罗浮群山望去。只见眼前的层层仙云如烟雾浮动,罗云巍峨端庄,罗琪起伏跌宕神秘莫测,罗列笔直陡峭如刀削。而八峰,看来只有拜入山门的弟子可见了。

“你会在哪里呢?”可是遗珠弄错了一点,雪仙说的是清远山容曲门。而这里,是罗浮仙山。

遗珠在入山门口处,看着衣装华贵或气质翩迁的各色人物云集,耳中充斥着的各种信息:

“我十年前因为炼丹炉太下品,今年特意从倾宝阁淘换了此些个宝贝,就是普通仙草,也定能炼出下品丹药来。丹尊可是能用九转紫煴鼎的人。”

“那不是神器吗?”

“可不是嘛,炼个不老丹不成问题,好多仙门掌门都以宝物求丹呢。不过,就你那点武艺,极品的仙草灵兽你连毛都够不着,也就靠着宝贝撑门面了,你以为丹尊老人家是随便谁都要的么。”

“哎哎,听说没有,气尊突破了五重天。”

“我还是喜欢千变万化的法术。”

谈话声随着人流远去……

遗珠被推搡了半天也只是前进了一尺左右,看着十六日将过,界口将闭,下次开放,便是只出不进了。

因罗浮山是修真第一仙门,每二十四年招一次徒,清都位于一重天,每两轮的四月十五日对人界大开,凡三十岁下求道之人,皆可入内,接受试炼。所以这些男男女女们络绎不绝,有的目标明确要拜名师,有的只为罗浮门弟子之名。

遗珠琢磨着,虽然这容仙人只是救了自己就打不过狼群了,比那些姐姐们说的撒豆成兵,点石成金差了很多,但他心善,不会看不起自己,也不会打骂自己,不如就跟着他吧,反正自己的目标是活下去,即使厉害的仙术也不见得能学会。而且他是清都罗浮山的人……

莫不也是别的仙门学了点仙法后,投入这罗浮山的?看这么多人没有上万也有几千,每年只收几十名弟子,竞争压力很大呀,还是跟着白衣仙人保险。

可是她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清虚为七重天,而定离的身份,是仙君!

这可是从不曾有过的翘楚。

当她回去告知顾回今时,顾回今只是叹息着来了句:“命里有时终需有啊……”当时的遗珠还以为他是在说自己注定会修仙,心里还美滋滋的喜不自禁呢。

算完肚子里的小九九,遗珠用出强饭吃的绝技往里挤去。半路却被一个身穿粗布蓝布衣衫的少年一把抓住了胳膊,遗珠不回头,大声喊着:“我不想当什么丹尊气尊的徒弟,你不要拦着我。”

不想那手抓的更紧,像铁钳一般,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我,我不是,拦着你,我,就是挤不进,看你,挺厉害,搭个,顺风车。”

拔不下那手,只能拖着个巨型包袱前进,开拓起路来更加困难:“你个男子汉,不会自己走吗。”焦急加上气鼓鼓,遗珠语气不善。

谁知那人死皮赖脸:“我看你,也是一个人,没个一起的,我也没认识的,正好咱俩做个伴,以后入了仙门还能相互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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