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也有些后悔刚才那句话,赶紧挠挠头赔礼。老孟家这一天都没消停,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来个遍,回想起来他们俩结婚那时候都没有这次热闹。香水一边忙着照顾孩子一边给大家做饭,老孟陪着村里人打牌、喝酒,顿时整个村子像是过年一样喜庆。到了晚上整个村子安静下来,两个人托着疲惫的身子才上了炕休息,乡下女人就是这样,刚生完孩子就下地干活皮扯(东北话意思就是能干不娇气)的很。“他爹,你说这真是啊,做了娘了就是不一样,我咋瞅着咱们家小美这么好看呢?”
老孟好像对这个新称谓还不太习惯,自己一个人坐在炕上发呆。
“老孟,我跟你说话呢!”
老孟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从此以后在香水嘴里就要换成“他爹”这个称谓了。“啊?”
“可能人家陈三说的也对,我也觉得,咱家小美不像你也不像我,更像个仙女儿。”
“你这娘们,别胡说,咱姑娘不像你,不像我,像谁?”
香水把熟睡的孟美抱起来仔细看。“你看看,这眼睛,鼻子,嘴,哪块像咱俩了?”
老孟一听赶紧又把孩子抱过来,这一天他太忙了,除了早上抱了那么一下孩子以外还没认真看过自己女儿一眼呢,香水不说还行,这一说老孟也发现,这孩子皮肤雪白雪白的,哪像他俩,一对大老粗,皮肤黑的像煤球,不过细想想刚生出来的孩子不都这样吗,皮肤粉嫩,光滑,也许长大了就会像自己和香水了吧,但这张脸无论如何老孟也解释不清楚,他在孟美的小脸上找不到一丝他和香水的遗传。他和香水都是典型的豪放,嘴长大特别大,显出东北人的粗犷,再看看孟美这张小嘴,樱桃小口,小嘴一嘟起来可爱的就像只小兔子。
“媳妇儿……那个……”想了想他还是没说出口,他刚才突然冒出个变态的想法,会不会是自己老婆和其他男人偷情生的野种?转过头又觉得荒唐,香水整天跟自己在地里干农活,两口子早出晚归,根本不曾分开,甚至就在怀孟美7个月的时候香水都在地里守着庄稼,况且自己媳妇儿是个本分的妇人,根本不可能做那事。他还是把那句话吞回去了,这要是像陈三一样嘴上没个把门的,今晚不得让香水撵出去睡?
“怎么的?你以为不是你的孩子呀?”香水其实也想到这个问题了,确实没有其他的解释。
“没有,没有,看你说的,行了忙一天了,赶紧睡吧,一会孟美一哭又得起来喂奶,咱俩谁也不能消停啊。”老孟道。
这一晚过的出奇的平静,孟美倒是省心,很少哭闹,香水什么时候喂她,她就什么时候吃,懂事的像个大孩子。但这一晚老孟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在想昨晚这个时候在后山发生的一切,他在想自己的女儿刚出生为什么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在想到底这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日子就这么过了一个月,老孟还是每天忙着下地里去干活,香水在家里照顾孟美煮饭,老孟也给孟美上了户口。这天计生委的打电话来了,催他赶紧带孟美去市里打疫苗,本来应该香水带着去的,但今天恰好香水身体不舒服,老孟只好拿着奶瓶抱着孟美去市里,打疫苗针的那个科室吵闹的不得了,整个屋里被婴儿的啼哭弄的震耳欲聋,老孟都怀疑这里的护士要不心脏好,要不就是耳朵都有毛病。但也怪了,从开始给孟美的小胳膊上擦药酒到针头从她皮肤里拔出来孟美还是没有哭一声,那些抱着孩子的妈妈都凑过来看,一个个羡慕的不得了:“哎呀,你看人家这孩子,多懂事,打针都不哭,真是有福啊你。”
“再看看人家孩子这长的,唉呀妈呀,就跟花里的似的,孩子爸,你和孩子他妈是不是生他前去庙里求过观音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一个妇女附和着。
这些话说的老孟这个高兴啊,也许是自己多心了,能有这么懂事听话的一个女儿不也不错吗?以后两口子老了孟美肯定孝顺。可回过头一想这孩子的长相,顿时他泛起了嘀咕,他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超前的想法,问护士:“护士小姐,咱医院能做那个什么N不?”
把护士给问傻了:“恩?啥N不N的?”
老孟知道自己说的不对赶忙解释:“就是电视上总说的能看出孩子是不是亲生的,还能看出孩子血型的那个什么N。”
“你说DNA呀?能做,能做,去挂号吧。”
老孟赶紧带着孟美就去挂号,身后刚才那群妈妈顿时开始议论纷纷。
几天以后医院的电话来了,老孟亲自去医院看了化验单,化验结果是孟美和孟富贵的亲子关系大于99.99%,也就是孟富贵就是孟美的亲生父亲,老孟看着化验单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高兴?也高兴。但就是那种莫名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