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兰花盛开在半夜,独守整夜的抑郁。
早晨是它香气最浓开得最艳的一刻,然而也在这时候,它的美丽总经不住晨风的追逐,带着它一生的香气,如雪花般飘零远去。
值或是不值?
阎皓风走过去,把尹穆梅紧紧地搂在怀里,似乎要用他一生的温柔,把这个看起来无助得就像落满一地的银兰花一样的女子融进他的怀里,去温暖她,疼爱她,让她在风中不在无依无靠。
“站了多久了?”
“你和爹爹谈话那一刻就到了。”
“都听见了?”
“都听见了。”
“爹爹是爹爹,我们是我们。我说你是我的,那就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除非我死,否则你一辈子都注定是我的妻子,你知道么?对了,我还不准你以后再我面前哭,你一哭我心就痛,如同刀割一样。”
尹穆梅没有听阎皓风的话,她在怀里哭得很厉害,似乎把所有的委屈和将来种种的可能都一股脑的哭掉。
银兰花落如雨,浓浓的香气吹散了又萦绕回来。
而在转角回廊处,满头白发的尹老望着天空愣愣出神,一滴浑浊的泪滑落在空中,他对着自己问道:“是天意弄人,还是我一厢情愿?我错了么?”
……
天渝城很大,而城外更大!
城的东面是连绵不绝的群山直至天之尽头,在那里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天材地宝,有多少奇珍异兽,自古以来修道之人就没有探索完毕过。
在世间的积淀下,更让人在意的是那一代又一代寿元耗尽后的修士遗留下来的洞府,那代表着机缘,代表着比更多的人在修行的道路上跟快一步。
于是,探索永远不会停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永远都会适用在有利益的地方,无论是凡间还是仙界,是城里还是野外,只要利益还存在,争斗就不会停止。
陈飞如今算是彻底明白过来这句话得含义了,他望着背后深不见底的悬崖,脚边滚落下去的石块也许就是他下一刻的下场。
他不认为自己因运而生就会像小说中的主角一样,跌落下去不死并且还会有奇遇等着自己,从此一飞从天。衣衫早已经在争斗逃亡中破损,如同乞丐一般,满脸的落魄,一双眼睛里有着极度的不甘,他对着拦在前面的三人问道:“我们是朋友,你们为什么如此?既然得了灵药,又何苦赶尽杀绝?”
前方中间是一个黄衣少年,头扎方巾,浓眉大眼。他双唇很薄,眼中是疯狂的暴虐,竭斯底里地吼叫道:“为何?要怪只能怪你资质太好,和你一比我都成为了废物!不错,如今在我家人眼中我就是废物,什么都要和你对比,凭什么!凭什么连老天都眷顾你们这些狱界外来之人,出门都能遇到灵药!今日如果放过你,你若修炼有成还有我等的活路么?”
陈飞心中苦笑,没想到他们杀他竟然是嫉妒自己资质好,还想尽最后一分努力劝道:“你家人只是想用我来激励你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只要……”
“只要是么!?只要你死了我一切就会回到从前一样,没有你存在我就不会在父母失望的眼光中卑微地喘息。”黄衣少年打断陈飞的话,手提着利剑一步一步朝着陈飞靠近。
陈飞与他对视一眼,发现他眼中全都是对自己的仇恨,知道求饶没用,人也豁出去了,厉声喝道:“你连自己都承认自己是废物,难道杀了我就就能改变?今日我陈飞跳下这悬崖,若是不死定会回来取你狗命!”
面对三人的冷眼嘲讽,陈飞没有理会,转身望着不见底的悬崖深渊,心中默念了一下:老天呀,保佑我吧,我还年轻不想死!
闭上眼睛就要往下跳去,就在此时,高空中过来一阵急促的长啸,许多栖息的鸟儿都被惊飞。
“阿飞,是你么?是你么?千万别跳,千万别跳!”
陈飞听到这声音愣了一下,突然间整个人不住地抖栗,激动向着天空中即将下来的飞行纸鹤喊道:“皓风,是你么?”
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焦急喊道:“皓风,千万别下来,千万别下来!他们三个人都是中级武者!”
他声音刚喊完,那只鹤就降下到他的旁边,只见先跳下来的那位气息沉稳的少年正是以前在高中的好友阎皓风。再看到阎皓风身后跟着的少女,神情一愣,心跳加速,立即不敢多看。
陈飞皱着眉头,刚想怪他不停自己劝告,突然间发现了阎皓风的修为自己完全看不透,惊讶地说道:“皓风,你……你已经是中级武士了?”
阎皓风笑道:“刚刚突破,正想试一下半边手,没想到却是发现了你。看到你这么狼狈,我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呢?”
陈飞脸一红,指着前面三人说道:“他们三人可有把握?若是没有我掩护你们两个人上纸鹤,来日帮我杀了这帮狗崽子,妈的,欺负老子刚学武艺斗不过他们。”
阎皓风转身望去,发现对面是三个少年,除了中间那个目露狠色,仇视着陈飞之外,旁边两个眼神游离,或多或少地都朝着尹穆梅看去,但又不敢光明正大地看。
他拱拱手道:“几位兄台,杀人可是犯法。你们三人的样貌我已经认清楚,只要我一上纸鹤把这里的情况往城里一报告,你们估计也逃不脱吧。”
阎皓风这话一出,后面两个少年立刻犹豫起来,他们本来对于陈飞没有多少怨念,只不过是挨不过面子才跟来,一到危险时候,自然自家性命要紧。当下气势一弱,全无半点争斗之心。
唯有中间那个黄衣少年,冷眼地说道:“滚!老子最恨你们这种狱界之人,若是把老子逼急了,连你也杀!”
阎皓风笑了笑,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让旁边两个帮手气势消退,让主谋癫狂发怒,剩下的只要看各自手段了。他知道,任何的阴谋诡计都不如直接的力量能让对手胆寒心惊。
那黄衣少年,吼道:“你这个小白脸,到底滚不滚!”
只是他话刚说出第一个“你”字,阎皓风敏锐地觉察到他躯体动作间的一丝不协调,立马冲上前去,顿时分出三个虚影从三个方向进攻。
正是刚学会的虚极分影身法!
那黄衣少年没来得及出剑,三个影子互相交错,真真假假,他那里见过这种身法。正当犹豫的时候,手腕一痛,手中长剑被夺去,胸口突然重了一拳,倒飞在地上。
再想起身,黄衣少年发现自己眉心正被一个冰冷地东西点到,那淡淡的冰冷仿佛有一种凝固灵魂的寒气,他再也不敢动弹半分。
这一刻极度地寂静,剩下的只有山风吹拂过林海的海涛般声音。
阎皓风长衣飘动,持剑抵在黄衣少年的眉心,冷眼望向前边想出手又不敢出手的两个少年,笑道:“我不愿过多杀生,也知道你们只是被他怂恿,还要与我为敌么?”
“你……你真的会放过我们?”其中一个少年问道。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走还是不走!”阎皓风眼中寒光闪动,竟然凭空生出一股气势。
两个少年对望一眼,早已没有战意,一听有活路,当下竟然一句话也没敢多说,甚至连看都不看地上黄衣少年一眼,落荒而逃。
狐朋狗友与真正的兄弟朋友区分就在这里。
阎皓风望了一眼身后的陈飞,笑道:“他是死是活就看你了。”
陈飞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上前大脚踩在那黄衣少年的脸上,顿时一个大脚印就印在了上面,他还不消气,使劲踢他几脚,把黄衣少年一张脸上踢得面目全非,厉声喝道:“你这条死狗,还不快滚,难道等着小爷杀你不成!滚!脏了小爷的手。”
说完又重重地踹了几脚。
那黄衣少年满眼的惊恐中闪过一丝惊讶,立马连爬带滚地跑了。来的气焰汹汹,去时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摸样。
“没想到你也会心软?想要他感激你?”阎皓风手持着长剑在空中舞了几个剑花,不经意问道。
“他家人对我很好。”陈飞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他是一个懂得记恩情的人。
“那以后怎么办?不如跟我一起?”阎皓风看着他狼狈的脸笑道,但是答案他已经知晓。
“能怎么办?以这小子的度量心肠回去肯定会搬弄是非。我本来孤零零一个人来到他们家,就孤零零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吧。”陈飞说道这看来阎皓风一眼,又笑道:“李易峰那小子和我在一起会嫉妒我,我和你在一起久了说不定也会嫉妒你呢!还是来一个眼不见心静,先找个门派加入为好。”
陈飞说完,眼神像阎皓风示意。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阎皓风哈哈一笑,把身后一直安安静静地尹穆梅拉到身边介绍道:“我的妻子,还没拜堂成亲,叫做尹穆梅。梅儿他是我家乡的好朋友,叫做陈飞。”
尹穆梅见到他如此介绍自己,心中甜蜜可想而知,相握着阎皓风的手落落大方地喝陈飞打声招呼。
两人互相聊了一下,阎皓风把自己的地址告诉了他,陈飞就在阎皓风的目送下很潇洒地摆摆手,消失在树林里。
人生就是这样际遇无常,阎皓风没想到和尹穆梅出来散心能碰到自己在地球的好朋友,也没想到分别得这么快。
他望着天空飘浮常变的云,风吹乱了他的思绪。他有一种感觉,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像天上的云一样,不知道飘浮在何方,又聚散成什形状。
也许,这就是因运而生之人的宿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