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雨忍不住微微一笑,看来小聚娘也是个妙人呢。
杨大同与宋小马彼此对视一眼,同时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遗憾,这场比试居然没能把这瘦弱得不堪一击的娘娘腔淘汰,真是憾事一桩。
不过没关系,还有第二轮呢,宋小马高声道:“第二轮,双方比试梅花桩上站立时间,这一次,比的是忍耐力。”
他轻轻拍手,一排大汉已经将一株株树桩扛了进来一一摆放好,这树桩虽然看起来能够容下一只脚站立的地方,但难的是高度极高,要克服稳定性之余还要克服恐高这件事。
凌小雨光是看一眼比自己还要高的梅花桩就有些晕了,可看着四周的男人们面不改色地纷纷站上去,顿时自认倒霉。
要来考捕快的是自己,要留在宋城的也是自己,如今好了,作茧自缚,自取其辱。
她仰起头看着高不可攀的梅花桩,忍不住将央求的目光转向宋小马与杨大同,“两位……能不能借我一个梯子?”
杨大同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耻辱啊耻辱,还从来没听说过上梅花桩要站梯子的男人。
正考虑要不要提供额外工具给对方时,凌小雨忽然察觉到有人拽住自己的领子,还没回过神来,她已经双脚凌空,站在了梅花桩上。
她摇摇晃晃地晃了好几下,背后忽然一稳,有人再次扶住了她。
那人冷冷道:“站稳了,别往下看!”
她的心忽然一动,有心想要转过身去看那人,却苦于站在上面无计可施。
那人的气息包围着她,令她无比心安。在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一个人带给她这样的感觉过。
神龙见首不见尾,那个戴着半月形面具的神秘少年。
她微微吸口气,心底里忽然变得雀跃起来,说到底,突然之间,自己好像变得也不是那么孤单了呢。
有了少年的帮助,凌小雨的梅花桩站得异常心安,身边不断有人跌落,不断有人咒骂,唯独少年和她稳如泰山。
宋小马显然也十分诧异她的发挥,不过无论如何,这一关,加上她在内的四人算是通过了。
下去的时候,少年照旧拎着她的衣领飞下来,她偷眼瞧了瞧他,心头小鹿立刻狂奔了八百个来回不止,要不是眼下不是询问的时候,她一定忍不住想要问他为何会来到这里做捕快。
“最后一项考核,只要通过了这一项的两个人,就能够进入衙门做捕快。”宋小马严肃说道,“我想你们应该都知道,宋城最高的建筑是流星阁,现在我想问一个问题,若是从流星阁一跃而下,将会怎样?”
其中一人抢先回答,“必将血溅当场,粉身碎骨。”
宋小马赞许地点点头,“不错,今日的最后一场考核,就是希望你们能够从流星阁跳下。”
此话一出,除了少年以外的三个人都傻眼了。
从流星阁跳下去?
宋小马继续严肃道:“四人选一个人先上去,剩下的三人在下面想方设法接住跳下里的一人。”
这是什么烂考题?凌小雨心里暗暗咒骂,她抬起头看向剩余的两人,果然,那两人都是一脸苍白。
“万一……万一没有接住我怎么办?”其中一人狐疑地看向对方。
少年扭头看向凌小雨,“你先跳还是我先跳?”
众人石化。
“呃……”尊严与性命,哪一个比较重要?此刻凌小雨的心里正在飞快地进行着比较,她并不想被少年看瘪,可要是一命呜呼摔死了,那死相一定十分难看吧?
挣扎许久,凌小雨坚定地开口,“我先跳!”说完之后立马后悔,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她颤颤巍巍站在流星阁上,风很大,下面的人很小,少年安静地站在那儿,风把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她捂住狂跳的心脏,有他在,怕什么!
闭上眼睛,四周的一切都变得可怖起来,凌小雨伸出汗湿的手掌在衣服上擦了又擦,终于,在宋小马挥下手的那一刻,咬牙纵身跃下。
“啊……”凌小雨终于忍不住,惨叫了出来。
苍天啊,为什么还没有降落,为什么还没有被熟悉的气息拥抱,难道她今天真的要摔死在这里了?
凌小雨恐惧到浑身僵硬的时候,下坠的身体忽然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簇拥住,她没有睁开眼睛,却本能地伸手拽住对方的衣服,将脑袋埋了进去。
她知道是他,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他在,她就在。就仿佛前世开始,那个他守护着她一样。
一直到安全落地为止,凌小雨都死死抓着少年的衣服,少年沉默了片刻,忽然俯身低低道:“我不想被人误以为有断袖之癖,你且松手。”
她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女扮男装,顿时尴尬地松开他的衣服,弱弱地睁开眼睛,果然,眼前的两名捕快用一种深深怀疑的目光盯着自己与少年。
古怪的气氛僵持了许久之后,杨大同才想起要公布考核结果,他咳嗽了几声,朗声道:“恭喜凌小雨,司徒千然,你们通过比试了。”
凌小雨激动地跳了起来,当然不是因为通过比试,而是因为,她终于知道对方的名字了。
司徒千然,这名字真好听。
凌小雨欢喜地跟在司徒千然的身后,他去哪里,她也立刻跟着去哪里。
他无奈地回头,“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凌小雨笑嘻嘻看着他,“现在怎么说你跟我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你跟我就别见外了,以后我们一起有难同当呀。”
司徒千然脸色一沉,“你就不怕我把你是女人的事情说出去?”
凌小雨耸耸肩,“你才不会呢。”
说完之后凌小雨顿然一愣,“你知道我是谁?”
司徒千然冷眸一瞥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就是洮河县蔡家的那个小医女么,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说完他转身冷傲的离去,身后被风扯起的裙摆,以及那一身全黑的衣服。
仿佛如前世孤单的自己一样,看似强大的外表之下,却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与世隔绝,只是怕别人看穿了自己的寂寞,看穿了自己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