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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捉弄

而收养凌雨的这户人家则是姓蔡,在洮河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多年来一直经营药材生意,凭借着勤勤恳恳的态度和精明的生意头脑倒也积累下不少财富,从一个走家串户收购药材的商人变成了家有良田百亩,小到城里的药铺,大到琉璃国皇宫的药材,都有蔡家的供应。

蔡家老爷是个宅心仁厚的人,家中只有董氏一房夫人,膝下有一子,名唤蔡羽墨,便是那日凌雨见到的少年了。

玉儿絮絮叨叨将蔡家的情况一五一十跟凌雨交代了一番之后,见她若有所思,以为小丫头担心会被赶出蔡家,顿时笑着宽慰她道:“凌雨妹妹,你别担心,夫人长年吃斋念佛,心地极好,既然你无亲无故,夫人肯定会收留你的。”

凌雨露齿一笑,心中暗道,既然老天留给自己一条命,自然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的。

没过几天,董氏果然唤人传凌雨去问话。

凌雨抓了抓乱糟糟的长发,就这副邋遢的模样去见当家主母怕是要不得吧,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卫生问题。

于是她找玉儿要了些柏枝漱口,又用皂荚水细细洗了把脸,最后梳了与年龄相符的羊角发髻,露出光洁稚气的小脸,这才放心地随了玉儿走进董氏的房间。

蔡家整座主宅分为东西两苑,东苑住着蔡老爷与董氏,西苑幽静娴雅适合念书,住着蔡羽墨,而下人们多半住在后院。

穿过一条幽静的小道,眼前朱红色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戴着小帽的小厮从门背后探出头来,冲玉儿眨了眨眼睛,“玉儿姐姐要想进这个门,须得先赏我一锭银子。”

玉儿没好气地伸手轻轻敲了敲小厮的脑袋,“去去去,夫人还等着我带人进去呢,别闹。”

小厮这才将黑亮的目光转向凌雨,目光中顿时含了一抹笑,“哎呀呀府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位这么好看的妹妹,快进来。”

凌雨抿嘴一笑,虽然不知道遇见老夫人会是什么场面,但从蔡家下人的相处来看,想必这家人的确心地良善极好相处吧。

小厮领着玉儿与凌雨走进房内,掀开珠玉帘子,放低了声音,“夫人,玉儿姐姐来了。”

一阵淡淡的芳草药味随着风轻轻飘来,驱赶了初夏的些许燥热,玉儿推了凌雨一把,示意她赶快进去。

凌雨稳了稳心神,努力拿出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眼神,缓缓走进去。

只见环境幽雅的室内,端坐着一个容貌秀丽的妇人,穿着素朴,目光沉静,此时她手上正端着一杯茶轻轻啜着,身旁站着面容温和的少年,正是那蔡羽墨。

“凌雨见过夫人,少爷。谢谢夫人和少爷的救命之恩。”她低着头老老实实,也不知道这琉璃国是流行鞠躬呢还是拱手,反正自己只是个孩子,就算礼数不周也不会有人怪罪。

董氏声音极其好听,她细细询问了凌雨一番关于身世的话题,凌雨早有准备,立即将父母坐船结果遇到匪徒全家丧命的故事讲述出来,末了还流了几滴眼泪。

故事是假,可眼泪却是真心的,毕竟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还是有几分伤感与惆怅。

董氏安慰了她几句,又转头看向蔡羽墨,柔声道:“墨儿,你觉得要如何安排这丫头?”

蔡羽墨沉吟片刻,笑着道:“娘,我看凌雨识大体又聪明,不如让她随我一起念书吧,这样我也算有个妹妹一起长大。”董氏体弱多病,蔡家一直以来只有他一个孩子是董氏的心头痛处,他眼瞅着董氏对凌雨似乎十分喜欢,于是趁机想哄母亲欢喜。

果然,董氏赞同地点点头,凌雨自然也是松了一口气,将担忧抛到了脑后。

无论如何,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她能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还好还好,老天带她不算薄情。

当晚凌雨就被安排到了董氏的院里,白天她可以去西苑和蔡羽墨一起温书,晚上则回东苑照顾董氏。

这日夜里,凌雨刚回到自己屋里想要躺下,一枚石子忽然从窗户飞进来,刚好将摆在桌上的花瓶打碎。

她好奇地探出头去,只见罪魁祸首正靠在树旁笑嘻嘻地瞅着自己。

她顿时哭笑不得,表面上却装作一脸严肃,“少爷,这花瓶也是要用银两买的,夫人要是知道少爷调皮,一定又要责罚你了。”

蔡羽墨一撩袍子,抬脚就从窗户跳了进来,少年言笑晏晏地看着凌雨,“丫头,我看你来蔡府这么久,整天埋头做事一点小姑娘家的性情都没有,难道你就不闷吗?”

“少爷该不是又想偷偷溜出去贪玩吧?”凌雨忍不住蹙眉,据说上个月蔡羽墨就因爬墙出去玩耍被家丁捉个正着,结果被罚在天井前跪了两个时辰,蔡家虽然不是书香世家,却因为蔡老爷的坚持,家规之类的东西守得很严。

蔡羽墨伸手点了点凌雨的鼻子,哈哈一笑,“本少爷果然没看错你,我就说你聪明吧!”

凌雨发誓,自己是被这个少年右拐出去的,她才不想跟着蔡羽墨一起受罚呢,可是当真正从蔡府的后门悄悄溜出去,跟随着少年一起奔跑在华灯初上的夜市中时,凌雨忽然觉得刺激极了。

自从成年之后,她就没有这么放肆地欢快过了,这样年轻冲动的感觉忽然让她觉得,好像真的回到了孩提时代。

琉璃国的夜市收摊极晚,这一点倒有些像盛唐时期,尽管是在夜间,小贩们却依旧精力充沛地高声叫卖着各色物品,洮河县又是在琉璃国长江边境,货物通商往来频繁,自然比起一般的地方更加繁荣。

蔡羽墨早已轻车熟路地奔向一个卖馄饨的摊子,叫了一碗香喷喷的混沌递给凌雨,“喏,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一家小摊了,吃吧,吃完了我带你去其他地方逛逛。”

凌雨感激地接过碗,刚要咬下第一口,蔡羽墨忽然一溜烟不见了。

凌雨茫然地扫了一眼消失在人群中的蔡羽墨,手腕一紧,已经被小贩捉住了,“喂丫头,还没付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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